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迷城》醉颜女儿红

14、素尘长者

　　这一路到玉清山倒是相当平静，平静的无风都有些不安。倒是龙羽仙，这几日心情好了许多。闪亮的大眼睛更加清澈灵动。
　　进入玉清山后。无风下意识的走在了龙羽仙前面，表情一片凝重。宝剑蠢蠢欲动，随时准备迎对突袭。
　　龙羽仙默默看着无风。无风已不再遮面，或许真该换种身份对待面前的事了。
　　看着无风如此紧张自己，虽然随时可能有危险，但是龙羽仙还是感觉很安心：有他在，真好......
　　但一路走来，直到玉清山“素妙观”的观门前，都未曾有任何异动。无风却更加紧张，怎么会如此平静？
　　停在观门前，无风把龙羽仙护在身后，持剑轻轻推开了观门。但一开门，无风立刻捂住了龙羽仙的眼睛：“别睁眼！”
　　龙羽仙一惊，随即明白了什么，使劲点点头，内中却是一片惶恐。
　　眼前的一切让无风都无法抬眼：只见观内遍地是血肉模糊的尸体，狼藉一片。
　　无风紧紧拉着龙羽仙，将她带到一棵树下，说：“羽仙，千万不要睁眼，好好待在这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龙羽仙却紧紧抓住他的手，既害怕又担心：“无大哥，是死了很多人吗？是因为我......”
　　“别胡思乱想！好好坐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便回来。”无风安抚好龙羽仙后，径自走到尸体中间，细细检查了他们的伤口，他们身上虽然有撕打的伤痕，但都不足以致命。而致命伤是来自胸前的一个针尖儿大的红点儿，如此小的一个血点居然藏了剧毒。
　　这不是胭脂的血针，到底是谁？居然有这般仇恨，杀了这么多人......
　　突然，他面色一紧，疾步上前拉起龙羽仙，说声：“跟我来！”便带龙羽仙赶到内堂，内堂也是一片狼藉。
　　一位素衣道姑斜倚在交椅上。
　　无风带龙羽仙来到那位道姑身边，这道姑已是形容衰败，奄奄一息。无风立即运气给道姑。
　　大约盏茶时间后，道姑才渐渐苏醒。
　　听到道姑略略□□的声音。龙羽仙禁不住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这位素衣道姑，虽面色惨白却难掩与生俱来的美丽，这应该就是“素尘长者”吧！
　　那道姑看到这两张陌生的年轻面孔，刚要说话，却感觉中内一股焦热直冲向丹田，那热量就仿佛是烈火在烧，烧得她难受不已......她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于是，用尽全身气力问：“你们是......”
　　无风立刻接上：“晚辈无风，这位是龙羽仙。前辈感觉怎么样？”
　　那道姑看了一眼龙羽仙，勉强一笑：“你就是羽仙？灿葵的徒弟？”
　　龙羽仙拼命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应声：“是，晚辈龙羽仙。姑姑可是素尘长者？”
　　那道姑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刚要说话，却被一阵剧烈的疼痛逼得鲜血夺口而出。
　　这不期然的一幕使得龙羽仙防不胜防，当场晕倒。
　　无风赶紧将龙羽仙抱到一张凳子上，又要为素尘长者渡内力。
　　素尘长者却摆手示意：“不用了，没用的，只是羽仙她......”
　　“仙姑不要担心，羽仙只是见不得血。无碍的。”
　　素尘长者这才略略松了口气，十分虚弱的说：“小伙子，我时间不多了，你且听我说，一定要找到暮曜，<八步奇诣>就在他手上......好好照顾羽仙......”
　　素尘长者如此郑重的嘱托，无风除了答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不过听到暮曜这个名字，无风眼皮禁不住一颤：在暮曜手中吗？！
　　想着，无风内中一凛问：“仙姑，莫非是暮曜......”
　　素尘长者却摇摇头：“不，怎么可能是他，他都出不得落日城。”
　　“那是何人，竟是如此狠毒......”
　　“那人，我并不识得，但他却是为了<八步奇诣>而来。不必追究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见着了你们，也算值得。羽仙就拜托少侠了......”伴着又一口鲜血的喷出，素尘长者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无风内中一凛，连喊数声“仙姑”，只是素尘长者再也不会醒来。
　　无风看看素尘长者，又看看一边昏厥的龙羽仙，不禁心疼：为什么一而再的让这样柔弱的女子面对这样惨烈的场面，她如何能承受得住，莫不会又要逃跑......
　　等龙羽仙醒来时，无风已经安葬了素尘长者。她脑海里不时闪过昏厥前的场面，惊慌失措的拉住无风的手臂：“素尘姑姑呢？素尘姑姑呢？”
　　无风抚住龙羽仙冰凉的手，语带悲切的说：“抱歉，羽仙，我救不了仙姑，她已经......已经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不在了......为什么，为什么所有帮助我的人都会出事，为什么......”龙羽仙悲痛失控，眼泪似泉涌般从她那美丽的眼睛中不断涌出，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她嘶喊着，几近歇斯里地......
