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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画中仙过,怎奈箫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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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黑水湖岸突然长出来一片竹林,还在延伸,还在向上生长,仿佛有着直冲云霄的气势。
"这,这竹子怎么长这么快,是我眼花了吗,黑水境内的土竟如此肥沃?贺贺,你说,要是我在这埋上个三天三夜,会不会长高啊?"无双又开始异想天开。
"不会。"
"为何?"
"你个子刚好。"说着,贺玄用手比着无双的头顶,刚好到自己鼻翼。
"只能我比你高。"贺玄的语气里尽是理所应当,然而脸上的戒备并没有放下。
旋律还在飘转,从竹林的尽头传来,空灵悠荡,并不厌耳,但听到心里却不是多么好受。
无双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刺痛,身形一晃。
贺玄立刻扶住无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脸色愈发暗了。
"你怎么了,青玄!"
他捂着胸口,强撑道:"我,我没事,就是胸口有点痛,估计一会儿就好了……还有……"
"什么?"
他咬咬牙,神情有些恍惚:"你叫错人了。"
贺玄一愣,竟觉得胸口也有些闷了。
捧起无双的脸,安慰道:"没事,别怕,我在。"然后腰间飞刀出鞘,直冲那竹林。
"给我停下!"贺玄一阵暴怒。
那林中的声音停止了一瞬,黑绿的竹节之间闪过一个白影,随即那音律再次响起,宝刀回鞘,而那竹林中的竹倒了一片,噼里啪啦摔在地上。
无双紧紧靠在贺玄怀里,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按着头,不知道为什么,头痛欲裂。
"好好的,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管!"贺玄用手紧紧捂住无双的耳朵,眼神在漆黑的竹林深处跳转。
"这么见不得人吗,出来吧。"贺玄冷声道。
然后是一阵寂静,声音戛然而止,随后是一个白衣人,从竹林的深处踱步而来。
那人竟也是一袭白衣,但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并不是一尘不染。有几块黑色的东西染在白衣上,就像是几个污点,把原本冰清的气质全毁了。他手持长箫,面如白纸。
"黑水沉舟。"走到距离两人一丈远的时候,便止了步子。
无双难受的厉害,但还是听清了这几个字,然后微微攥紧了贺玄的衣袖。
"画中仙。"贺玄抱着无双,目不斜视。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记得我,真是很荣幸啊。"白衣人鬼笑。
"不记得。"
"你还是那么嚣张啊,贺玄。"
"彼此彼此。"
"哟,怎么,不想孤独终老了,找了个小媳妇儿?"
"你给我闭嘴!要么,你从我眼前消失。要么,你今天就做了我这黑水边上的肥。"贺玄厉声道。
"哈哈哈,你以为,我在你地盘上待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把你给招回来,就为了让你看着我走?"
"不是走,是滚。"
"哼,别欺人太甚了,贺鬼。"白衣人一声冷笑。
无双微微睁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线模糊,他好像看见那人白衣上像是墨痕的东西又扩散了。
"你刚刚吹的是什么东西。"贺玄捏的指骨节咔咔作响。
"没什么,就是能唤起些不美好,没有杀伤力。"
"你给我去死!"
贺玄隔空拍出一掌,白衣人以箫挡之,仍退了几步。
"哈哈哈,贺玄,几百年没见,怎么变得易怒了?"
"别让我看见你。"
"好啊,我就是来这和你绝一死战的。"
无双本来在贺玄怀里安安静静的躺着,这时却抽搐起来。
"青玄!"怀中人手心冰凉,额头上渗着冷汗。
贺玄摸摸无双额头:
"你给他下了幻咒?"
"怎么会呢,我可是画中仙啊,我画在他脑子里的东西,可都是真的呢。
"
"你找死。"
"你只说对了一半,也有可能是你死,别总是那么自信。"
"我如今成了这般样子,都是拜你所赐啊,贺玄!"白衣人咬牙切齿。
当年桐庐开山,众鬼厮杀,为了炼狱成绝,来此的鬼魂都冒着散魄的危难铤而走险。可是很不巧的,当年桐庐山里来了一个贺玄,还专吞水鬼,四五百只凶神恶煞都被他给解决掉了。而这一切如果没有贺玄的出现,成绝的就是他画中仙!
他很喜欢鬼神,想要渡劫飞升,掌管水运,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兴水利福百姓,都没有实现。
命里没有的,强求不得。
那就做鬼吧,做一只水鬼,然后生在水里,与日月星辰为伴。他叫箫河,生前喜欢画画,尤爱画水。湖泊,长江,流河,大海,他都喜欢。死后如愿做了一只水鬼,也得偿有了自己的河,但是,实在是太小了。
他不满足,于是就上了桐庐山。因为他肯历练,所以修为算是不错的,甚至只要在加把劲,拼拼命,是有可能绝境称王的,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就是陆上赤为王,水里白做主了。
可是,却多出了个贺玄。
狭路相逢,贺玄竟与他争夺资源,生生吞了他要食的鬼,还一刀把他撩下了桐庐山。
那之后,当画中仙重振旗鼓,准备重新来过,听到的却是桐庐山被毁,从此世上只有二绝。
"你欠我的。"白衣人一脸怨愤。
"那本来就是我的。"贺玄肯定至极。
"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要脸。"
画中仙好像疯了似的,一个劲的傻笑。
"是你自己的选择。"
"选择?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当初与贺玄一战,受了重创,养伤数年,后来却遇上大旱,自己的领地竟被蒸干了,那就只有去桐庐变得更强,可成绝之庐也被端了,还能做什么?
那就作画吧,画出自己向往的星辰大海,画出自己想要的大好河山。可是越画就会越流泪,越画就越想糟践。
既然不能拥有,那就毁掉吧。
所以,他转行了,专门去各路水鬼处搞破坏,把清澈的蓝色污浊掉,把青翠的绿色也混乱掉。能污染的就污染,能弄干的就弄干,没有他想不到的作乱方式。
他还不满足,开始画一些不好的东西。人们怕什么,他画什么。哪里有伤疤,他掲哪;哪里有短处,他截哪。总之无恶不作,无狠不为。
那画中仙,是他自己取得,谁让他成不了呢。那白衣上的墨是他自己染的,谁让他敌不过黑水沉舟呢。
闹来闹去,被天下人骂遍了,也就没意思了。不如去报个小仇,活了这么久,还没有造作过黑水湖呢。
可谁知道这水根本就不用再倒垃圾了,本身就黑的不像话。水底下有群鬼看着,自己又下不去。黑水沉舟又不知去了哪,好几年都没动静。于是便隔三差五过来找事,赶走撑船的人,吓跑过路的客,让这风光了好几年的黑水鬼蜮也落下点不好的名声。
终于在今天,鬼王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