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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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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的眸色一暗,她曾记得,与芜离第二次相见的时候他便说过,“我叫芜离,离离原上草的离。”
原来,他早已告诉她答案,只是她一直寻不到真相罢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这便是先皇后蒂莲,传言这蒂莲皇后出身低微,乃是民间歌坊里的一个舞姬,先皇帝在微服出巡之时一眼将她相中,纳入后宫,享尽荣宠,不顾朝臣阻拦,一意孤行将她立为皇后。
然顺和二十五年,先皇忽然宣告她因病猝然薨逝,不到半月的时间,又另立后位,而那皇后便正是夜长君之母,这其中的因由,旁人不得而知。
只是蒂莲皇后在世之时并未听闻诞下子嗣,若她怀着的这婴儿便是芜离,那他岂不是先帝之子,皇亲贵胄?
隐隐的,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然便是此刻,容月的眸子骤然紧缩,身形一刻僵硬,动弹不得。
身后,有人点了她的穴道。
“为什么?”女子的眸子撕裂出一道痛楚,三年前的那种背叛的感觉,又开始渗透四肢百骸,让她疼痛不已。
身后的男人没有说话,挽袖劈在了她的颈后。
女子软软地倒了下去,芜离堪堪将她抱入怀中,眸中似有如月的亮光被搅碎,落了一地的黑暗荒凉。
男人的心口似被人生生扯开,那里血肉模糊一片,疼痛无以复加。
抱紧怀中的人,男人深深地埋下了首,手中紧握成拳,“对不起,对不起......”
丰州城,喜悦坊。
某君正在美人堆里醉生梦死,一旁的大美人正为他倒着酒,抬眸便看见有人推门而入,那身影穿着容貌都与她如出一辙,只是此刻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
大美人惊喜道,“君主,小美人回来了!”
只见那小美人匆匆上前附身在男人身边说着什么,片刻,男人刚刚还在沉醉的神色顿时变得异常清醒,挥袖起身出了门,三人踏马而上,匆匆赶往京都的方向。
小美人,“君主,还有两日,我们还赶得急吗?”
策马在前的男人忍不住回头责怪起大美人,“都怪你,说什么喜悦楼的美人标致会伺候人,不然本君主也不至于耽搁了那么多时间,这回好了,正事都耽误了。”
身后的大美人愧疚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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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绾正,凤凰霞披,红妆铺就,举世人无双。
雕花铜镜前,女子的容貌清绝无双,细细描绘的眉眼,点降而朱的赤唇,一身大红衣袍,衬得女子肌肤胜雪,白里透红。
本是个喜庆的日子,然屋子里却没有一张笑脸,容月像个木偶一般被人摆弄着。
点穴封口,这便是她芜离给她的新婚之礼。
一方盖头落下,遮了一方天地。
容月被人搀扶着出了门,上了马车,行了一段路,锣鼓声起,奏响的丝竹喜乐落了繁华的街道。
女子心中隐隐不安,企盼着心中的猜想是错的。
绿梅山庄的雅间内,圆木桌旁,一抹月白身影端坐其中,目光郁伤游离,望向窗外不具名的远方,口中喃喃道,“走了吗?”
一旁的小丫头如实回道,“走了。”
刹那间,似有万千蛊虫噬心啃骨,锥心之痛,延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男人的玉指抚上心口,为何如此之痛?
她着红妆的样子,该是艳绝无双的吧,却奈何,他连去看的勇气都没有。
他对她残忍,对自己何曾不是残忍,将自己的心爱的女子,亲手送到仇人的面前,这无疑像是剖开了他的心,暴露在烈日之下灼烧。
十里红妆铺就的,不是她的锦绣前程,而是他的不归路。
她,会恨他的吧?
芜离邹着眉头,似痛苦难忍,只觉心口一阵窒息,似云搅风动般一股腥甜冲破丹田,自男人的嘴里喷薄而出。
点点血花开了满地,就连那月白的衣袖上,亦沾满了零碎的血莲。
男人的手搅着心口位置的衣衫,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剜出来,纵然是没有了心,也不想被这噬骨的疼痛撕裂至此。
小丫头惊慌上前将他扶住,“公子!”
宵王府内,一片热闹喧哗的景象,石墨在门口应承着往来的客人,纵然王爷生性凉薄不爱结交朋友,但这些大小官员却个个都好像是游手好闲的主,皇上赐婚宵王,此等热闹之事,怎可不来参与?
夜寐生坐着步撵前拥后簇地停在府门外,拂了拂袖子被宫人搀扶着下了车撵,阔步入了王府,群臣俯首叩拜。
“免礼,今日是宵王的大日子,不能让朕抢了这风头,不必拘礼。”夜寐生落座后虚扶了扶手,回头看着对面独自饮茶两袖清风的男人笑道,“宵王弟便是打算以这一身来行礼?”
