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语者》密云未雨

10、第 10 章

　　“嗯，你很聪明……我一向喜欢聪明的人类。”

　　男人在水底没有露面，却有些为难的拨了拨水花：“我被我哥困在水里了。脚上捆着链子呢，你说我来找你做什么？”

　　想起安康那个悲戚绝望的眼神，童夏冷下了声音：“你被困是咎由自取，关我什么事儿。”

　　“啧啧，小女孩，我原本以为你很善良呢。”

　　“善良也应该用在对的人身上。”

　　童夏起身决定离开。

　　“别走。”男人的声音从远到近，像是在水底滑行到了童夏脚下的水域里。

　　童夏这才意识到，在整个谈话的过程里，男人始终没有从水面抬起头来----他是怎么呼吸的？

　　“我可以和你交换。你们不是最喜欢等价交换的么。”

　　这个有着蓝渊声音的男人一点都不能激起童夏的亲近，相反，他越像蓝渊，童夏越觉得毛骨悚然。

　　“我什么也不需要。”

　　“有，你当然有。比如……他们的秘密，比如，蓝渊的秘密。你真的对船上的这些人，不好奇么。”

　　这是诱惑也是陷阱。童夏抿紧了嘴唇。

　　那个声音没有停止，反而更淳淳善诱起来：“我可以一五一十告诉你他们的所有。作为交换，你只要去蓝渊的房间拿一样特别的东西，有了那个东西，我才可以离开这艘该死的船。”

　　“抱歉，我不感兴趣，也不想帮你。”

　　童夏起身就走。

　　她听出了这个男人语气里的不甘心。她呆的越久，他就越能捏准她的心思。

　　更何况，他开出的砝码，童夏确实有兴趣。

　　童夏刚一转身，吓得呼吸一滞。蓝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背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与此同时，底层船舱里的男人似乎也发现了蓝渊的到来，咒骂着远去。

　　海平面的尽头，晨曦微露。海风清冷，天上的那颗启明星更加耀眼。

　　蓝渊的眼睛里无波无澜，只是定定的看着童夏，似乎在等她自己解释。

　　“我，我在自己的床上睡觉，然后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水下，那个谁，你弟弟，他说话的声音和你一模一样……”

　　童夏局促的捏着自己的手指，不敢抬头看他，垂着头做着解释。

　　蓝渊脸色松动了一些：“回房间去，这里交给我处理。”

　　童夏点点头，正准备离开，看到蓝渊往负一层下走去，扭头就拉住了他。

　　“下面好像有鲨鱼。我刚刚看到了黑色的背鳍……你别下去好不好。”

　　声音里带着恳求，像是要下水的人是她而不是蓝渊。

　　蓝渊嘴角扬起了一个快速清浅的笑意，安抚似的回答：“放心，我不会有事。”

　　童夏点了点头，蓝渊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晚上，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和那条毯子。我晚上……不会来找你，所以听到任何声音，像我的，不像我的，都别出来，嗯？”

　　童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一个人磨磨蹭蹭的走回房间，关上门，又乖乖缩进毯子里。

　　隔了几分钟，她她后知后觉的咀嚼着蓝渊说的最后一句话，莫名的有些委屈起来----为什么，他不会来找自己呢……

　　天大亮后，童夏是被软婶推醒的。准确地说，是被软婶摸醒的。

　　那种粘腻湿冷的触感让童夏还没睁开眼睛意识就被吓清醒---莫不是安康又把口水滴自己脸上了？

　　她醒过来后，看到一个皮肤红铜色的女人举着一条鱼坐在床边对着自己笑着。

　　鱼尾巴不断的扫着自己的脸，像是----用香甜的零食诱惑孩子起床的老母亲？？

　　童夏一个激灵，揪着毯子缩到了墙角，提防的看着软婶。

　　软婶笑意更深，甩了甩那条死鱼，兴奋地对着她比划。

　　几秒后，童夏似乎看懂了软婶的意思----软婶他们似乎对昨天带回来的烤鱼很感兴趣，还要童夏再烹饪一次给他们吃。

　　童夏擦了擦落在脸上湿哒哒的鱼鳞：“想吃烤鱼的话，我们得要去集市上采集一些材料。昨天的钱还剩很多，我起床后就去弄……”

　　软婶开心的像是个孩子，点着头就给童夏让出了起床的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大厅，船员们早就起来了，童夏又是最后一个。

　　黑叔在甲板上晒着干贝，时不时从里面挑出一些看起来不是很大的丢到海里去。

　　壮壮和蓝渊凑在一起，研究着一张巨大的类似地图的图纸。和童夏认知里的地图不一样的是，那张地图上没有陆地，从头到尾都是海洋----深深浅浅，形状不一样的海洋。

　　她想要凑上去看一眼，却被角落里不断扭动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大牙和安康脸上均是极为冷漠和厌倦的脸色，看到童夏望过来的一瞬间，两个人冲着她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而两个人的中间，一个手上缠着黑色绳索的男人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童夏看到了那头蓬松的黑发蓦然想起来，他是昨天那个脸上血糊糊的男人！

