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四十七 即将开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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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十七 即将开始的
又一架飞机从跑道上起飞，划过阿玛斯塔夏的天空，在蔚蓝天幕留下一道白线。正午稍过的阳光依然热辣，就算站在树荫下，还是让人觉得炎热。
一阵热风吹过，有什么类似丝织物的东西，拂过展昭的手臂。他陡然清醒，收起扩散的思绪看过去，身旁女性乳白色微卷的长发，挂在了自己卷起的袖子上。“抱歉，刚才有点发呆。”
“没什么。”诺兰捻开那缕头发，将之重新掩入薄外套的大帽子里，“我们现在回去吗？”
“有点事，我想去城里一趟。”展昭看着她额头的些许汗滴，歉然道：“你还好吧？”一时间倒是忘记了，这个女人是白化症患者，惧光。
淡粉色的眼睛看向跑道，太过明亮的光线让诺兰觉得刺痛，但她还是松开了一直微微蹩起的眉心，露出一点笑容说道：“没关系，我也很久没好好看过阳光了。”
开车从飞机场回到主城，路上诺兰婉拒了展昭想先送她回驻地的打算。陪同青年一起来到商业街，透过车窗看着熟悉的街道，诺兰问道：“你想去酒吧买消息？”
“嗯。”
“我以为你不知道这里？”
“以前来过阿玛斯塔夏参加比赛。”
把车停在露天停车场，两人来到酒吧。展昭推开门，酒吧老板正趴在吧台上打盹，听见开门声他睁开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午安，两位。要点什么？”
展昭看向诺兰，后者摇摇头，走到角落里一张无人的空桌坐下。知道她有意避开，展昭对着她笑了笑，便坐到吧台前的高脚椅上，道：“冰水，谢谢。”
酒吧老板从摆放在吧台内，靠着墙壁的小冰柜里拿出密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将清水倒入玻璃杯。很快的，玻璃杯外凝出一层水雾，几颗水珠顺着杯壁滑落，浸入木色的吧台。“还要什么吗？”
“我需要一点消息。”
“好的，年轻人。”酒吧老板扫了眼空无一人的店面，对坐在墙边桌子旁的诺兰说道：“这位小姐，麻烦你帮我看着店子，我们马上回来。”他转身离开吧台，领着展昭进入内室，随手推开一间门，问道：“需要谁的？”
“最近半个月，所有关于陷空岛的消息。”展昭一边说道，一边打量房间。这是一间很大的图书室，一排一排的书架上，凌乱的摆放着各种档案袋。展昭可不会认为这里没有任何警戒措施，事实上，只有这家店子的老板，才能从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里，找到正确的答案。即使有人把这些珍贵的资料全部带走，除了给他自己增加一大堆分辨不清的线索，并不能帮助他找到正确的答案。
“……陷空岛……”酒吧老板在书架之间移动，他抽出几个袋子拆开，熟练的从中拿出几份文件，再放入一些，最后混合成一个递给展昭，“年轻人，给你一个忠告，如果我是你，就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展昭打开档案袋，略略检查过袋子里的东西，头也不抬的笑道：“可惜我已经陷进来了。”
“所以要把一切都解决掉？你未免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啊，啊，果然是狂妄的年纪。”酒吧老板用咏叹调似的口吻嘲笑，顿了顿又开口说道：“这个消息免费给你吧，不要问为什么。”
尽管奇怪，展昭还是点点头表示了然。快要步出房间的时候，他突然问道：“请问，有关于缇兰教的资料吗？”
酒吧老板回过头，混浊的眼睛注视着青年，有些皱纹的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道：“关于缇兰教的事，你应该问你的同伴，年轻人。”
带着一点疑惑回到外面，展昭发现原本无人的酒吧多了三个成年男性，并且隐隐构成围困的方位，将诺兰包围住。而那美丽的女性只是静静坐在桌前——因为她带着外套的大帽子，所以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周身幽雅寂寞的气场，仿佛将外界的暗潮汹涌彻底隔离。
展昭微微皱起眉，脚步一转走到吧台，向酒吧老板买了五瓶廉价的葡萄酒，装好后向诺兰走去。路过三位男性身边时，对他们露出温和的笑容，他道：“午安。”
“午，午安。”为首一位男性僵直了身体，紧促回答。
捕捉到对方眼里些许的惊慌，展昭点点头，对女性同伴伸出右手，“可以走了。”
诺兰一直看着他，见状，粉白的双唇弯出了然的笑意，她伸手搭上青年的手，任由展昭揽住自己的腰，形成带有保护性的姿势。
两人走出酒吧，不出十步，展昭就借着街道两边店面玻璃窗的反射，看见那三个男子尾随在后。像散步一样的走到露天停车场，展昭用后背挡住他人的视线，从后视镜里看见三个男子渐渐走近。