　　无风看着她这般痛苦，自是心疼不已，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他一把将龙羽仙拥进怀里，低声安抚她，任凭她捶打，撕扯，也不放手，只是不断的重复着：“羽仙，我在这里，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
　　而龙羽仙已是无法从内疚中走出来，她突然一把推开无风，用痛得不能再痛得声音喊道：“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走，走啊......”
　　无风自是明白龙羽仙只是不愿连累自己，才又说出这样的话。所以更加心疼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他再次拥住挣扎中的龙羽仙，语声温柔却又坚定的说：“羽仙，不要这样，不要推开我，让我和你一起，一切有我，不要怕......”
　　龙羽仙此刻早已心痛到麻木，她是那般的无助，那般的彷徨。脑海里一片茫然，她几乎本能的紧紧回抱住无风，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不停的哭，似要把这辈子的眼泪一起流干......
　　待她终于平静下来，无风才在她耳边轻轻说：“傻丫头，别怕，一切有我！”
　　龙羽仙还在犹豫，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要帮助她的人人都因为她遇难，她还能怎么办？她很害怕，害怕无风会因为她而发生不测，但没有他，接下来的路她真的没有勇气再走下去！可是父母之仇未报，小妹也没找到，她不怕死，但是不能这样什么都没做成就死......
　　无风看到她在犹豫，赶紧说：“傻丫头，别再胡思乱想了，仙姑已告诉我<八步奇诣>的下落，难道你不想找到妹妹了？”
　　“什么？姑姑知道<八步奇诣>的下落？”龙羽仙有些吃惊。
　　“对啊！她临终前已告诉我<八步奇诣>在哪儿，或许，我很快就能找到我想找的东西。”无风已满是期待。
　　“即使你不跟我一起，我也要跟你一起。所以，你不会连累我，说起来，应该是你帮了我。”
　　“我哪里有帮你？”
　　“素尘长者是把<八步奇诣>的消息带给你的，倘若我不是跟你一起，怕也得不到这样重要的消息，难道不是你帮了我吗？”
　　“可是姑姑她......”龙羽仙还是一片悲伤。
　　“羽仙，这不是你的错，与其这般自责，不如我们赶紧找到<八步奇诣>，或许能从中找到杀害素尘长者的凶手，为长者报仇，你说呢？”
　　看着无风眸中的一片挚诚，听着无风说的话。龙羽仙突然无法拒绝。是啊！我得为素尘长者和幺华夫人报仇！老天爷，让我自私一回吧，只对他，我真的不想离开他，倘若因为我的原因，他出事了，那让我陪他一起......
　　想到这儿，龙羽仙终于抬起了眼眸：“那无大哥，我们要去哪儿？”
　　无风如释重负的笑了，说：“去找暮曜。”
　　“暮曜是谁？”
　　无风望着远处，眸中一片幽深：“是个迟早要见的人。”
　　“什么意思”龙羽仙听得有些迷糊。
　　无风这才回神，嘴角略略一扬，说：“没什么，暮曜是落日城的城主。落日城，你可有听说？”
　　龙羽仙点点头：“以前听师傅提起过这个落日城，听说那是个极其神秘的地方，普通人除非机缘，否则根本无法进入到那里，不过，师傅并未说起过落日城的城主是谁。”
　　而此刻，无风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他眉峰紧皱，握剑的手甚至有些发抖。就像没听到龙羽仙的话一般，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龙羽仙见他如此失神，有些奇怪，忙问：“无大哥，你怎么了......”
　　无风这才恍过神来，幽幽叹一口气：“羽仙，知道吗？那个地方真的不怎么样！”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龙羽仙倒是好奇了起来。
　　无风眼帘一颤，又轻轻叹口气，眉峰又紧到了一处，他望向天边的云彩，用十分沉重的语气说：“那个地方，是没有太阳升起的地方！......”
　　说完，无风又给她略略讲了落日城的历史和血咒，不过，对于暮氏家族的那些故事，无风倒是没怎么讲，或许他也不知道那些老一辈的故事，也或许他知道，只是不愿意去讲......
　　听完落日城的故事，龙羽仙有些害怕：“我听着怎么这样瘆人呢！”
　　无风一笑：“那不过是江湖传言罢了，真相如何，我也不曾见过，放心，一切有我，<八步奇诣>，我们势在必得！”
　　这边已准备向落日城出发，而那边，血蔷薇正在修习《三绝圣剑》第三层，或许是修行尚浅，血蔷薇总觉得难以领悟。
　　这日，血蔷薇又在为不得法而犯愁：这剑法果然玄秘，居然这般难以突破......
