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王二小

9、死鸭子嘴硬

　　到了乾清宫门外凌嬷嬷说不进去了，蔡丽劝说一块儿去吧。凌嬷嬷又站过来拢蔡丽的棉衣，使得劲太大蔡丽踉跄一下差点给拽个跟头。凝月捂了嘴偷笑。凌嬷嬷这次倒不介意，拍着蔡丽的衣服说这皇家的家宴老奴不知道参加过多少回了，不新鲜了。我站在后边想着凌嬷嬷这句话算不算大不敬？

　　凌嬷嬷不说话了，抬头看着蔡丽———或者是看着赫舍里芳儿。我觉得今天中午的阳光真好，照得凌嬷嬷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凌嬷嬷拍拍我的肩以一种委以大任的口吻对我说伺候好娘娘。我摇头拉着嬷嬷的手说，别啊嬷嬷，咱还是一块儿去吧。我没见过大场面待会儿您不在我心里该没底了。我说的是实话。这种地方一个拿不准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凌嬷嬷看着我，也摇了摇头，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突然觉得这种情节有点像生离死别，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觉着凌嬷嬷说得真对，大过年的太不吉利了。

　　这边銮驾正依依惜别着，迎面康熙的圣驾又隆重登场了。

　　我腹诽着跟着众人跪请圣安。

　　康熙扶起蔡丽，又对众人道都起吧。

　　我又腹诽着跟着大家谢恩起身。

　　只听康熙说芳儿今年为何没在坤宁宫等朕，自己先来了。让朕去坤宁宫扑了个空。

　　我有些吃惊———放康熙的鸽子。这罪怎么听都不小。再看康熙脸上倒是一派和风细雨看不出有生气的迹象，不过一国之君啊，估计长这么大都没被这么晒过，还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儿，心里指不定多咬牙切齿呢。

　　蔡丽那厮也有点犯晕，张口结舌的不知道怎么对付。康熙挑了挑眉，似乎对现下的紧张窘迫颇为享受。

　　我斜了眼去看凌嬷嬷，不意外的看到一张张惨白了的脸。听康熙的意思，赫舍里每年的家宴都是同康熙一块儿去的，依凌嬷嬷的资历她不可能不知道，恐怕连莹玉也是门儿清，可她们却一句话不说由了蔡丽横冲直撞……

　　我有点心惊，无论这是一种测试，或者居心叵测的放任对我和蔡丽来说都是致命的。好在蔡丽这身皮囊是货真价实的赫舍里，至于这瓤儿———他总是不能挖出来看的。

　　想着就放松了点儿。

　　刚松口气，又想到光惦记蔡丽那丫头忘了自个儿从皮到瓤儿都是一赤裸裸的赝品，搁哪儿死哪儿。不得不感叹还是灵魂穿实惠，虽然也是弄虚作假但至少是半真半假啊，还能白捡一显赫身份耀武扬威张牙舞爪一番，让人操刀子砍了还能拍拍手一猛子再扎回去。方便快捷，节能环保。

　　我正胡思乱想，只听康熙说：皇后？

　　从称呼上看，事情有点严重。我肯定康熙是心理不爽诚心跟这儿使绊子，不都说他多多喜欢赫舍里吗，被放个鸽子就过不去了？！啥呀！

　　不过现在不是腹诽的时候，我看着蔡丽眼一翻梗着脖子就想顶回去，肝都颤了———丫这是往刀刃儿上顶啊，还捎带着一堆垫背的。

　　“我……”

　　“皇上……”

　　我和凌嬷嬷同时开口截下了蔡丽的话头，只停顿片刻，凌嬷嬷就接着说：“皇上，娘娘今儿一早起来就说要来乾清宫亲自迎接皇上，大冷天儿的奴婢们怎么都拦不下来。”

　　我没敢吱声，不知道这理由能不能搪塞过去。

　　康熙眯了眼睛，等着蔡丽的回答。

　　蔡丽没说话，还跟那犯梗呢。我有点急，可屁劲儿使不上，搁平时早上脚踹丫了。

　　康熙立马不乐意了，声音一冷喝道：“不要命的死奴才，这儿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吗？！”

　　凌嬷嬷跪下了。

　　我也跟着跪下了。

　　凌嬷嬷说：“奴婢该死。”

　　我没说话。

　　康熙接着说：“平日里皇后宽容仁慈，看来是把你们这帮奴才宠坏了……”

　　于是蔡丽也跪下了。

　　我心里一阵难受。我知道这个倔丫头心里还梗着呢。康熙也知道，所以他没说话，等着蔡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