跟踪技巧比较生涩，眼神会不自然的转移，都是生手。展昭在心底舒了口气，他回过头，飞快扫了三人一眼，最后将视线定在之前有过短暂交谈的男子身上，“有事吗？”
那男子似乎惊了一下，僵硬的笑了笑，道：“……我找你身后的那位女士。”
“找你的。”展昭对诺兰笑了笑，揽着她的腰走近三人。
对面的三个男子神色有些惊恐，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步，却在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站在原地，其中一个甚至已经摆出防备的架势。
就在两伙人之间距离还有三步时，展昭突然把手上的葡萄酒，朝三人身上扔过去。啪啦几声脆响，五个玻璃瓶撞上靠前的一个男子，红色的葡萄酒在空中飞溅。展昭大步跨近，飞起一脚踹倒对方，顺势一个肘击击中另一个男子的胸口，然后拉着诺兰立刻跑动。
“别管我，追！”为首的男子倒在地上，目视两人向露天停车场外跑去，连忙大叫道。
展昭并不熟悉这座城市现在的布局，所以他只能带着诺兰尽可能在小巷里打转，希望可以摆脱尾随者。很幸运的是诺兰看起来柔弱，却有着相当不错的体力，急速奔跑了大概四五分钟，也只是呼吸略微急促。
再一次转过一个弯，展昭发现身后的尾随者依然紧紧跟在不远处，并且不少路人的脸上，在看见诺兰奔跑时，从滑落的帽子里暴露出的白色长发，都露出窥视的诡异神情。
察觉到有几个路人慢慢向自己靠来，淡淡的不安在展昭心里蔓延。就在他准备反身击倒尾随者时，一辆吉普车突然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体格健壮的俄罗斯大汉叫道：“上车！”
暂时不去在意对方是敌是友，两人上了车，吉普车重新发动，向着城外扬长而去。
* * * * * *
“外面有什么东西让你看的入迷？”宽敞的客厅里，静静回荡着钢琴声。莫扎特G大调弦乐小夜曲，甜美欢快的旋律，活泼流畅的节奏，和突然响起的温柔男中音意外的相配。
这里是猎头者诸多聚点中的一处。面向城市的方向，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屋主人淡金色的短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接近白金色。他并没有收回俯视整个城市的目光，只是淡淡回答道：“蝴蝶。”
男子右侧后方两步远的位置，摆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此刻琴盖打开，约尔曼冈德端坐在琴凳上，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之间轻巧跳动。直到弹奏完整首小夜曲，待最后一个音符彻底消失后，他才开口问道：“海德拉还是没有回来吗？”
“她会回来的。”哈迪斯望着城市，缓缓说道：“有一些野兽之所以会被称为猛兽，就在于他们具有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威胁到了大多数人。可惜猛兽只能生活在没有束缚的地方，钢筋水泥的森林只会慢慢杀死他——除非他愿意呆在动物园。”
“不过这样一来，失去了野性的动物，也就不具备成为威胁的能力。何况还有一条锁链。”约尔曼冈德轻笑出声，他的手指重新开始按动琴键，精致华美的旋律，跳动连续不断的音节，华丽的装饰音，强烈的节奏，还有多旋律复调手法。
听见无比熟悉的曲目，哈迪斯回过头，直视对方比窗外的天空，更加湛蓝明净的蓝色眼睛，道：“我以为你不喜欢《马太受难曲》。”
“不。我只是觉得这首曲子太过悲怆，而且，我也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比你弹奏的更好。”约尔曼冈德微笑，表情无懈可击的优雅高贵。他顿了顿，又问道：“哈迪斯，我亲爱的朋友，我们的合作，依然算数吗？”
“当然。”冥王岩石灰的眸子冷漠，深刻端正的容貌如同古希腊的雕塑，都表露出主人不可动摇的坚强意志。
约尔曼冈德轻轻点头，起身离开琴凳，优雅的一伸手，摆出邀请的姿态，道：“不介意的话，为我弹奏一曲吧。”
哈迪斯坐到钢琴前，伸手按动琴键，巴赫的《马太受难曲》，最后的七十八分曲重新响起。
“无论多少次，每次听见你弹奏这一段，我都觉得震憾。”约尔曼冈德说道：“可惜用钢琴来弹奏巴洛克音乐，还是缺少了一点厚重和庄严。”
“约尔曼，一切外在都是虚妄的，重要的是心。”哈迪斯半瞌上眼帘，低声虔诚的说道；“对待生命，我们应谦卑的接受它所给与的一切，无论是什么。”
——最后的七十八分曲【在你的墓前，我在哭泣】，这时候，悲哀的情感已经不再强烈，只有一切痛苦都已化成平静的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章四十七 即将开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