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琴音(酷拉皮卡bg)》砂糖半暖

14、舒曼钢琴套曲童年情景

　　酷拉皮卡离开后的第二天，两名保镖猎人来到了军营。
　　他们一位叫半藏，是个话非常多的光头忍者，还有一位叫比斯姬，是个扎着双马尾的金发萝莉。
　　半藏表现得还算恭敬，比斯姬则完全没把“公主”的身份放在眼里。她用挑剔的目光盯着兰朵耳朵上的坠子看了半天，露出了让埃利希似曾相识的古怪表情——后来埃利希回想起来，在库洛洛还是阿拉尼老师时，曾问酷拉皮卡是否真的出席过公主的演奏会，得知答案后的表情和比斯姬非常像：仿佛在说，居然会这样。

　　埃利希以为两人都是酷拉皮卡指派来保护兰朵的，没想到比斯姬的真实目标是他。

　　“真是的，有小杰开口拜托，再加上酷拉皮卡承诺了是上好的原石我才过来的，可你是怎么回事？身上的缠稀稀拉拉不稳定，看到念能力者连凝都不会下意识使用……别让我失望啊。”
　　埃利希反应了半天：“前辈是在说……我吗？”
　　萝莉的脸都要皱成一团：“怎么连智商都感觉不太够。酷拉皮卡费那么大劲请我来教导的，就是你没错吧？你是埃利希·冯·莫里斯吗？”
　　提到了教父的名字，埃利希下意识挺胸收腹：“正是在下。”

　　比斯姬犀利的目光将他从头扫到脚，埃利希莫名觉得心慌，还有些许不自在，好像身体被她穿过衣服看了个精光。
　　终于，萝莉收起了品评的神色，冲他点点头：“你小子可是摊上了好运，能让酷拉皮卡亲自开口拜托。我可不是什么徒弟都收的。”
　　埃利希还没搞清楚状况，还是光头半藏背地里提醒他：“这女人看上去年轻，实际上已经是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婆了。别小瞧她——她可是猎人协会最好的念能力老师。小杰和奇犽你知道吧，都是她教出来的。”
　　这下足够如雷贯耳。埃利希的态度立刻尊敬起来，同时也明白了酷拉皮卡的一片关照，只觉得四肢百骸被名为信任的情绪撑起，充满了勃发的力量。

　　兰朵对这两名保镖的态度则是淡淡的，周到的礼仪中透着冷漠。曾经那个会溜进民间庆典和小伙子们共舞的公主似乎永远消失了。
　　自酷拉皮卡将印信还给她后，她身上所有温柔的地方就都被冰冻，连丽莎和埃利希都再没见过她的笑容。

　　埃利希看在眼里，觉得哪怕是刚得知王宫被炸毁时的兰朵，都没有现在这样麻木僵硬。
　　她的爱情熄灭了，于是能在冰封酷境中温暖灵魂的唯一火苗也熄灭了。

　　好在还有公主的职责和心中的仇恨支撑她继续前行。
　　要做的事没有变过——去营地巡演，用琴声支持士兵。只是原定的日期被推迟了，兰朵要求队伍延迟5天再出发。埃利希注意到，她把自己关在琴房试图写出新的曲子，而之前以酷拉皮卡为灵感写出的奏鸣曲、夜曲和叙事曲都被扔在了墙角。

　　新保镖半藏刚吃完晚饭，从餐厅那儿晃荡过来，和埃利希换班站岗。
　　“哟。”他打了个招呼，笑得露出满口白牙，和他的光头一样锃亮。
　　“我们的公主殿下还是那样闷闷不乐吗？”
　　埃利希不太喜欢他语调里的不以为然和轻佻，皱起眉：“至少说话温和些吧，半藏先生。公主殿下够难受的了。”
　　半藏却耸肩：“安慰并不能改变现实。那个小姑娘早点认清自以为的白马王子到底是怎样的人，对大家都有好处。”
　　言语中的轻视不加遮掩，埃利希立刻被激怒。外人可以指责兰朵能力不足，软弱天真，可唯独不能嘲笑她干净热烈的爱意，这让小骑士尤其不能忍受。
　　可还不等他暴起发难，半藏就冰冷地打断了他：“喂喂，小骑士，别这样看我。”
　　光头忍者平常很爱说话，也时常同埃利希开玩笑，初始印象是很好相处的，却没想到也有这样冷酷吓人的眼神。
　　“不妨实话告诉你，酷拉皮卡那家伙和公主坠入爱河这种事，没有任何人会为此感到高兴。”他很认真地说，“那个男人，他背负的东西是你们想不到的，他注定要成为人类的先驱，成全他自己的复仇。白道和□□需要他平衡引导，为此我们才自发聚集在他身边。而你们居然想把他困在这么个小小的边缘王国里，利用他解决你们微不足道的战争，还是以爱情的名义——这真是太可笑了。”

