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非作弊式修仙》月难逢

16、第16章 何为执念

　　丹器阁炼丹房，司徒锋依旧坐在丹炉前，萧睿和沈秋站在一旁。

　　萧睿将沈秋下山之后所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司徒锋。

　　“三清道宗？这确实棘手得很。”

　　司徒锋沉吟了半晌，然后对萧睿说道：“你且将此事先告知三长老。”

　　“是，弟子遵命！”萧睿告了声退，便离开了丹器阁。

　　待萧睿走后，司徒锋见沈秋神色犹豫，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说却又不敢说，于是出言问道：

　　“你还有何事想说，尽管告诉本座。”

　　沈秋闻言，连忙跪下磕头道：

　　“恳请长老收弟子为徒，指引弟子修炼，弟子愿侍奉长老左右，以报长老大恩！”

　　“胡闹！”司徒锋眉头一扬，呵斥道：

　　“仙门收徒，岂是儿戏？况且我仙骨已剔，金丹已毁，你觉得我一介废人又能教得了你什么？”

　　沈秋急道：“长老不是废人，长老是有大智慧之人，我相信长老一定有办法恢复修为！

　　否则长老也不会在丹器阁潜修三十载，只为求得恢复仙骨重塑金丹之法！”

　　司徒锋冷声道：“这些遑且不论，我且问你，你现在为何想要修仙？”

　　又是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当初三长老曾在启灵殿问过一遍。只是如今，沈秋心中的答案有了变化。

　　“我想提升修为，然后给娘亲和阿姐报仇！”沈秋说道。

　　司徒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冷声道：

　　“你执念太重，我不能收你！修真之人执念深重，轻则心魔缠身道心蒙尘，重则走火入魔根基尽毁！

　　只有放下执念，了无牵挂，方能修炼有成，得证大道！”

　　说罢，司徒锋又斜睨了沈秋一眼：“而你太过执迷，还是死了这条心罢！”

　　沈秋不甘心地看着司徒锋：“难道长老就不曾有过执念，当真了无牵挂？

　　修真之人可以有一万种理由去修仙，渡世也好，复仇也罢，可无论哪种都是他的执念！

　　既然都是执念，那为何别人修得，我却修不得！”

　　“一派胡言！”司徒锋一把揪住沈秋的衣领，怒视着她。

　　沈秋没有丝毫畏惧，反问道：“没有过执念，如何放下执念，没有过牵挂，又怎能了无牵挂”

　　“你……”司徒锋额头青筋暴起，最后大喝一声：“滚出去！”

　　司徒锋一把将沈秋丢出门外，之后炼丹房房门紧闭。

　　“我不信，我不信长老就没有过执念！您在丹器阁潜修三十载，这不是执念又是什么！”沈秋悲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司徒锋心头烦躁，挥手开启炼丹房的隔音禁制，炼丹房瞬间变得安静。

　　沈秋的话，让他陷入了沉思，那张他努力试图去忘却的精致面容，又一次在心底浮现。

　　炼丹房里，寂静无声，可司徒锋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这时，一个突兀却又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炼丹房里：

　　“伶仃孤影系人间，缘何同生不同死？

　　昨日欢笑已成尘，今梦香魂生泪泚。”

　　司徒锋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戴着一张银白面具的男子，正坐在房梁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男子所戴的银白面具上，画着一张精致的狐狸面孔，看起来似笑非笑，滑稽中带着一丝诡异。

　　面具好似可以阻挡神识的窥探，使人无法得知男子的真面目，而他的修为境界，更是让人难以捉摸。

　　在他身上捕捉不到任何的力量波动，就如同凡人一般，可却始终能够让人感受到，那如同远古凶兽般的危险气息。

　　也不知这男子是通过什么手段进入丹器阁，却又不触动丹器阁的禁制。倘若他一开始便在炼丹房内，而无人察觉，那无疑显得更加可怕！

　　“阁下是何方高人？又如何得知此诗？”司徒锋戒备地问道，同时在心中推测着面具男子的来历。

　　“司徒长老也真是可笑，自己在这小小的炼丹房里执迷了三十载，现在反倒去为难一个女童，说出去也不怕被人耻笑！”面具男子答非所问。

　　司徒锋皱眉道：“我太玄剑宗的事，还轮不到阁下过问！况且阁下私自闯我山门，已是坏了规矩！

　　莫非阁下侥幸蒙混进来，就以为我太玄剑宗无人？

　　还是觉得我太玄剑宗是什么人都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面具男子轻蔑的一笑：“哦，那又当如何？”

　　司徒锋冷声道：“待我宗门大阵一启，阁下要走，只怕插翅也难逃！”

　　“宗门大阵？”面具男子捋了捋耳边的银白色发鬓，满不在乎道：

　　“呵，本座既然来得，自然也有把握去得！你们的宗门大阵……留不住我！”

