《落日迷城》醉颜女儿红

45、大战云霁

　　伴着一阵刺耳的笑声，无风他们周围顷刻间便围满了黑衣铁甲的蒙面人，个个目光呆滞却戾气十足。
　　百里柔情冷眸如电，淡淡开口：“看得出是上官无及的死士。”
　　她话音刚落，便见一脸阴鸷的上官无及伴着一顶八人抬华缦大轿渐渐走近，柔软洁白的雪貂绒上正悠然坐着刺耳笑声的主人--云霁。
　　但见云霁一袭妖蓝华衣，纤纤玉指玩弄着一只盛着血红西域果酒的透亮琉璃杯。精致的妆容上一双摄人心魄的晶瞳此刻正含笑看着无风他们，那样的笑意看得大家一阵激灵。看得出云霁此刻的状态非常好，目测灵力至少恢复八成。
　　暮痕不禁担心：他们的《血灵鉴》尚未参透，就照他们目下的实力怕也只有抵挡的份儿......
　　暮痕抬眸看到上官无及那恨然的目光，心又凉了一截：这上官无及深藏不露，万一他此刻发难，只怕大家......
　　“本宫先恭喜你们，居然能活着走出凤临栖！”云霁看了一眼无风他们，又不禁“咦”了一声：“怎么不见了执皓？”
　　话讫，目光已盯向今儿。
　　今儿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戴着执皓的手下意识别在了身后，但还是被云霁瞥到了毫无生气的执皓。
　　云霁不禁了然，却是故意叹口气：“可惜了，这上古神戒就这般没有了价值，啧啧！”
　　眸中却是一片得意之色：没有了执皓，就凭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哼......
　　这时，上官无及已运气抡起手中的两个火球，恨然盯向百里柔情：“贱人，还我儿命来！”
　　话讫，火球已袭向百里柔情。
　　无风目光一凛，身形微转间手中已运气抵向火球，但听“砰”一声，火球迎面间已被击毁。上官无及被无风的余力震出三丈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无风：无风居然有了这等修为......
　　云霁也有些吃惊：他们果然是得到了宝贝......想着，人已飘然下轿，睨了一眼无风：“把你们得到的东西交出来，本宫可以考虑饶你们不死！”
　　无风冷哼一声。
　　暮痕眸中恨意汹然，恨不得立刻上前杀了这个毒妇：“想从我们手上拿东西，除非今日我等横尸于此！”
　　话讫，暮痕已纵身而起，幻剑顷刻而生，带着凌厉的杀气直袭向云霁。上官无及见状，悄然退后三步，运气于掌，一环若隐若现的灵气护住周身。
　　面对暮痕的滔天恨意，云霁却是嗤然而笑。眼眸轻定中，幻袖已生。幻剑与幻袖相撞。幻袖以柔克刚，竟是缠了幻剑，伴着云霁一声蔑笑，幻剑嘣然而碎。暮痕立时被震得连退十步，险些摔倒。龙羽仙扶住他，好不担心。
　　无风与百里柔情已闪电般向云霁袭去。却见云霁轻移巧挪间已避开两人攻势，双眸精光一闪，两道幻袖在电光石火间已缠住无风和百里柔情，只需稍稍用力，两人便立刻化为粉末。
　　龙羽仙暗呼一声，持剑便向云霁杀去。云霁却轻巧间腾出一手，又生幻袖，口中咒语轻出，幻袖已重重袭向龙羽仙。龙羽仙哪里是云霁敌手，不待靠近，已被幻袖所挟凌厉杀气逼得只有招架之力。
　　眼看幻袖便要甩在龙羽仙身上，暮痕一个纵身拉过龙羽仙，挡在了她前面，那幻袖霎时重重甩在暮痕背上，一股腥甜当即涌入暮痕口中，暮痕却怕吓住龙羽仙，推开她后才跪地吐血。
　　看到暮痕再次为自己受伤，龙羽仙脑海中蓦得出现了自相识以来暮痕一次次为自己舍命相救，一次次在自己最伤心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场景，一幕幕越来越清晰，那是从未有过的清晰......龙羽仙突然好害怕，害怕他会死；害怕他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害怕再也看不到他对自己的好......
　　想到这儿，龙羽仙已顾不得自己惧血，跑到暮痕身边，一脸惶怕：“痕，你怎么样......”
　　暮痕却赶紧抹掉嘴角的血迹，勉强开口：“我没事，羽仙，你保护好自己！”话讫，已奋力起身用灵术护住她。同时与今儿捻动口诀，施展全部修为催动幻剑再次袭向云霁。
　　云霁身形轻定，纤掌忽翻，与幻剑重重相撞，只听一声巨响，云霁竟被今儿和暮痕的灵力震得趔趄了一下。
　　暮痕与今儿自是被震得后退五丈之远，心脉受损。尤其是暮痕，站都站不稳，却愣是与今儿翻身而掠，在电光石火间挥动幻剑斩断了云霁的幻袖，救下了无风和百里柔情。
　　云霁未曾想暮痕与今儿的修为竟有了这般突破，登时勃然大怒，冲上官无及吼道：“看什么看，还不给本宫杀了这几个小兔崽子......”