　　这种尖锐的言辞深深击中了埃利希，他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反驳。

　　半藏还未停下：“他甚至把耳坠送给了兰朵？呵，我真想一巴掌将他拍醒。”
　　“在你们的小公主伤春悲秋的时候，她可是手握着足以说服西部大陆开放通商、或者命令猎人协会组织尖端科研的巨大能量。她呢，毫无建树，只会悼念爱情，最多忧心于弹丸之地的战争局势？”

　　小骑士露出疑惑的眼神——耳坠？酷拉皮卡没和他提过。

　　半藏见此更觉荒谬了：“你们连信物是什么都不知道？”
　　见小骑士傻傻点头，他只想扶额叹气：“好吧好吧，服了你们……听好了，酷拉皮卡，杰和奇犽，每人都有一个代表自己的信物。联想一下的话，就等同于你们国家的王族印信吧，是能调动巨大势力的宝物。”

　　见埃利希惊诧的样子，半藏连生气的劲儿都没了，哭笑不得。他将印信来历和意义都解释了一通，看见埃利希越瞪越大的眼睛，这才有了种满足感。

　　“奇犽的妻子掌握信物后，在奇犽深入黑暗大陆期间，帮他拿下了英珀赛比联邦的巨额赞助资金。相比之下，你们的公主殿下能做什么？她连一场简单的战争都无法搞定——”
　　“够了，半藏。”比斯姬的声音突然响起，粗鲁打断了他。
　　忍者犹自不愤地还想再继续，却被比斯姬不赞同的目光阻止。
　　“并不是所有人都要为了你们的目标奉献一切牺牲自我。”她声音沉着，“爱上一个人也从来不是该被嘲笑的事。”
　　“适可而止吧。酷拉皮卡派你来不是让你发脾气的。”

　　终究是比斯姬更具威信。半藏闻言蔫蔫地偃旗息鼓，站到保镖岗位上不再说话。
　　双马尾老女人示意埃利希不要原地发呆，跟她去特训，临转身前却深深看了眼紧闭的公主寝室帐门。
　　一墙之隔的帐内，兰朵背靠木门呆呆站着，抬起右手，手背盖住眼睛。

　　她以为酷拉皮卡残忍抛弃了她、抛弃了香切丽斯，她以为自己从未被酷拉皮卡放在心里，之前的种种温柔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和他顺水推舟的利用。
　　可耳垂上的耳坠隐隐发烫，她才意识到青年做了怎样艰难的决断。
　　——他将这么宝贵的耳坠送给了她。
　　只是为了保护她。

　　世间事惟选择而已。酷拉皮卡选择了复仇和大义，而没有选择她期盼的爱情。
　　她却突然想起了还在王宫时，每次她任性翘课，青年都不厌其烦找过来哄慰她；在每个月光充盈的夜晚她弹起琴曲时，坐在她身边聆听的青年传来平稳而温柔的呼吸，就像连绵又潮湿的海潮那样传递细微的热度和悸动；还有在谈及“复仇”时，男人在她面前软弱下来，泄露了和外界描述完全不同的一面。

　　他和她的相处是真切的，沉甸甸的耳坠在时刻提醒着这一切，她可以选择铭记，也可以选择遗忘。
　　兰朵深深的呼吸着，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破茧成蝶，无声无息却惊心动魄。

　　空白许久的五线谱被填上新的音符。
　　新的夜曲奏响了，如温凉的泉水浸润焦黑破碎的土地，饱含的思念和柔情羽毛般抚慰着苦难旋涡中敏感脆弱的灵魂，枯萎的废墟上开出了新生的白色雏菊。

　　正在练习“发”的埃利希驻足，仰起面孔转向琴房的方向。头顶银河随着琴声璀璨的铺展开，那星光倒映在他眼中，点点聚集，越来越亮。
　　释然和包容的琴声，拨开了埃利希心中的迷雾，让他的前路霎时间清晰无比。

　　“公主殿下确实做不到半藏先生期望的那样，分担酷拉皮卡阁下的愿望和他并肩前行。”他缓缓对比斯姬说，“比起半藏口中那位奇犽先生的妻子，也许殿下确实弱小，也只看得见香切丽斯这方小小的天地。”
　　“但她是酷拉皮卡阁下安心憩息的湾港。所有的人类都会疲惫，都会衰老。当酷拉皮卡阁下从人们加给他的光环中逃离时，他能在公主面前卸下面具，睡个好觉。”
　　“没有人祝福他们的话，我会祝福的，香切丽斯的国民也会祝福的。”
　　他看着比斯姬，坚定地握紧拳头：“您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愿意来到香切丽斯的，不是吗？”
　　双马尾少女不置可否，只模棱两可地也抬起头看向琴声传来的方向。

