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配种田记》姚麦

4、第四章

　　4 参观

　　郑妩并不知道，仅凭一面之缘，那老谋深算的耆老之首郑沉便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此刻，她正在白白的带领下兴致勃勃的参观着整个郑川部落。

　　从白白口中郑妩得知，自己栖身的木质殿宇是部族举行郑巫大祭时的场所，平日里并不住人，居住功能只在招待贵客时才会临时启用，虽然条件不错，但远称不上奢华壮丽，由于郑妩情况特殊，不久前才从养笼脱出的她并没有栖身的殿宇，一众耆老商量之后，才让她暂居那里，等结契之日结束，郑妩正式坐实了郑巫的身份，便会搬到真正的郑巫居所中。

　　那被称为“郑巫华殿”的郑巫居所，位于整个部落的核心区，高度最高，空间最大，装饰也最为奢华，郑巫刚走出屋门，便看到了那殿宇之上，碧蓝色的屋顶。

　　跟天空一色的屋顶不知是用何种材料制成的，在阳光下闪耀着湛蓝的幽光，夺目的让人无法忽视，碧蓝的屋顶下，是由细木搭建的围墙，一条木栈道从两堵围墙中间穿过，通向殿宇的更深处，因为围墙阻隔，朦朦胧胧让人让人看不真切。

　　这般华美又富含巧思的建筑，跟周围荒芜原始的部族群落，有着巨大的差别，凸显郑巫高出一众族人的不凡身份。

　　郑妩的居住地正好在那殿宇的斜对面，只隔着一片硕大的广场，郑妩先是将目光放到那偌大的郑妩华殿上，随后，转开视线，看向了两座殿宇包围这的中央空地。

　　偌大的场地正对着郑巫正殿的正门，空地正中，立着一根刻满海兽纹饰的木质图腾，一只硕大的兽角被绑在图腾顶上，微风拂过，带起一阵低沉的呜鸣声。

　　“这是部族的聚集之地，平日里，族中大小集会都会在这里进行，郑巫若是想要将部族的成员们聚集起来，便登上图腾立柱，吹响上面的号角，族中的老人们都说，那号角上有先代郑巫的生魂护持，一旦被继任者吹响，便是远在海川尽头的族人，也能够听到。”

　　眼见郑妩的目光略过了远处华美的殿宇，停在了那根木质图腾上，白白立刻在一旁贴心的解释道。似乎是自小便被长辈不厌其烦的灌输这些族中常识，白白罕见的话多起来，解释的也格外详细。

　　郑妩听了白白的解释，再看那高悬图腾顶部的硕大号角，不由咋舌，暗忖，现下的自己怕是没什么机会吹响它了。

　　两人绕过这片空地继续向前，一片更为低矮的木建筑群出现在郑妩眼前：“那边是耆老们的居所，“卜祝台”跟“结契湖”，便在耆老们居所的核心之处，卜祝台由沉老掌管，负责占卜一切族中大事，结契湖，是圣灵栖身之地，由耆老们共同看护。”白白指着郑妩左手边那片低矮的木质殿宇道。

　　郑妩听到结契湖不由心下一动，顺着白白所指看过去，却见在那重重楼宇之间，一座石砌的高台旁边，露出一小片平整的湖面，粼粼的湖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泛起阵阵波光，也将一股若有若无的氤氲之气递送过来。

　　这片由耆老们居住跟掌管的地域，自带一股肃穆之气，郑妩跟白白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向前走，走过这片密集的低矮殿宇，周围终于热闹起来，灌入耳际的鼎沸的人声，让郑妩确信，自己已经走出了部族的核心区域。

　　身边的白白在踏入这片喧闹之地后，似乎也变得轻松了许多，紧绷的身形都跟着松懈了下来，就见他指着空地上无数毫无规划可言的大小屋棚道：“这里是族人们的居住地，大一些的屋棚，是那不分家的大家族，小一些的，大都是还未成家的郑女。大家族聚集的地方，耆老们设立了族学，供幼童们记事明理。”

　　郑妩的目光顺着白白所指看了过去，这片平民区的建筑风格要更为简陋原始，没有打磨好的原木也没有细密涂抹的泥墙，石板、阔叶、藤席，蓬草甚至兽皮，都可以充足建筑材料，这群质朴的族人们用各自的巧思，将手中的材料化腐朽为神奇，建造出了各种样式不同风格各异的建筑。

