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 香菱外传》尖尖小荷

26、祥瑞

　　家瑶回到花厅，只见衣香鬓影，一众的贵妇诰命们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盛装贵人，彩绣辉煌，富贵不能直视，这就是忠雍亲王妃了。

　　徐氏忙牵了家瑶给王妃见礼。那王妃慈眉善目，很是亲善，不仅让身边的宫女赠了早准备好的荷包，更亲自拉了家瑶的小手，满脸满眼的都是慈爱关怀，家瑶也天然有一番亲近，无端的感觉到释然和亲切。

　　“嬛侧妃见赐珍宝，怎么不打开了给大家见识见识？”一道清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直言对方侧妃身份，估计和这个王妃不对盘吧。

　　“我不过在宝庆楼打了一个小兔子，给孩子带着玩儿。上次见着时，还是那个和拼命十三妹打架的假小子，这一转眼，明玉已经是敦郡王妃了？

　　你也别眼热，我早给小敦郡王准备了，是要马还是要羊就看你的本事了。”甄妃并不在意对方言语中的不敬和敌意，似乎和这个明玉王妃很是熟稔。一并很随和地示意徐氏打开荷包，取出一个纯金打造的神态呆萌的生肖兔来。

　　明玉王妃一下子羞红了脸，更显得娇俏妩媚。“好可爱，我能拿着看看吗？”似乎对即将收到的马或羊很期待的样子。

　　得到了嬛妃的眼神示意，徐夫人就把这荷包连带金兔捧给敦王妃，敦王妃一边翻来覆去地摆弄着小兔子，一边很随意地说道：“嬛妃可知道咱们下一辈的皇孙为啥要从“弘”字辈起？”

　　“万岁爷金口，我们为人臣子只有遵从，不敢妄自揣测。”嬛妃的回答当然滴水不漏。

　　“这里面还有个故事呢，还是家姐告诉我的，事关三十年前皇上身边的一个红人唤作韦小宝的。

　　这韦小宝不学无术，惯会溜须拍马，大家都当他是个活宝，偏偏就能得到万岁爷的喜欢。后来有一次，韦小宝不知怎么得犯了大错，偷偷跑掉躲了起来！换作第二个人皇上必定要抄家灭族，找到后凌迟处死的。

　　但万岁爷对韦小宝却很想念，竟然免了他的罪，还派人到处去寻访，终于在东海的一个钓鱼岛上见到这个韦小宝的踪迹。万岁爷不仅没有捉拿他归案，也没有宣召他进京见驾，竟然亲自微服私访跑到那个孤岛上去找他叙旧情。”

　　这个明玉突然说起了故事来了。

　　“那时候四海升平，百姓乐业，万岁爷心中所虑着唯东宫之选，二人闲聊之时不免提及。万岁爷明知那韦小宝生于娼寮妓院之中，常混迹于茶楼酒肆，大字不认的一个，只爱看戏赌钱，哪能有什么高明的建议？不过是找个人混说说，强于自说自话而已。

　　未曾想那韦小宝的信口开河，却在万岁爷心里留下了一番印象。他和万岁爷说：“皇上鸟生鱼汤，是千古难得的好皇帝。好皇帝的降生总是要天降祥瑞，一定有异象发生的。汉高祖刘邦降生时有“紫气金光冲天而起”；光武帝刘秀出生时有“赤光，室中尽明”；隋文帝杨坚“房内紫气萦绕”；连杨广也是“红光竟天”；宋太0祖赵匡胤“赤光绕室”；明太0祖朱元璋出生时也是“红光烛天，远近村民误以为火灾，纷纷来救.......”