　　“他们四个是同期的猎人，小杰，奇犽，雷欧力，和酷拉皮卡。他们关系很好，又都有出色的能力，不知不觉就扛上了很多重担。”
　　她露出缅怀的神色：“我是因为奇犽和小杰才认识的酷拉皮卡。在猎人协会，他顶替一个狡诈奸猾的男人成为了十二地支中的子鼠。”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他和小杰他们不一样。杰和奇犽，骨子里都是冒险者叛逆者，他们有着自己的道德观，有着搅动风雨的本能。他们是善良的，关怀他人的，同时也是自说自话，非常自私的。”

　　“但酷拉皮卡，他的善恶观继承自这个社会，他身上有着脱不掉的社会性。在做 ‘坏事’时，他没办法像奇犽那样举重若轻，也没办法像小杰一样发自内心觉得正当合理，他只能把负罪感和愧疚感都藏起来，背起来。”
　　“他们四个人中，只有酷拉皮卡是一直在勉强自己，逼迫自己，”比斯姬不知不觉放轻了声音，“他是最累的。”
　　“所以我觉得，你的公主殿下很好。”
　　她看着埃利希，认真地说：“酷拉皮卡非常看重你。如果你有心，就快些成长起来，然后跳出香切丽斯这个局限，真正到他身边去帮助他吧。”
　　“他太需要休息了。”

　　少年默默回味着比斯姬的话，没有语言答应，只是周身的念更加精纯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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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亮的时候，兰朵在埃利希的陪同下召见了香切丽斯的官员贵族，正式宣布了巡演的命令。
　　一夕之间，似乎公主和她的骑士都悄然发生了变化，聚集在公主座前的执政官和将领们若有所感，却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了。

　　对于巡演这件事，虽然埃利希极力支持，酷拉皮卡临走前也表态赞同，但不少高层还是相当反对的。
　　局势已经这么紧张，至关重要的公主却还要不安分地乱跑，这不是故意添乱么？
　　莫雷尔子爵的抗议尤为激烈：“殿下，自您来到前线，刺杀就从未停过。您现在是军队的旗帜，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巡演太冒险了！更何况还要将行程公开？属下绝对不同意您此刻外出！”
　　兰朵相当理解他。毕竟如果自己出事，掌权的他就是第一责任人。
　　她没有激动地拔高音量辩论，只是看了眼身后护卫的半藏。
　　忍者尽管昨晚才贬低过公主，实际工作态度倒是挺端正的，见此会意发力，看不见的念力凝聚成鞭，中央偌大的会议桌突然噼啪裂成了两半。
　　莫雷尔子爵吓了一跳。

　　“咳咳。”半藏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子爵阁下，可别太小看我。哪怕在场所有人都拿上自己最趁手的武器一齐向公主殿下进攻，我也可以在五秒内将所有人钉在墙上并保证公主毫发无伤。”
　　这套揍敌客学来的示威办法他想用很久了！
　　“酷拉皮卡可不是随便派了个人过来糊弄你们的。”

　　武力震慑永远是最有效的说服。
　　又过两天，巡演行程敲定，兰朵芙斯卡带着她的钢琴出发了。

　　上次她踏上巡演之路，香切丽斯尚且是最美好的时候，民众夹道欢送她，她满心欢喜，想要分享音乐、游遍领土。她那时不知道巡演本身是一场被精心安排的逃难，王室殉难，她成了他们极力保存的火种。

　　不是没怨过他们擅自的欺瞒和安排。但活着的人必须承担起死者的期许。

　　这次巡演，没有欢送的香车彩带，没有豪华的协奏乐队，她只带了丽莎，半藏和比斯姬，一辆军用货车载着唯一的三角钢琴，驶出营地的影子显得孤零而萧瑟。
　　埃利希本想派出仪仗和护卫军，却被兰朵阻止了。
　　人多，目标反而会过大，保镖有两位经验丰富的猎人已经能胜过千军万马。连埃利希自己都被公主留在了最前线，他的念能力在军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明眼人悄悄叹气。
　　酷拉皮卡离开，兰朵并没有心灰意冷的放弃。她不动声色地让香切丽斯集结现有的最大力量，哪怕头破血流也要守住前线阵地。