　　郑妩饶有兴致的看向它们，只觉得那狂放的建筑风格中，有一种直白原始的气息，生动的让人动容。

　　此刻正值晌午，正是下工下学的时间，打鱼归来的郑女领着丈夫跟孩儿三三两两的归家做饭，郑妩跟白白这两个显眼的大活人，立刻便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出乎郑妩的预料，五官寻常又略有些严肃的白白，不但人缘不错，还备受孩童们的青睐。

　　一群穿着粗糙兽皮的孩童们看到白白立刻发出惊喜的尖叫，飞跑过来，有的抱腿有的揽腰，将白白当做大型吉祥物包围了起来。

　　被团团围住的白白先是看了郑妩一眼，眼见后者并未生气，这才跟攀在身上的泥猴们笑闹起来。

　　跟在孩童身后凑过来看热闹的家长们先是跟白白说笑了几句，随后便将更大的兴趣放在了一侧的郑妩身上。

　　“你便是那卜祝台选出的郑巫？”一名四肢修长的褐肤女子指着郑妩，爽朗的问道，她身高跟一众男子仿佛，周身的肌肉更是紧实有力，仿佛健美教练一般。

　　“正是。”郑妩并未计较她言语间的轻视，闻言，简练干脆的答道，神情不卑不亢。

　　“不错不错，虽看着孱弱了点，倒也有些气量。”那女子见郑妩应得果断，不由朗声大笑道。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她那般友善，这褐肤女子笑意未敛，人群里便有个面颊容长的女子阴阳怪气的道：“阿砾，你倒是惯会谄媚，我怎么没看出这小女娃身上有什么气量了，说来她幼年便呆在养笼里，无人教导，生人未见，怕是见识都有限吧，也不知那卜祝台出了什么问题，竟选出个如此羸弱的郑巫来。”

　　这容长脸女子的话显然很有市场，话一出口，人群里立刻有人附和道：“没错，没错，明明是郑蜜大人更有郑巫气象才对。”

　　更有那心思深沉的直言道：“明日便是结契之日了，若是卜祝出了差错，惹恼了圣灵，那便是我族的罪过了呀。”一句话，不但断言了郑妩不堪大任，更将后者放任失败跟整个部族的命运联系到了一起，简直堪称恶毒了。

　　言语如刀，众人的不信任带来了无形的压力，立刻将郑妩包围起来，若是换成那怯懦的原主，怕是真的要吓得六神无主了，可惜，此刻站在人前的是郑妩，她自小入行，承压能力本就较旁人强出很多，况且她通晓剧情，对明日将要发生的一切早已知晓，有了这份先知先觉，任凭旁人如何去说，她面上丝毫不慌。

　　面色如常的听完了一众人的攻讦，她朗声笑道：“横竖一切明日便有分晓，若我真的不堪大任，自然任凭你们去说，若是明日里我顺利结契，你们这几个，可要向我道歉才是。”

　　说着，她的目光扫过那几个刚刚出言不逊的家伙，后者对上她锋利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的错开眼去，唯一能跟郑妩对视的，也只剩那最先出言反驳的容长脸女子了，后者见她如此自信，不由面露诧异，终是道：“希望郑巫大人牢记今日所言，明天跟圣灵顺利结契，切莫出了差错。”

　　这回，不等郑妩发言，一侧的郑砾最先听不下去了，大摇其头道：“阿水，你这是什么话，我可听不出其中有何祝福之意，何况，那卜祝台何曾算错过，由它算出来的郑巫定是天命所归之人，明日定然能直接跟圣灵结契，怎会出差错。”她拍着胸脯替郑妩保证道，一番做派颇有些带头大哥的气势在，郑妩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周遭的气氛也随着郑砾这般夸张的大包大揽，变得轻松起来。

　　“若是郑巫能顺利结契，我们以后便能去远海捕猎了。”有人顺着郑砾所言，兴兴头头的接话道。

　　“正是如此，这几日没有圣灵庇护，只能在近海捞些小鱼小虾，我周身的筋骨都疏懒了呢。”人群里立刻有人跟着接话道。

　　随着郑砾出口解围，周遭的气氛为之一变。

　　这群郑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多时，话题偏移，竟开始回忆起往日畅游瀚海肆意寻猎的好日子来了。

