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飞鸟序幕》哦啦哦啦

31、第 31 章

　　莫黎对自己上了微博热搜这事其实并没太大的想法，而事实上这条热搜在排行榜上也没待上多久，几个小时后就被撤了下来，榜上又是另一幅光景。大多数的网友对此也只是哈哈一笑，并没有要深挖这位无名小演员的念头。

　　张清深感惋惜，他扶住莫黎的肩膀痛心疾首道，“那时候要是让我顺势营销一波，说不定你就可以走上人生巅峰拿到一些人傻钱多的角色，狠狠吸金一把了。”

　　莫黎鄙夷地拂开他的手，“你是打算让我去演脑残花痴校园剧还是狗血霸道总裁剧？我现在也挣到不少钱了，有必要靠这种方式捞钱吗。”

　　“傻孩子。”张清叹气，“你赚到的钱还没你家楚老师稿费的零头多，那么一丁点钱工作室还得抽成走一部分，你怎么这么容易满足。”

　　“我又没什么特别需要钱的地方，赚的够我和小晨小曦用不就行了。”莫黎一脸天真道。

　　张清恨其不争地看向莫黎，却见他穿着楚子谦给买的KENZO卫衣和Hermes短筒马丁靴，张清呜咽了一声抱住了悲伤的自己。

　　莫黎是真的不缺钱用，只有自己，是真的穷。

　　《那家杂货店》开门红，作为周播剧来说成绩斐然，无论是网络还是流媒，都对这部剧的发展持乐观态度。

　　饶是见惯大场面的金牌导演，在来到片场时仍是藏不住脸上的喜悦，逮谁夸谁，先是夸陶艾演技好专业素养强，又是夸演邻居大妈的演员表演有感染力，就连在一旁调试机器的摄影师都受了好几句赞美。莫黎到场时，导演更是抓着莫黎连说了十几个不错。

　　莫黎受宠若惊道，“我天资愚钝，多亏了导演的戏讲得好。”

　　导演摸着自己的大肚腩，脸上的褶子都快挤成花了，“不错不错，领悟能力强又谦虚，楚子谦工作室的人果然都聪明。”

　　“楚子谦……工作室？”莫黎的微笑僵在脸上，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张清，张清吹着口哨抬头望天。

　　“你不是‘境’的人？”导演问。

　　“我是。”

　　“那不就是啰。”

　　导演挺着个大肚腩乐呵呵地拍了拍莫黎的肩先走了，莫黎审视的目光瞟向张清。

　　“看我干嘛。”张清正了正衣襟，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

　　“‘境’是楚老师的工作室？”莫黎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怎么，你不知道？”张清故作夸张地反问。

　　莫黎被他这一问唬住。

　　“我还以为你签合同那天就知道了呢，张姐给你的那本资料里最后一页明明盖着楚老师的印章。”

　　“……”只看了合约内容，完全没注意工作室法人代表的莫黎彻底沉默。

　　还有什么会比自己的爱人其实就是自己的老板这件事更狗血的，就连苹果台的八点狗血档都不屑于放这样的剧情，莫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情绪，既觉得自己像被大佬金主包养了，又被这位大佬“包养”得心甘情愿，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要气楚子谦隐瞒签约了自己的这件事，还是要感谢他给了自己这个机会。

　　毕竟，是真心栽培还是养作宠物，莫黎还是分得清楚的。

　　楚子谦就像是一位淘金者，将不起眼的他从砂砾中筛出，淘洗他，打磨他，将他这粒小石子磨砺出一些光彩来。不但如此，楚子谦还给了他多到溢出心房的爱，像是一束指引着他前进的明灯，也像是赐予他知识的老师；像是一位偷偷把所有好东西塞给自己的傻爸爸，又像是带领他一次又一次进入更高进阶的前辈。

　　这样想着想着，莫黎顿时就不生气了，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生气的点，这种不疾不徐氛围纯净的工作环境，多少同行求都求不来。

　　在剧组工作了一天，莫黎一回到公寓连包都没放下便直直地走进了楚子谦的书房。书房里，楚子谦正戴着眼镜，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凝思。

　　莫黎坐在地毯上靠着楚子谦的椅子，伸出手搂住了楚子谦的腰，把脸贴在楚子谦的大腿侧。

　　“怎么了。”楚子谦目不斜视地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脸。

　　“您是不是一直想听我叫你老板？就像我上次叫您哥哥那样。”莫黎使坏道。

　　楚子谦的手一滞，随之掐了掐莫黎的腮帮子，“终于发现了？连老板是谁都不知道，你这样的员工放在别的公司里是会被点名批评的。”

　　莫黎憋着笑道，“我可听说，有不少老板签约年轻的艺人都是为了潜规则他们呢。”

　　楚子谦的注意力被成功地吸引了过来，他把地上的莫黎拎起来跨坐到自己的腿上，调侃道，“就你这样的小演员还用得着我潜规则？我从来都是明着规则的。”

　　莫黎被楚子谦的手碰到了腰间的痒痒肉，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趴在楚子谦胸口，“那我需要为‘明规则’履行什么职责吗？”

　　楚子谦抬起莫黎的下巴碰了碰他的嘴唇，另一只手抄起书桌上堆放的一沓资料塞进了莫黎的怀里，“晚上的职责等晚上再履行，现在需要你履行下白天的职责——帮我把这沓资料里关于格式塔心理学的部分整理出来，我剧本要用，乖。”