　　这样简简单单的上路，让半藏不由得高看了兰朵几分。
　　路程一共就四个人，坐在不舒适的货车前段。半藏不是能安静下来的性子，总有一搭没一搭地找比斯姬和丽莎说话。两个女人被他吵得脑壳疼，比斯姬更是在忍耐到极点后爆发，直接一拳将他打飞，失去了司机的货车在地上晃晃悠悠滑行一段后喷着烟停了下来。
　　“真是的，酷拉皮卡怎么派这么个人来。”萝莉凶残地摇了摇自己刚刚挥拳的手腕。
　　兰朵很想噗嗤笑出声，但还是忍住了，看向半藏消失的方向：“他没事吗？”
　　“没事没事。”比斯姬满不在乎，“那个忍者皮糙肉厚，被火箭筒直接命中都不会死的。”
　　果然没一会儿地平线上就冒出了光头锃亮的脑袋。
　　这次换比斯姬开车，半藏陪兰朵坐在后排。
　　他摸着摔疼的脑袋龇牙咧嘴，才安静几分钟，又露出了爽朗的大白牙，这次学乖，不再对着比斯姬念叨了，而是转向身旁的公主殿下。

　　“公主，你和酷拉皮卡是怎么认识的啊？”
　　一不留神就展露了爱八卦的本性，好像前几天说“酷拉皮卡爱上公主没人会为此高兴”这种话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大概是那个高冷教父形象的酷拉皮卡太久没传绯闻了，半藏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兴奋光芒，毫无精英猎人的风采。

　　兰朵遮掩住眼中复杂的神色，微笑了一下。
　　“你又是怎么和酷拉皮卡认识的？”

　　半藏很爱自我表达，闻言便滔滔不绝讲起了大名鼎鼎的第287期猎人考试。他说到那个分析准确学识渊博的金发小鬼，纤细又秀丽，初见之下让人以为是女孩子。虽然当时的酷拉皮卡担得起一句资质优秀，但在阅历丰富的他看来，也仅仅是个“脑袋好使但心思天真的小屁孩”，对某些道德标准“执着到令人发笑”。
　　可是黑暗大陆科考船上，已是青年的酷拉皮卡动用权谋，将霸占了数对火红眼的卡金国皇子逼得跳了船。满天的雷电撕裂黑暗照得人惨白，嘶嚎求救声凄厉得让人汗毛倒竖，最终巨浪将那些声音悉数吞没。
　　半藏看到了冷漠旁观的酷拉皮卡，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若是奇犽做了类似的事，会让人觉得“理应如此”。如果是小杰，会让人觉得“真是个可怕的人”。可酷拉皮卡，漫天的孤寂将他淹没，半藏当时作为围观者，没有勇气上前将他从浓稠的黑泥中拉出，只是不安地看着，然后感到一种深深的心疼。

　　“谁能想到他会成长到现在这种程度呢？”半藏嗤了一声。
　　黑暗大陆那段没对兰朵说，因此兰朵脑中勾勒出了有温柔的笑容、海蓝色的眼眸、晨曦般温暖发光的少年形象。
　　这和她印象中的酷拉皮卡相距甚远。
　　可两者却又奇妙的融为一体，理所应当，合情合理。那个在月桂树下接住她的青年，眉眼中流露的正是尚未逝去的少年的影子。

　　“我又想谱曲了，半藏先生。音符像露珠般一个个凝结出来散落在我的脑海里。”
　　兰朵说着闭上眼，轻轻哼起了一段旋律。
　　车内其他三个人都安静听着，仿佛进入了褪色的童话故事，一切都还在最美好的年纪，意气风发的少年们谈论着彼此的梦想，在阳光下挽手前行，唇边的笑容真诚又充满温度。
　　灵动的音符在心头跳跃，听者在那个过去的世界旁观着闪闪发光的少年们，偶尔看到身躯透明的彼此，互相点头致意，相视而笑。

　　这些音符化作带着湿意和草木清新的雨丝飘香远方，把柔软的思念和淡淡的惆怅编织成桨，护送着金发青年的小木船在时间的狂风暴雨中平稳前进，坚定驶向下个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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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借半藏之口解析了旋律以及其他“外人”对女主的态度
标题：舒曼钢琴套曲童年情景
这组钢琴套曲背后的爱情故事可参见百度百科，舒曼在我心中一直是比肖邦等人还要悲的悲剧角色，不是天才但一直为了成为天才而努力，最后头破血流
童年情景最为出名的是第七首 梦幻曲，耳熟能详
20-10-02 捉虫修正，4皇子才是敌人，感谢小天使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