　　眼见众人说的高兴，郑妩微笑着做起了聆听者，对于这些她了解不多的族中过往，她插不上话，索性边听边观察，她很快注意到，这郑川部落，更有话语权的，全都是族中女子，那些跟在女子身旁的男人们，自始至终都极少插话，而女子之中，那名为郑砾的褐肤女子，跟那一脸肃立名为阿水的容长脸女子，明显地位更高一些，往往她们一句话毕，众人便只剩下附和的份了，只是不知，她二人有何卓于常人之处了。

　　说起来，这些人，包括阿砾、阿水在内，全都是原著里并不重要的路人甲，在书中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出现过，如今，她们活生生的站在郑妩眼前，展露出各种不同的性格，倒让郑妩多了一份奇异的体验。

　　等郑妩跟一众部族成员熟悉了些许，一侧的白白也终于摆脱了那群顽皮的孩童，将脖颈上的最后一只泥猴儿扯下来，白白忙不迭的带着郑妩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走出这片人群聚集的喧闹之地，周遭终于再度安静了下来，郑川部落临海而建，走到部族外延，脚下的地面逐渐沙化，更远处，蔚蓝的大海已映入眼帘，在海边的沙滩上，有一处低矮的屋棚，孤零零的伫立在哪里，显得异常静谧，仿佛空置了许久一般。

　　郑妩看着那片破败的屋棚，先是一愣，随后便听得身侧的白白轻声道：“前面便是养笼了，郑巫可要过去看看。”

　　白白一 边说着一边觑着郑妩的面色，即便耿直如他，还是能够辨别一些话题的敏感之处的，族中养笼，是接收孤儿的场所，族中凡是生母早亡，父不欲养的孩童，全都会被送到这里，而眼前这自小在养笼长大的少女，在被送到此处时，生母可是健在的，不但如此，她的母亲，还是整个部族地位最为尊崇的大巫！因为被生母厌弃而丢到养笼过活，这般从云端跌入泥潭般的境遇，怕是只能用凄惨来形容了。

　　眼见身侧的郑妩面色不好，白白也乖觉的不多说话，只怕多说多错让郑巫想起了幼年时的伤心事。

　　郑妩又不是本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触景生情的额外感触，不过，此刻的她还是想迅速离开现场，毕竟，那养笼是原主自小长大的地方，里面可是有不少原主的“熟人”的，原主前十几年从未在部族中露过面，她这个西贝货不论如何表现，都不会出大错，但若是骤然遇到个从前跟她生活过的人，怕是稍不留神，便要露出破绽了。

　　两人各怀心事，目标倒是出奇的一致，全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快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郑妩收拾心情，跟着白白参观起族中一系列的“产业”来。

　　郑川部落临近海面，熬制海盐早有渊源，每日女子出海捕鱼，男子便在族内侍弄盐田，而除了这两样维持部族存续的重要营生之外，族内还有一个手工制造区，供手艺出众的族中男子编织渔网跟藤编工艺品。

　　郑妩的视线穿过一群在工作台前忙碌的族中男子，望向了制造区的角落，那里竖立着一座丑陋的大泥炉，原本郑妩并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直到看见炉旁烧好的陶制盛器，这才了然，按照白白的说法，那是窖炉，族内所有陶器全都出自那里。

　　捕捞，制盐，织造陶藤器皿，这些最为基础而原始的业态，便是郑妩所拥有的基本盘，而要如何利用这些有限的资源提升自身的生活舒适度，是郑妩现下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族中除了这些营生，还有一小块儿狩区，跟一片田地，不过，那狩区毗邻慕岩部落，常有猛兽出没，凶险无比，田地每年的产量也极低，一般族中壮勇很少过去，只有那些没有郑女青睐的男子，或是无人奉养的老人才会去到那里。”白白见郑妩对这些很感兴趣，十分贴心的在一侧做着补充。

　　两人边走边说，就在郑妩跟白白将整个织造坊外延逛过一遍后，那消失了一整天的阿眸才终于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