　　莫黎听话地嗯了一声，乖乖地搬来一张椅子，坐在书桌另一侧开始整理资料。

　　室内一时静谧下来，只听得到纸张翻动与敲击键盘的交响。

　　平静而充实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莫黎日常除了拍戏就是看书看电影，闲暇时跟着楚子谦去一些风景不错的小地方散散心采采风，平淡而快乐，生活作息规律得比老干部还老干部。楚子谦也跟不少酒友淡了来往，选择在家独酌。

　　为什么是独酌呢，详情参见某人喝醉后的场景。

　　莫黎每周仍会准时地守在电视前看自己出演的周播剧，那本破了皮的笔记本安静地躺在他的腿上，时不时被记录上一些莫黎对自己演技的评价和感悟。

　　每周的收视率都会被剧组的工作人员统计好发在群里，呼声高的观众反馈也会被导演斟酌采纳，很少有时间能好好睡一觉的编剧老师几乎每天都在顶着黑眼圈修改剧本。

　　莫黎因为角色给观众留下了较深的印象，后期被加了不少戏份，每次出场时都要吃的小黄瓜也换成了西红柿、苹果、香蕉和苹果，在某一集中，莫黎甚至突发奇想买了桶全家桶，叼着一只炸得金黄的大鸡腿去送快递。

　　当角色王莆好奇地问他：“咋今天换玩意儿啃了？”

　　莫黎用着二瓜的语气傻乐着说：“赚钱了呀，这鸡腿啃起来比黄瓜还脆。”

　　《那家杂货店》在网络上实红起来，不少网友成为自来水卖力做着宣传，不少技能点满分的网友还创作了不少同人图文和鬼畜视频，万众齐心给这部周播剧冠上了“快乐源泉”的帽子。

　　饰演二瓜的莫黎也接着这股东风小小地红了一把，成为众多同人创作中不可或缺的黄金配角，就连他以前演的龙套都被网友们用显微镜找了出来，还专门有妹子给他做了个影视锦集，从被模糊成背景的身影，到只露出后脑勺的炮灰，从剧里痛挨女主角巴掌的倒霉蛋，到穿着快递服骑着小三轮欢快地送快递的二瓜。莫黎永远都没有单人镜头，但莫黎每一次的出现都能看到十足的进步与诚意。

　　不少爱心泛滥的姑娘们刷起了#这位名为莫黎的小哥是谁#的tag，试图挖出一些这个网上没有任何资料的青年的蛛丝马迹。

　　从来不用社交平台的莫黎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他还沉浸在自己的小生活中不能自拔，丝毫没有心情去了解自己在网上的风评。

　　操心不已的张清下血本用一张五星级的自助餐券买通了工作室的微博皮下，在工作室的微博账号里发了一张他偷拍莫黎的照片，只见图片里穿着白T恤的少年坐在树荫里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上的剧本，身旁的化妆师姐姐正拿卷发棒摆弄着他的头发。莫黎逆着光，眸子低垂，纤长的睫毛搭下来，眼神专注而纯粹，像是一位与世隔绝的年轻诗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这张照片耗费了张清不少气力才偷拍到，无论是光线还是构图都力求自然完美。

　　微博刚发出的时候几乎无人问津，也就十来个微博用户在微博下问这是不是工作室新签的艺人，长得还不错吧啦吧啦的。直到两个小时后，一个粉丝数不少的影视同人作者发现了这条没有文字描述的微博，当她打了近十个感叹号惊呼：“这！竟！然！是！二！瓜！”时，微博转发量突然猛涨，从寥寥无几的个位数瞬间转到了三位数，有望向四位数进发。

　　一时间，莫黎的素颜成了一个热度颇高的讨论话题，网友们都不敢相信剧里一身健康小麦肤色的二瓜卸了妆后居然白得反光，没有了深肤色和小卷毛作伪装的二瓜看起来干净得不得了。

　　有几个狂热的拉瓜少女还搞出了黑瓜X白瓜的拉郎CP，因为设定奇清剧情搞笑，甚至还得到了不少的呼声。

　　发布莫黎照片的那条微博累积了不少转发量和评论数，有人提议让工作室多放出一些关于莫黎的照片和信息，工作室得到这条建议后很快进行了处理，张若兰亲自打电话询问莫黎愿不愿意让工作室公布他的部分个人信息。

　　接到电话时，莫黎正跟楚子谦并排躺在河畔上的躺椅上晒太阳，脚边还架着一条被支撑住的钓竿，他们正在郊区的一个度假山庄里钓鱼。莫黎睡眼惺忪地听着张若兰将话说完，不禁陷入了沉思。

　　名气是不少影视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高收益意味着高风险，他的秘密，他的私生活都可能被迫曝光于公众之下。莫黎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自己的一切，可他却对自己那个分裂的家庭、不争气的爸爸和被迫早熟的弟弟们感到担忧，这些都是他的不愿被触及的小伤口。

　　尽管工作室会自觉地美化他的个人简历，可事实就是事实，只有存在便会有被揭开的一天。他热爱表演，却又害怕成名，自相矛盾而又理所当然。

　　带着墨镜小憩的楚子谦缓缓睁开眼，见莫黎蹙着眉一脸纠结的表情，禁不住轻笑了一声，开口打断了莫黎的沉思。

　　“再等等吧，没熟的果子不捂捂怎么变甜美。”

　　既是说给莫黎，也是说给电话那头的张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