　　“你……”司徒锋气得脸色铁青，他先前提起宗门大阵，只是为了给面具男子施压，以试探他的底细。

　　可这面具男子却浑然不惧，不露出丝毫的破绽。

　　况且司徒锋心里也明白，自己修为尽失，断不是这面具男子的对手。哪怕动用宗门大阵，也需要启动时间，可光是这段时间，便足以让面具男子从容下山。

　　面具男子没有理会气急的司徒锋，说道：“三十年前，太玄剑宗的首徒——‘凌云傲剑’司徒锋，以绝顶天才之名响誉修真界。

　　后来，却是为了一个女子，不惜得罪仙门巨擘三清道宗。最后却落得佳人香消玉殒，自己也毁尽根基！”

　　面具男子的话，戳中了司徒锋的痛处，他抬起微红的双眼，看向面具男子：

　　“你提这些作甚？”

　　“你先前刁难那个女娃的时候，不是说她执念深重，要她放下吗？

　　可你司徒锋放下没有？”

　　面具男子从房梁上跳下，然后一边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一边看着司徒锋：

　　“清虚峰后山有一片花丛，那里地处偏僻，无人来往。

　　花丛中央却正好有一块墓碑，墓碑周围没有杂草，可见常年有人打扫。

　　碑上没有亡者的姓名，却留有我先前诵的那首诗，想必是出自司徒长老的手笔吧？”

　　司徒锋没有否认，面具男子继续道：

　　“你在丹器阁潜修三十年，潜心钻研炼丹和炼器之道，旁人只道你痴心妄想，妄图恢复仙骨，重塑金丹。

　　可他们却不知道，你所图根本不止于此！你还研究还魂之法，妄图令已死之人起死回生！

　　面具男子眼角微眯：“蔑视轮回，妄图超脱生死，行逆天之事！这才叫真正的执念！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执念深重！而谁又是真正的冥顽不灵！”

　　被面具男子痛斥，司徒锋强压心头怒气：“阁下为何出言激我？我司徒锋想必未曾与阁下结怨。”

　　“司徒长老自然未曾与我结怨。”面具男子目光转冷，“可你先前的行为，得罪了我的……”

　　面具男子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咳嗽一声，继续道：“得罪了我刚结识的小道友！本座与这位小道友颇为投缘，你得罪了她，便是得罪了我！”

　　“沈秋？”

　　“没错!”

　　“阁下究竟想如何？”司徒锋剑眉倒竖地看向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笑道：“司徒长老莫要紧张，我并非要因此为难于你，反而我还要帮你！”

　　“帮我？”司徒锋心头疑惑。

　　面具男子手一翻，手中便出现了一块通体翠绿，流转着奇异光泽的通灵玉简，玉简上刻着一行字——《太微引魂妙经》。

　　面具男子说道：“此乃《太微引魂妙经》，记载了重塑金丹之法！其中亦提及神魂之密，对你研究起死回生之法定有极大帮助！”

　　看到这块通灵玉简，司徒锋情绪有些激动。他曾花费十几年的时间，去打探《太微引魂妙经》的下落，可终究一无所获。不曾想，居然在这个神秘的面具男子手中！

　　司徒锋双手颤抖着想要接过玉简，而面具男子却是手一缩，将玉简收了回来。

　　司徒锋心里明白，自己不可能毫无代价就白白获得这份玉简，于是说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

　　面具男子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什么为难的事！这份玉简，只记录了《太微引魂妙经》的其中半部。

　　我可以先将这半部给你，而你只需要收沈秋为徒，并指导他修炼。待她修炼至结丹期时，我自会将下半部给你！”

　　说完，面具男子便将手中的玉简递出。

　　可司徒锋并没有去接受玉简，反而说道：“这个条件我不能接受！”

　　“为何？”面具男子疑惑道。

　　司徒锋叹息一声：“并非我不想收沈秋为徒，而且每次看到她那副倔强要强的样子，总觉得像极了当年的我。”

　　面具男子奇怪道：“那你为何……”

　　“正是因为他太像我了，我才不想让她重蹈我当年的覆辙！”

　　“复仇？谈何容易！”司徒锋苦笑一声，这话虽是在笑沈秋，但更多的，还是在笑自己。

　　“她根本不明白，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倘若她安心地做一个药童，那在宗门的庇佑下，她可以无虞地度过这一生。

　　可她若执意要修真，走上复仇之路。那么她将要对抗的，是整个三清道宗！最后的结局，便只能如同扑火的飞蛾，落得一个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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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游逍所诵诗句，化用自近代诗人陈衡恪的《题春绮遗像》。
原本想直接引用原诗，但又怕引来非议，毕竟书中设定是司徒锋为悼念亡故恋人所作。
所以只能化用，老月才疏学浅，有化用不当之处，还望读者多担待，切莫较真。
原诗乃诗人陈衡恪悼念亡妻汪春绮所作，全诗如下：
人亡有此忽惊喜，兀兀对之呼不起。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同死焉能两相见，一双白骨荒山里。
及我生时悬我睛，朝朝伴我摩书史。
漆棺幽閟是何物？心藏形貌差堪拟。
去年欢笑已成尘，今日梦魂生泪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