　　“你是蓝沙？”

　　整个大厅的目光都汇集到了童夏身上，连那个男人都忘记了挣扎和叫骂。

　　“你喊他什么？”发问的人是蓝渊。

　　童夏不好意思的回过身挠了挠头：“他昨天让我给他起个名字……我就给他起了一个……他不是你弟弟么，所以……”

　　童夏有些不安自己的自作主张和脱口而出，同时也注意到自己说完了这句话，大厅里空气低了好几度。

　　安康第一个强烈抗议了起来。其他几个脸色也相当不好看。

　　童夏隐约辨认出情绪激动的安康说了些什么----为什么坏蛋也有资格得到名字！

　　蓝渊没有理会船员们的强烈抗议和抵触，只是看着童夏淡淡问道：“为什么叫他这个？”

　　童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喃喃说道：“因为，我昨天看到他和鲨鱼一起游泳嘛。”

　　她原本以为起名字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谁知道一个个反应都这么剧烈。

　　蓝渊轻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行，如果你愿意这么喊他，也可以。”

　　童夏很快明白了蓝渊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蓝沙似乎很讨厌自己被类比成鲨鱼或者和鲨鱼相提并论。

　　在童夏说出她给他起的代号后，后者的脸上先是一阵抽搐，紧接着极力挣扎叫骂起来。

　　蓝沙这个名字像是把他钉在了耻辱柱上似的。

　　因为反抗激烈到动作模糊，童夏没有看懂他说了什么，但是心里暗暗确定，他嘴里应该是喷了脏话的。

　　蓝沙没有叫嚣多久，早就想动手的大牙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脚踢过去。安康也凑上来挥着拳头，要让他再破一次相的架势。

　　被捆住手的蓝沙寡不敌众，很快就郁闷的收了声，乖乖蹲下，怨念的瞪着童夏。

　　那双眼睛和蓝渊的完全不一样，除了两个人都是黑色的头发，童夏完全看不出两个人是兄弟的痕迹。

　　蓝渊身高出众却温和内敛，蓝沙比他矮了一些，皮肤有些苍白，脸上的嚣张掩也掩不住。

　　她有些好奇的瞅了瞅蓝沙，昨天被打的那么惨烈，今天身上也像没事儿似的。和蓝渊一样，一般的皮肉伤，都愈合的很快。没多久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是船上藏着什么灵丹妙药还是兄弟两个人天生就有超能力？

　　蓝渊拍了拍她的肩膀。

　　“今天我们启程，去巴哈马。从这里出发可能要好几天才到，离开前，有什么东西需要采购的么。”

　　天下女人都一样，不管心情好不好，没什么比“买买买”更能振奋士气的活动了。一听到买东西，童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想买很多很多！船上可以生火么。”

　　蓝渊眯了眯眼睛，似乎很不喜欢“火”这个存在。

　　“为什么非要用火？”

　　童夏眨了眨眼：“就像昨天我们工作的那个烧烤摊呀，如果想要做出美味的食物，煎炒烹炸，都需要火的。”

　　蓝渊对这个提议有些谨慎，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昨天她确实从集市上的小摊主那儿抱了一个小煤气瓶，但是当时两个人忙着逃开，路上就给扔了。

　　童夏怕自己说的不够明白，指了指软婶儿他们：“他们，他们都很喜欢那些热乎乎的食物呢！火可以创造很多美味的食物呀，再说……哪有人一辈子不用火的？”

　　蓝渊挑了挑眉毛，声音有些淡淡的嘲讽：“怎么，人类就这么依赖火？”

　　“是呀，”童夏认真的点点头，“整个人类的文明都是建立在火的发现与利用上的，任何文明都是如此。”

　　蓝渊勾了勾嘴唇，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简单的早饭后，蓝渊交待了一下任务，便领着蓝沙和安康离开。

　　蓝沙和安康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架。童夏听不到却在一旁偷偷看热闹。

　　眼看着又要动手，蓝渊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根黑色的绳子，捆住了蓝沙的手，押解着他下了甲板。

　　昨晚上蓝沙不惜模仿蓝渊的声音引诱童夏去负一层水牢，想要借她的手离开“蓝渊号”。可是今天让他上岸，蓝沙却满脸的丧气。

　　码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一幅画，黑色头发，阴冷的眼睛，棱角分明的脸。那是当地治安官挂出来的通缉令。

　　“那不是蓝沙么？”

　　童夏指了指那幅画，一扭头，吓了一跳。

　　不知道蓝沙从哪儿变出了一顶金色的头发，五官也柔和了许多。

　　如果不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犀利眼眸还在他脸上，她差点认不出来，这就是蓝渊和安康一直押解的人。

　　“你，你易容啦？”童夏像是见了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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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蓝沙：小聋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呜呜呜
蓝渊：你喊什么，再喊一次
蓝沙：嫂子？嫂子！
蓝渊：……
【谢谢小可爱 蓝叶子的打赏！咦，你是蓝渊家派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