夜长君并未着上喜服,而是身着黑紫长袍,头戴黑色羽灵冠,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情景,着这样的衣衫显然不合时宜,他这样做倒像是故意为之。
“有何不妥?”男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连眼眸也不曾抬下。
夜寐生挑了挑眉,“倒是没什么,宵王弟喜欢便好。”
府门外,一阵丝竹喜乐之声由远及近,而后最终停在了府门之外,里面的人都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那公主的容貌,瞧瞧这能收服天下第一美男的女子究竟是何等姿色。
锣鼓喜乐之声停了许久,却不见里面迎亲的男人有所动作。
夜寐生忍不住提醒道,“宵王弟是否应该出去迎亲了?”
对面的男人却是不为所动,依旧是一杯接一杯的饮,“皇上若是喜欢,自己去迎便是了。”
“门外的新人可是莫菏国的公主,王弟不去迎亲,未免显得有些怠慢人家了,王弟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好歹也应该顾及一下皇家的颜面啊!”夜寐生放下脸面低声劝道。
男人抬起了头,众人正以为他要起身出门迎亲,奈何却忽然他对着门外的侍卫道,“石墨,迎亲!”
众人皆是唏嘘,这个男人真是随意啊,自己成亲之日却让别人去迎亲,不说外面的新娘贵为一国公主,即便是寻常女子怕是被自己的夫君这般羞辱,也是失尽了颜面难以承受吧?
他们倒是好奇,宵王如此羞辱,这贵为一国公主当真愿意轻易妥协?
然他们都错了,只见石墨出了府门上前踢了踢喜轿,轿中身着喜服的女子便下了轿,由一旁的宫人搀扶着入了府门。
看来传言不假,这莫菏国的公主仰慕宵王已经到了不顾脸面的地步,可想而知她现在是有多么急迫地想跟宵王成亲。
新娘进了府门,而新郎官却依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夜寐生忍不住继续低声提醒,“宵王弟,时辰快到了,是不是该拜堂成亲了?”
“本王看,时辰尚早。”男人一句话便将那新娘凉在了一旁,夜寐生见此便也不再说话,这一开口,自取其辱的便是自己了。
安静立在一旁的新人却是没生半句怨言,众人心中只道,这个女子,当真沉得住气啊,被夫君当众羞辱不说,还被无视至此,竟也不讨理一分。
男人望向远处,目光邃远,今日,她着一身嫁衣,当如当年一般艳绝无双吧?
当年她所托非人,一夜之间大火燃尽,只剩一抔黄土,他恨自己亲手毁了她,让她受尽苦楚。
今日,他定然不会让当年的一切重蹈覆辙!
“良辰吉时已到,新人行礼。”偌大的厅堂,有人高呼,然坐在桌前的男人却依然毫无动作。
群臣开始有些骚动,这宵王究竟想干什么?
然纵然他不肯起身,他人也好无办法,谁也不敢上前再提一句话,生怕触怒了他,没个好果子吃。
直到时辰已过,男人才幽幽地起身,正当所以人都以为他要拜堂成亲之时却见门外有重兵手持长矛鱼贯而入,将大堂里的人团团围住。
“谁说本王今日要拜堂成亲了?”男人一身紫黑衣袍异常清冷,眉眼之中尽是霜寒。
群臣惶恐,遁逃无门,只能聚在一起怨愤难平,这宵王是要反了啊!
夜寐生起身,“王弟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上前了两步,并未回头,“皇帝这个位置你坐得太久了,以至于让你心安理得地觉得这一切本该就是属于你的,如今本王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此时石墨匆匆自府门外进来,神色十分难看,附身男人的耳边,“王爷,我们派去劫月七姑娘的人尽数被斩杀在绿梅山庄外。”
夜长君瞳孔骤缩,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也是此时,门外有另一清一色的重兵鱼贯而入,将之前的士兵团团围下。
身后是男人幽幽开口,“有一件事你错了,并非是朕觉得,而是这天下本来就是朕的,谁也夺不走。”
夜长君的眸子犹如落了千年的霜寒,此时却是无暇顾及其他,“她人呢?”
夜寐生低头拢了拢衣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此刻怕是已经礼毕,送入洞房了吧!”言罢,抬头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此生最爱的女人此刻正在别人的身下承欢,你该是很心痛吧?”
夜长君转身一把抽出石墨手中的寒剑,直指对面男人,周身皆是阴寒狠厉之气,“你们对她究竟做了什么?!”
对面的男人脸色不曾有一丝改变,只冷冷地道,“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她此时此刻正与别的男人在缠绵欢爱,而你今日既救不了她也救不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