　　上官无及慌忙应声下令，顿时双方陷入一片混乱厮杀。
　　上官无及一心要杀百里柔情，手中的火球攻击一次比一次猛烈，灼得百里柔情几乎没有退路。火球再次袭来，百里柔情避无可避，只好拿剑硬挡。
　　无风见状，急呼一声“小心”，人已纵身而起，一把拉过百里柔情，眼见火球便要袭在无风身上，却是一把拂尘扫过，愣是拍散火球，余力却震得上官无及一阵趔趄，抬眼看去，却是一身素衣的灿葵仙姑飘然而至。
　　上官无及一阵心悸：“怎么是她......”
　　龙羽仙已惊呼出声：“师傅......”
　　云霁看出来者不善，凤目瞬瞪，幻袖倏然而出，直甩向灿葵仙姑。灿葵仙姑身形一定，拂尘已出，与幻袖交缠，两方瞬时陷入灵力与内力的比拼。不消片刻，便见灿葵仙姑眸光一紧，倏然收了拂尘，却是抛下一粒雾丹，趁雾起纷乱，招呼无风等人飞掠而去。
　　不过片刻，无风一行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霁就站在原地，身形未动，也未开口让人追。
　　上官无及很是疑惑，照云霁的性格，早该追上去了，怎么这会儿却没了动静......于是，小心翼翼开口：“宫主，可还要追？”
　　好一会儿，都不见云霁说话，正待上官无及不耐，要再次开口询问时，云霁却是一个趔趄，俯身吐出一大口鲜血，险些站不稳。
　　上官无及吓了一大跳，赶忙扶住云霁：“宫主，您这是受伤了？”
　　云霁此刻面色惨白，轻拭嘴角血迹：“那女人是谁？着实不善。”
　　上官无及一脸的不可思议：“那女人是龙羽仙的师傅，江湖人称灿葵仙姑。可据属下所知，她的修为不可能伤到宫主您啊！”
　　云霁有些奇怪地看了上官无及一眼，转而冷哼一声：“她自是不能，但我却低估了暮痕和今儿这两个小兔崽子......”
　　上官无及这才明了：原来先前与暮痕和今儿那一战，云霁已然受伤，再加之与灿葵仙姑的较量，云霁这次受伤不轻啊！看来不亚于与云霄、执皓那一战......
　　想到此处，上官无及面上居然流露出一丝嫌恶。云霁此刻却无暇顾及上官无及的表情，早已坐上了轿子，挥手示意回宫。
　　灿葵仙姑带大家到了一处破败的宅院内，施了隐藏术，隐藏了大家的行踪。
　　暮痕和今儿再次抚地吐血。尤其是暮痕，面色惨白，虚弱至极。龙羽仙顾不得自己惧血的事，便要上前照顾暮痕。灿葵仙姑拦下她，拂尘一扫，血迹全部隐藏后才放龙羽仙过去。
　　看到暮痕如此虚弱，龙羽仙心急如焚：“痕，你还好吗？我来帮你疗伤！”说着，已运气于掌。
　　暮痕拉住她的手，盘地而坐，双眸深情地看着龙羽仙，虚弱地说：“不用，你没事便好，你的武功帮不到我，我自己调息便好！”
　　今儿也劝她：“龙姐姐，你放心，我们没事的，只需自行调息几日便可！”
　　“可是，你们受了这样重的伤，尤其是痕，他......”
　　“羽仙，你放心，他们没事的，只是需要时间调息，你的武功并不能帮上他们的忙，你也受了伤，来师傅这边调息一下。”灿葵仙姑边说边招呼她过去。
　　暮痕也冲她点头示意。
　　龙羽仙只好叮嘱他和今儿好生调息。又看了一眼无风和百里柔情。无风已开始调息。百里柔情冲龙羽仙微微一笑：“不要担心我，我的伤并不重，你照顾好自己。”
　　龙羽仙应声也叮嘱百里柔情好生调息后才来到灿葵仙姑身边开始调息疗伤。
　　龙羽仙受伤轻，调息了约一个时辰便已无大碍。
　　灿葵仙姑示意她出去。于是，师徒两人来到宅院荒败的后院。
　　灿葵仙姑关切地询问了龙羽仙的身体状况后，交给她一个白色小瓶，里面是灿葵仙姑为她寻的克制惧血的丹药，共三粒，一粒可保一月无虞，以备不时之需。
　　龙羽仙当即便服下一粒，她想象得到要对付关天昊，场面有何等血腥。
　　灿葵仙姑又询了这段时间他们所经历的事。
　　龙羽仙便把离开墨衍山后的一切告诉了师傅。听到执皓的牺牲，灿葵仙姑一阵叹息，她佩服这位上古戒灵，不论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那份承诺，执皓都以生命相回报。
　　龙羽仙眼睛红红的，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执皓对大家仁至义尽，可他们却没能对执皓做些什么......
　　灿葵仙姑安慰龙羽仙：“人死不能复生，只要你们完成你们要做的事，便是对他最大的回报！”
　　龙羽仙轻拭泪珠，使劲点头。
　　灿葵仙姑便转了话题：“羽仙，既然你已放手了无风，为何不考虑接受暮痕那孩子，为师看得出，你对暮痕也甚为在意......”
