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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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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中国有很多位“小雪”(不限男女),因为现实问题,他们怀着憧憬的心情到了北京、到了上海,他们的初心,不是想留在北京或者上海,只是想获得一份体面的生活,而后衣锦还乡。
她们大部分都没有家世背景。就这样一个人来到了无限寂寥繁华的城市。迈出的第一步甚至可能是盲目的。
他们坚信,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
鱼群跳跃龙门,成功只有三成,何况是人生的大舞台。
总有些许不尽人意。
文中的小雪,结局看似落寞,可我却对她充满欣慰,因为她自此终于可以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真正静下心来去过自己的生活。
跌入深渊,别气馁,因艰难过后,你便重生,可与过去一切告别。
十八岁时,小雪高考落榜。
梦想大学的她想复读,遭继母拒绝:“女孩子家家,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本来这个高中就不想让你读的.....现在我们家就靠你爸一个人支撑,再说你弟弟明年也要上高中了,家里不景观。”
亲生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继母在她两个月大时,踏入这个家。母女间情分不浅,毕竟除了她,小雪没叫过其他人“妈妈”。
三岁时,她有了一个弟弟,日子一直和美。
但前两年,继母害了风湿病,每天都要吃药,而且整日卧床,严重时还要打点滴,家里很多东西都变了。
家人的意思,包括父亲,是让她在村里找个合适的男人嫁了,到时收点彩礼钱可以帮衬家里。小村落地方不大,同龄女孩不少辍学结婚的,有的甚至孩子都两三岁了。
但她不想。
她想了又想,终于鼓起勇气向父母提出自己想法:“我想出去工作,结婚的事过两年再说,好吗?”
继母立即劝她:“到时找个年纪合适的男孩子,就难了......现在我们可以挑人家,我看村西头丁家的儿子就不错。”
村西头丁家儿子是她小学同班同学,曾经班里学习成绩最差的。
小雪更加坚持:“我不嫁,我想去北京。”
“小雪别闹了,我和你爸都是为你好,自从我得了病后,每天都在担心,以后你弟弟结婚买房子的钱该从哪里来呢?就靠你爸爸那些工资,怕是还要等个几十年才盖得起房子.....唉,你就听话吧。”继母说着就哭了起来。
“妈,你放心,我出去赚了钱后,第一件事就给弟弟盖房子。”她的话是发自肺腑的。
再三坚持下,她离开了家,走时就连父亲都没有出门送她。
开启北漂的第一天,她误入传销,不过好在跟同行的一个女孩逃了出来。后来她才知道那叫传销组织,当时她跟那个女孩只是觉得不对劲,而后两个人商量着跑了出来。
她没见过世面,知道要学习,可是第一步令她迷茫。
为了早日领到工资,她去做服务员,一晃便三年。
她看到有日语学习班,想学,老师对她很热情,可是一听学费要两万块,便提着行李跑开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便开始换工作。工作性质换了五六份,可工资并没有多大起伏。
有份高薪工作,但老板告诉她需要一年学习期,期间工资不多。她想了想,家里已经习惯她每个月往家送2000块,一旦中断,且是一年时间,爸爸跟继母该有多失望啊。所以她又放弃了。
北京是机会多,可像她一样抱着期望的人更多。
她很少接电话,即便打电话是一件难过事,可她每个星期还是会给家里电话报平安。
最害怕电话里听到爸爸和继母失望的声音,她无法不在意。
白天跟人换班,晚上她找了两份兼职。
同事可怜她:你想赚钱不用这么辛苦,有捷径的,就看你敢不敢去。
她不糊涂,明白同事的意思:要么认认真真谈个恋爱,把他当长期饭票;要么就把自己标价。
她认为那是堕落。
她被笑活得太认真。
接触了这样的人,便经不住日日夜夜的洗脑。
初夜她赚了3000。
悲喜交加。
她一次性给家里寄去5000块。
春日她坐在公园的石凳上,妈妈打电话嘘寒问暖,爸爸的声音里也氤氲着那迷人的春光。
再一再二有再三,短短半年她完全变了。人一旦有了变化,外貌、语言都会产生变化。
她爱上了包养她的男人,那男人——儒雅、得体、优秀。她顾不得其他了。
她爱得认真,以为有未来。
可男人突然消失了。她明明知道他走了,可还是满世界去找他。
朋友都骂她傻:他每个星期就给你2000?太少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变相多问他要点.....女人想花钱还不容易?花出去才是自己的。
她不在乎这些。她想回家。
逐渐从深渊浮上来,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省钱,她在朋友的带领下去了一个小诊所手术,手术前她心惊胆战,朋友安慰她:别担心,上次我也是在这做的.....很安全。
谁想术后她出现感染,又去大医院治疗,一晃一个多月,周折花了更多的钱,房子也到期,身无分文。
出院的她身子轻飘飘,哪里适合工作,她打包行李,无牵无挂无奈地回家。
她敲开熟悉的家门,继母看到她的样子愣怔半晌,后冷漠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她想象的画面没有出现。
她笑着撒娇般:“我以后都不走了。”
先前,她寄钱数目太多,继母每次都问她做什么工作,她几次都编得不好,时间一长,些许是继母猜出工作不光彩,后来干脆不问了。继母如今终于有机会上下打量她,有些气愤:“外面那么好,回来干什么?想给我们添堵?还有弟弟的房子,有着落了吗?”
她五年多没回家,知母女间的情分该淡薄许多。可她没想到,如今她们之间除了一套房子,也不剩别的了。于她似乎也是这样。
她笑笑,没有回答。
她在门口向里张望,尴尬地问:“我爸呢?”
“你爸现在也干不了重活,在城里给人看门,一个月才回来一次。”继母沉默片刻再次问,“你是打算回来住吗?”
“您现在身体怎么样?”她依旧笑着。
“比以前好多了,疼得时候还是站不起来。我想你还是在外面租房子吧,邻里街坊来串门看见你不好。不是我赶你走,只是我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我腿不方便他们都知道,邻里街坊都很好,时不时都会来这里陪我解闷,我们都老了,聊得也就是那些东西.....”
“知道了,有空我回来看你们,我走了。”小雪哽咽着转身。
“等等,你身上还有钱吗?我有什么必要问呢,你有钱也不会灰头土脸地回来,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继母腿部不方便,来回五分钟,小雪已没有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