　　这皇帝出生是要带着红光的。我们不说选太子，我们来选将来的皇帝不就得了？这太子就是要做皇帝的，只要看谁出生时带着红光来了，那太子就是他了！”

　　韦小宝只把那些个野史话本儿可着劲地显摆，大概是孤岛上能放开了说话的机会也不多。他信嘴秃噜着不打紧，万岁爷却记起来，宗人府记载当朝开国世祖福临降生之时“红光满天，香气经久不散”。

　　回忆自己的这些皇子也都很争气，文才武略样样精通，都有治国经邦的潜质，但是却没印象哪个出生之时有红光相伴？

　　或许是当时没有留意？

　　万岁爷想，儿子里谁是天命所归我闹不清了，但是孙子出生时我可要好好留意啊！这孙子是天命的皇帝，孙子的父亲必然就是天命的皇帝。

　　万岁爷还想着咱们的皇孙都带着红光降生，那才是龙脉兴旺，流传万世的基业！所以呢万岁爷就给下一辈定了个“弘”字。”

　　“家姐常和明玉说起，欲成大事者必有天时地利人和，孟子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天时只能顺应，地利只可利用，唯有人和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经营的。

　　当三者具备，大势所趋，自然水到渠成，纵然是万岁爷也要顺应大势，不能随心所欲。

　　先皇太子即非长又非贤，因何被立？又因何被废？废而复立，立而又废？便是父皇也只能因时就势，顺势而为罢了。

　　忠雍亲王和嬛妃除了礼佛念经就是摆弄田地，大概不知道这些吧？”

　　没说几句话，两次提到了家姐，明玉王妃在这位姐姐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吧？

　　“我们两个田舍翁一心只要做富贵闲人，竟不知一个“弘”字还有如许来历。八弟身边真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

　　我只不知你为何要说这些？妄议上命，不怕父皇治你一个长舌诽谤，造谣生事的罪名？此事与你万不相干，你又何苦跳出来做马前卒？”

　　嬛妃的话什么意思？想要阵前策反吗？

　　“哎呀，我这说都说了，长舌的罪名是逃不掉了。想你们私底下密室商议，尚且左顾右盼，掩嘴贴耳，今天我却能当着这半城命妇的面大声说出来，真是爽快！

　　这话说开了头后面也就顺溜了，原本我也是口中嚅嗫，内心揣踹，也不知说了以后是怎么样的结果呢？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我只好想着法子戴罪立功了。”明玉这是表决心呢。

　　“就不知这顷刻间你怎么样去立一个能够功过相抵的奇功去？”嬛妃顺着明玉的话头问道。

　　“自此，万岁爷要宗人府好生留意，可是苦等了十几年，渐渐地也都有些个灰心了，也没等到伴红光降生的皇孙。想着此事终归虚妄，多流传于民间野史，百姓妄自编撰，万不足为据。

　　然而，两年前的八月十三日，万岁爷收到宗人府密呈卷宗，“辛卯，丁酉，庚午，丙子。嬛妃甄氏诞忠雍亲王第四子于雍和宫邸，天降祥瑞，红光盈窗！”

　　万岁爷大喜，即刻赠名“弘历”并宣钦天监即刻测算四王子八字。

　　恭喜忠雍亲王！恭喜嬛妃娘娘！此乃天命所归，非人力所能左右的，就是八王爷也只有认命，只盼以后尽力辅佐四哥。上为我们万世基业之传承，下为黎民百姓开太平盛世。若真就是如此，也就认了，八爷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可是让人奇怪的是，此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为四王子接生的稳婆，乳母，以及服侍的下人，就连万岁爷指派去监值的太医，或染时疫，或出意外，所有得见四王子出生的人竟然都死于非命！

　　不禁让人又有所怀疑了？此是天命？还是人为？

　　若是人有意为之，其时机掌握真是妙到巅毫。

　　四王子身负祥瑞，洪福齐天，已为多人证实，父皇也深信不疑。然后将所有参与其事之人全部灭口，并且各有缘由，时隔经年，非有意留心者，万想不到竟然事与雍亲王四子的出生有关联。至此，此事也是板上钉钉，再无转圜的余地。

　　其主事之人心思缜密，狠辣决绝，行事百无禁忌，连八爷也都深为佩服。

　　只道是有人贿赂了宗人府和监值太医，虚报了祥瑞的景象，然而，此时纵然有心要查，也是先机已失，人证物证俱都无存，已是无解的死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