　　这时，下人来报：“姑娘，主人有请！”
　　“好！”
　　待那人走后，血蔷薇淡然冷肃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她已经猜到了上官无及此次见她的目的。握剑的手紧了又紧。
　　见到上官无及，血蔷薇跪地行礼，用一贯清冷的声音说：“柔情见过主上，少主人。”
　　上官穆龙此刻一脸担忧，他想说话却又真的无话可说。
　　上官无及倒是呵呵一笑，说：“起来吧！想必你已经猜到老夫今日找你来的用意。”
　　血蔷薇眼底划过一丝颤意，但还是面不改色的说：“请主上明示！”
　　上官无及此刻面上虽带微笑，但眼中已全无笑意：“老夫晓得<三绝圣剑>第三式的难度，你尚未领悟其精髓，不过倒也不急，先去解决了无风和龙羽仙这两人，务必找到<八步奇诣>。”
　　虽然早已料到是这样的命令，但心情却不能像自己想的那般容易控制。百里柔情虽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倏然一痛：真的要杀了他吗？
　　但这样的恍惚只在一瞬间，随即便被血蔷薇淡漠的一句：“柔情接命！”无情的取而代之。
　　血蔷薇退下后，上官穆龙不免担心：“爹，柔情杀得了那个无风吗？”
　　上官无及眸中寒芒一闪，冷然道：“杀不了也要杀！”转而又厉声对上官穆龙说：“你给我听好了，这个女人配不上你，她迟早是要死的，你趁早对她死心！”
　　上官穆龙不禁打了个寒颤，紧张地问：“爹，你要杀她？”
　　上官无及冷冷一哼：“还用得着我动手？！”说完，他便大笑着走了出去！
　　上官穆龙却是呆立半晌，心中一阵发冷，脑海中一直回响着上官无及的那句话：“她迟早是要死的......”
　　“不，我不能让她死，绝不能让她死......”想着，上官穆龙不禁攥紧了拳头。
　　在寻找落日城的路上，无风又断断续续的给龙羽仙讲了一些落日城的事。
　　当讲到落日城城民抵抗血咒反噬的办法时，龙羽仙着实吓了一跳：“那落日城岂不是一座鬼城？”
　　无风点点头，目中一片恨意：“是啊！是座鬼城，那里面住的不过是一群依靠吸食鲜血存活的行尸走肉，他们早已没有了灵魂，有的只是解除血咒的责任！”
　　“可是为什么三百年来，他们都找不到解除血咒的方法呢？”
　　“是啊！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似乎没人知道......”无风说这话时，目中竟一片悲凉。
　　龙羽仙看到无风这样的神情，心中不免疑惑：“无大哥，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无风身体一怔，却是不想隐瞒：“我认识那里的一个人，可是，他已经去世了。”
　　听无风这样一说，龙羽仙不免慌乱和尴尬：“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没事，反正人已经不在了......”无风苦笑一下。
　　“那你说暮曜怎么会有<八步奇诣>的？”
　　“或许<八步奇诣>的秘密对他们破除血咒有关吧！”
　　“好像也只能这样解释！”龙羽仙想着，忽而问道：“无大哥，你可懂灵术之类的东西？”
　　无风目中突现嫌恶，语气难免生硬：“我不懂，更不想懂！”
　　“看来无大哥很是反感灵术啊！”龙羽仙突然觉得这次落日城之行，恐怕......
　　正在这时，突然一抹赤影倏然掠过，无风一阵欣喜：“血蔷薇，是你......”话未说完，血蔷薇剑锋一转，直直袭向无风，逼得无风一阵后退，只好与她再次交手。
　　几招过后，无风刹然停手，有些不悦的说：“血蔷薇，我不想跟你打......”
　　血蔷薇飘然落地，冷然道：“我早说过，再见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今日若不交出<八步奇诣>，我便要你们横尸此地。”
　　无风很不高兴血蔷薇此刻的态度，刚要说话，龙羽仙却抢口道：“血蔷薇姑娘，我身上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个<八步奇诣>，但是我已经知道那<八步奇诣>的下落，如果你有兴趣，不妨与我们结伴同行，届时，我们再各凭本事好了。”
　　听完龙羽仙的话，无风和血蔷薇都一怔，但只是那一刹那，血蔷薇便答应了，只有清清淡淡的一个字：“好！”
　　血蔷薇的回答在无风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血蔷薇居然愿意与他们同行，而龙羽仙真的太过善良，她不愿与血蔷薇为敌，但又非常理解血蔷薇的立场，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这样做会不会使得她更加危险？
　　龙羽仙是真的不想看到血蔷薇为她出事，她明白血蔷薇的立场，她不过是听命于人的杀手，她死了，她的主人还会再派人来寻《八步奇诣》，她的死说到底没有任何价值，但若与他们同行，在落日城那个神秘诡异的地方却无疑是多了个帮手，谁知道在那个地方会发生什么呢？他们都不懂灵术，多一个人毕竟好过少一个人。至于《八步奇诣》，若能拿到，血蔷薇并不是无大哥的对手......
　　不论龙羽仙如何做想，无风还是觉得她这个决定有些冒险，但话已说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血蔷薇也不知道这样做主人是否会同意，但这却是拖延与无风决战的最好办法。她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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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回开始又要进落日城了。纯江湖的故事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大家喜欢纯江湖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