　　龙羽仙轻吸一口气，幽幽而言：“可能是我还没有放手我自己吧！”
　　“孩子，要珍惜眼前人，莫要等失去了再去追悔！”灿葵仙姑语重心长教导。
　　龙羽仙内中一震，脑海中再次浮现暮痕这次为她受伤时，自己内心的恐惧：如果没有了暮痕，自己会怎样......她有些不敢想象，但此时此刻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便话头一转：“师傅，您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灿葵仙姑说：“你们走后，为师调息了一段时日，想到你们可能无法对付关天昊，便一路寻过来，还好，赶得及救你们。只是，为师没想到那云霁的修为竟如此之高，我与她对峙时，发现她已受伤，可我仍不是她的对手。这才主动收手。”
　　“云霁受伤了！看来痕和今儿那一击也伤了她！”龙羽仙回忆起那时的情景。
　　灿葵仙姑若有所思：“只是看情形，云霁并不清楚关天昊的实力，关天昊只是利用云霁来对付你们，他自己却并未出手！”
　　“师傅，这关天昊难道比云霁还要厉害？”
　　灿葵仙姑眉头深锁，轻轻点头：“这次见面，虽是匆忙，我却从他身上看到了很强的力量，他的灵力修为怕是不低于云霁，隐藏术也不在我之下，武功修为也远胜于我，只是我不明白，他当时为何不出手，或许他还隐藏了什么我无法看透的秘密。”
　　听灿葵仙姑说到这里，龙羽仙突然记起了一件事，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四围，放低了声音：“师傅，我好像知道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是谁了！”
　　灿葵仙姑眸光一定：“是谁？”
　　“应该是关天昊！”
　　“你是如何知道的？”
　　“在凤临栖的幻境中，我再一次经历了父母被杀的场景，我看到了杀死我父母的贼人的眼睛，跟关天昊十分的相似。我知道易容术再厉害也改变不了眼神，只是不知道隐藏术是否也一样？”
　　“隐藏术较之易容术更玄妙一些，若修炼到高深处，自是可以隐藏眼神的，照目下关天昊的修为当是可以做到，但十三年前，他决计做不到！”
　　“那果真是他！”龙羽仙目光一炯。
　　“单凭你在幻境所见不足为据，但为师此次下山后，仔细调查了上官无及这个身份，再加之你的这番经历，应当可以确定当年杀你父母的凶手是他！”
　　“卑鄙！他不仅杀了我父母，还将巧音变成杀人工具，实在是可恨至极！”龙羽仙说这话时，一向温和的脸上现出少有的愤怒与憎恨，玉拳紧握，恨不得立刻将凶手碎尸万段。
　　灿葵仙姑安慰她：“放心，为师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畜生，不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恩师......”转念，仙姑想到百里柔情，神色忽紧：“羽仙，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柔情那丫头，那孩子心思重，我怕她会为了保护你，自己去找关天昊！”
　　龙羽仙也有同样的担忧：“师傅说得是，巧音若知道真相，定会自己去寻关天昊，那后果......”
　　龙羽仙越想越害怕，脸色已是一片苍白。
　　但她们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对话早已被悄然隐在暗处的百里柔情所听到。
　　百里柔情调息一阵子后，没看到龙羽仙，有些担心，便出来寻她。走到后院时，杀手的敏锐直觉告诉她这里有人。于是便听到这一切。
　　震惊、愤恨已不足以表达百里柔情此时的心情：原来自己的一生都是被关天昊所毁，原来自己竟是认贼作父了十三年之久......她这一生，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她仍强迫自己冷静，直到手指传来剧痛：原来她手指不觉间已剜进树干里，那样用力。待拿起手时，早已鲜血淋淋。
　　百里柔情看着满手的鲜血，突然失笑：这双手早该废了吧......
　　当百里柔情回到大厅时，无风正满面焦急地要出去寻她。看到她回来，心里不禁松了口气，本想指责她的话，在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模样时，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语气竟是异常的温柔。
　　自从幻境一梦，无风便再也无法承受失去她的风险：只要她好好的，哪怕要自己立刻去死，也是甘愿的。
　　百里柔情淡淡说一句：“我没事！”便从无风身边走过。
　　今儿却发现了百里柔情右手的鲜血，吓了一跳：“百里姐姐，你手怎么了？”说着已上前抬起她的手，捻一口诀，为她止血。
　　百里柔情抽回手，淡淡说一句：“谢谢！”便要走。
　　无风一把拉住她，抬起她右手，面上愠怒一片：“告诉我，怎么回事？”
　　百里柔情抬眸凉凉看了一眼无风，语气淡漠：“先前受了伤，稍微用力又出血了，有什么好奇怪的！”说完，已挣开无风的桎梏，走到角落里，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她这般说辞，倒也没什么破绽。
　　无风怔怔地看着一脸冰霜的百里柔情，不明白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到底是怎么还能做到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以为幻境那次的告白，她已经有些接受他了，可如今看来，又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为什么羽仙已然放手，她还这般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