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ter again》毒***9

1、Winter again

　　“对不起，我要走了。”
　　这是他留给信也的最后一句话，一年前，当他开始学会反抗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逃到了海的另一边，作为一种不伤害自己和信也的方法。

　　他没有抛弃信，只是他觉得两个人之间似乎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他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各自独立的生活一段时间，静静的思考一下，之前的错误。而今天，他觉得考虑的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所以他回来了，回来面对，那个两年前曾经逃避过的问题。

　　不知道信也……怎么样了。

　　他侧着头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外面的景色，窗外是一片雪白，听说昨晚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如他走的那天一样。流过的街道也就如他所熟悉的，除了店面上贴着的宣传海报换掉了之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而他的感情也如着季节和街道一样，从未改变，一年以来，他无时不刻的惦念着信也——他自信高傲的情人。过惯了二十多年为某人鞠躬尽瘁的日子，清闲的两年似乎像梦，不是噩梦，也不是美梦，是有点莫名其妙的梦，就好像是一个完全没有去过也从没想过要去某个地方的人在瞬间到了那个地方。当初是他先提出离开的，这样说也许会有些不合理，但这确实是他对于自己这两年的最合理解释。

　　也许，真的连自己都没有想过自己会离开吧……

　　“这位客人，这里是著名的金融街……”热情的出租车司机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初到此地的观光客，也难怪，他并没有通知任何亲友，除了信也以外，尽管他如何希望着能在机场看到信也的身影，但是就和他寄出的那些没有回信的信件一样，他终究还是一个人提着行李走出了机场。难道信也还在生气？气这个照顾了信也二十多年的“仆人”就这么狠心的弃信也而去……
　　“这里是著名的F大，虽然这里没有W大优秀，但是这里的建筑学专业可是别的大学望尘莫及的。W大的生物工程最有名，当然，这仅仅只是在本市内，说到生物工程，A市的Y大的生物实验室才是全国第一。”司机仍然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他轻轻一笑，F大，他怎么会不知道，十几年前热衷于世界建筑的他梦想到达的地方，却因为信也的一句话：“陪我上Y大的生物工程系！将来我们一起研究改变基因的课题！”
　　那是信也的梦想，也许与他的梦想毫无关系，但是他没有任何怨言的接受了，然后陪他去了那个远离家乡的城市，一呆就是十二年，这十二年中，他们完成了所有的学业，然后整天泡在实验室中，直到最终研究成功，他一直默默的陪在信也的身边。
　　然后信也的梦想实现了。

　　也许，就是他们第一次的见面，让他迷上了那个充满自信的孩子王，他一致认为信也天生就应该是个王者，而他呢？他就是个忠心耿耿的奴仆吗？他不知道，过于年轻的他只是一味的付出，无怨无悔，转眼快到三十岁了，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莽撞少年了，回想过去，二十多年来，他一直在付出，尽管他并不后悔他为信也所作的一切，但是却隐约有种感觉，似乎二十多年来的相处让他在信也面前只学会了两个字——顺从，无悔的付出和盲目的屈服有着多大的关系，他迷茫了，他想问信也。
　　但他没有。

　　最后，在他三十岁生日的晚上，信也打电话来让他到一个女人的家中去接信也。对着正在穿衣服的信也，他说了很多的话，但他现在只记得那句“爱的付出并不是屈服！” 然后，信也告诉他，信也爱他，和那个女人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信也仍然不明白，其实逢场作戏也好，真心实意也罢，这于他们的问题都没有半点的关系。
　　“你到底想要什么？”信也问他，仿佛刚才的紧张已经不再，信也也没有半点的内疚。
　　“也许，我们都错了。”他回答的很平静，过长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们两个人之间形成了固有的模式，就算，那是错的。 “可能我们都需要时间想想，究竟我们对对方的态度是不是有错。”
　　“你什么意思？”信也睁大眼睛看着他，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一刻他知道，信也还不明白。

　　所以，他选择了暂时的离开，把一切交给时间，也许分离会让两个人把自己的关系摆正，几年以后，他们再次见面时，会重新认识彼此，会选择更好的相处方式。
　　“先生，您到了。”计程车司机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起。付了钱，他来到了久违的信也的住处，他们拥有过共同回忆的地方。就像是那些寄出的信件一样，他的敲门声也都只是独角戏，而为这幕戏剧画上休止符的不是他的离开，而是邻居残酷的话语。
　　“那个人两年前自杀了。”
　　陌生的人，说出了陌生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像想到自己会听到。他高傲的王者竟然会以自杀这种没有意义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信也走了，给他留下了那句：
　　“如果这是你要的，我给你……”
　　信也用生命证明了自己的爱情。

　　也许错的人是他，信也的爱情是相守，所以信也无法忍受他的离开，信也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见到他，感觉到他始终在自己的身边。他的爱情是付出，无怨无悔的付出。他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爱着对方，却始终没有了解到彼此的方式。当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爱情的时候，信也对自己的爱情依旧保有着那份不变的坚持。
　　他想起他最后看信也的样子，信也送他走出公寓，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他……

　　最后，他离开了那里，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雪白街道仍然是那样的平静，雪地上清晰的印着两行脚印，同样的，相反的方向，一去一回；没有人记得，一年前，这里也曾出现过两行脚印，不同的，一样的方向，相伴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