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风月》rainkc

9、第 9 章

　　A大附中中午十二点放学，现在是冬天，下午则是两点上课，时间虽然紧张，但高三学生还是不会懈怠的，总会抓住每一分每一秒来学习。

　　“你确定顾老师在这吗？”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抱怨了一句。

　　“哎呀，你放心，我特意留意了下，顾老师的车还在下面，她肯定在的。”另一位高个子的女生说。

　　“可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要不咱还是抽空问咱们自己的老师吧，弄懂了不就行了。”眼镜女孩还是有点犹豫。

　　“不行，”高个子女生坚持说，“早就听说顾老师讲课特别清晰明了，我闺蜜都跟我说，她听了顾老师的课感觉内容都没那么难了，而且这次考试自己都进步了一大截，你就不想听？”

　　高三学子，名语有云：提升一分，超越千人。

　　“可万一，人家不理咱怎么办？多尴尬。”眼镜女还是有些退缩。

　　“你放心，我打听过了，美女老师还是很好说话的，听她们班人说，人虽然高冷，但有问必答。”高个子女生一边朝着办公室张望，一边接着说，“而且你也不看看张老师的课讲成了什么样子，好几次绕了几圈还是错的，我好不容易弄懂的都让她给我又弄晕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哎哎哎，我看见了，把书给我，走走走，问去。”说完就拉着自己同伴朝着顾林过去。

　　办公室里，刚刚那位同事贴着墙壁，埋着头在门后的角落里，表情晦暗不明。

　　顾林挂了电话，心里生出几分郁闷，因为陆恒之这么直来直往又毫不掩饰的方式。

　　她往办公室走去，迎面便碰上两个扭扭捏捏的学生，她们远远就喊了声“顾老师好。”

　　顾林点点头，那两个学生却并没有与她擦肩而过，而是眼神躲躲闪闪地盯着她。

　　她停步，问道：“有什么事吗？”

　　正替她们解答问题，外卖电话就打过来让她下楼来取，因着是学校的缘故 ，外卖是不允许进校的，只能自己到校门口。

　　顾林应了声，转而准备让二人去办公室等她，话刚准备说出口，顿了顿，“知道三楼有个活动室吧，你们先去那吧。我一会过去。”

　　两个学生知道这是打算给她们再讲一些了，正听得醍醐灌顶，现在顿时难掩激动，“知道了！谢谢顾老师！”

　　顾林笑笑，又接着问道，“吃饭了没？”

　　二人对视一眼，一人点头，一人摇头。反应过来，又是一个摇头，一个点头。

　　顾林了然，失笑，“算了，你们先去吧。”

　　顾林在下楼的路上又订了两份餐，提着饭进了活动室，先把饭放在暖气上，接着给她们讲题。

　　结束后，正好踏着点，两份饭也到了。她说明情况，让二人下去取饭，两个学生受宠若惊，连连道谢，顾林不在意地打断，“去吧，等会就上课了。”

　　今天下午没课，顾林揉了揉眉心，说了太多话，有些口干舌燥。她伸了个懒腰，看了眼暖气上的外卖，决定还是出去解决吧。

　　电话又响了，顾林看清楚，有些无奈，疲劳一下子席卷全身。

　　以前从没有这么频繁，最近真是撞了鬼了。

　　顾林撇撇嘴，接通，等着对方说话。

　　“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王霞一副命令的口吻，透着冷淡的意味。

　　顾林刚要找个借口说自己有事，结果王霞撂下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算了，去就去。

　　顾林草草在校门口解决了午饭，就开了车直奔而去。

　　刚一进门，王霞听见声音，就从阳台上走出来，“你哪来的钱买车！”

　　顾林换鞋的动作一顿，继而淡淡说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王霞看到她这个态度，憋了好久的火气通通化为狮子吼迸发而出，“我是你妈！怎么没关系！”

　　顾林还是平平静静的样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当姐没有个当姐的样子，妈以前是不是跟你讲过，咱们家现在日子不好过，你爸挣钱一年比一年少，现在房价又这么高，全家人都在省吃俭用就为了给你弟弟买房买车。”

　　王霞越说越激动，气极反笑，“呦，你倒是金贵啊，有了钱倒是先给了自己享享福，你就丝毫没有为你弟弟考虑过吗！”

　　顾林寸步不让，“考虑什么，他是缺了胳膊还是断了腿了，有手有脚钱不会自己挣吗？”

　　王霞：“行！行！行！我真是养了条白眼狼，你个没良心的赔钱货！别人家闺女工作了都是往家里寄钱，你呢！外面人人都羡慕咱家出了高材生，说我和你爸以后就享福了”她用手愤愤戳了下自己的脸，“我享个屁的福，到现在你往家拿过一分钱没有，没有！”

　　顾林低头又把鞋换回去，不想再和她继续下去，“你要干嘛？”

　　王霞被她打断，噎了一口气，想起来今天的目的，命令她，“现在马上把车给你弟弟，他都多大了，没个车出去太掉价。”

　　顾林嗤笑一声，“不可能。”

　　王霞吼道：“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妈！”

　　顾林直接放弃和她交流，拉开门就准备走。

　　谁知王霞转了画风，像是握到了她什么把柄一样，语气一下子变得成竹在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钱是怎么来的，顾林，你丢不丢人。”

　　她的语气变得无比厌恶。

　　顾林身形定住。

　　王霞继续道：“两条路，要么给车，要么给钱。”

　　顾林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转过身子，看向她，对上自己母亲那高高在上的神情，她轻声开口，“不然呢？”

　　“不然，”王霞继续冷笑道，“那你就别想做你的老师了。”

　　顾林耐心听完她的话，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她轻点下头，一言不发，平平静静地开门而去，甚至在关门时也是轻手轻脚的。

　　回到家，顾林把包狠狠地扔在了地板上，她关上门，就定定地站在那里，好久，视线从地板上离开。

　　她走进卧室，从抽屉里翻出烟，瘫坐在地板上，点烟。

　　星火明明灭灭，转眼夜幕来临。

　　第二天清晨，依旧是准时的敲门声。

　　顾林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在地板上睡了一夜，一开口，嗓子就像是烈火烧过一样。

　　她挣扎着爬起来，打开门，门外依旧是那位活力满满的实习生。

　　顾林哑着嗓子开口，“以后都不用来了。”

　　杨笑笑刚要开口，顾林继续：“我跟你们陆总说。”

　　说完，便自顾关了门。

　　顾林来到洗手间，用凉水醒了醒神，头有些沉，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烫，眼睛泛红，四肢无力。

　　她身体素质一向极差，这样的症状顾林再清楚不过，她又感冒了。

　　她有些颓然地倚在镜面上，嘴角扯起来给了自己一个轻笑。

　　电话响了。

　　“喂？”

　　“顾林？”

　　顾林静了几秒后开口，“以后别再送了，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生活。”

　　“你感冒了？”

　　“陆恒之，不要这样，”顾林望向镜中的自己，身体温度越来越高，脑子有点发蒙，总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她隔着镜面摸了摸里面的那个人，指间划过眉眼，“真的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