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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杨府 ...

  •   随着宋鹤卿的一声怒斥,暗处的人还是没有露面。

      宋鹤卿正要走过去一探究竟,但是步伐才迈出两步。

      从暗处便走出来一位妙龄少女,身姿袅娜,弱柳扶风,此时脸上都是羞赧,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道:“是我。”

      沈宁刚才被吓了一大跳,现在倒也回过神了,她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姐姐沈怡。这下是彻底放了心。

      宋鹤卿错把她当做贼人,还如此粗鲁得对待她,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借住,却对主人家如此无礼。

      宋鹤卿带着歉意说道:“原来怡小姐,是我看错了,望小姐不要责怪我。”

      沈怡原来就是个柔弱的闺中小姐,哪里还敢责怪宋鹤卿,自己大晚上不待在闺房里,反倒出来让人给发现,错当了贼人,生怕给人带来了不好的印象。

      于是她柔声解释道,“宋公子不怪我唐突就好了,我哪有责怪宋公子的道理。原是我前几日闲着没事情做,给宁哥儿做了套衣服。特意送来,但没想到父亲留你们谈到现在。我想着既然来了就等一下,却不曾想到等到了现在。”

      这样解释就一清二楚了。

      沈宁和大姐姐沈怡的关系从小就很好,沈怡温柔且十分疼爱自己的弟弟,常常给沈宁做一些针线活。

      沈宁从沈怡身后丫鬟萍儿手里接过衣服,感谢道:“多谢怡姐姐姐姐挂心,府里有针线丫头们,姐姐切要保重身体,不可在灯下多费眼。”

      宋鹤卿羡慕地看着沈宁,他们家都是爷们,不说是嫡亲的姊妹,连堂房的姊妹都没有。

      沈怡说道:“宁哥儿念书辛苦,今日又中了头等的喜事。我别的帮不上,唯有动手给你做些衣物。自己做的总比丫头们做得贴心。”

      沈宁回答道:“有劳怡姐姐。”

      萍儿递了另一件衣服给宋鹤卿,宋鹤卿疑惑地看着:“这……是什么?我也有份?”

      被宋鹤卿这么一问,沈怡彻底得羞红了脸,忙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想着宋公子千里迢迢从泉州来京城赶考,前几日我见你袍子上被划破了一角,我就想着给宁哥儿做一件,顺便也给你做一件。”

      沈宁恍然大悟,难怪前几日她房里的玉檀说萍儿来问宋公子的衣物尺寸,沈宁陪着宋鹤卿到裁缝店几次,故对他的衣物尺寸也记得。这事儿不提她都忘了,原来是为了这。

      宋鹤卿感激地接过萍儿递过来的衣服,同时神色羞愧,说道:“我竟没有注意到袍子擦破了,给小姐看了笑话。有劳小姐了。”

      沈怡见他如此,替他说话道:“宋公子心在社稷,对这些小事没注意也是常理。”

      沈怡送完了衣服,深怕自己内心的小心思被发现,赶紧寻了个理由告退了。

      沈怡走后,沈宁看着宋鹤卿盯着怀里的衣服看,她幽幽开口:“我怡姐姐相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也是个难得贤惠的人。”

      沈宁最头疼得就是家中最小的妹妹玉姐儿,平常就爱黏着她。但沈老爷禁止沈宁和后院里的姐姐妹妹走太近,说是磨出了女儿家性子怎么办。

      宋鹤卿听沈宁这么说,狐疑地说道:“你说这个干嘛,怡小姐是个好的,我知道啊。”

      沈宁腹诽,这人真是个榆木脑袋,她都说道这份上了,怡姐姐都送了衣服,这人还是不开窍的样子。

      沈宁就算有心替姐姐问一问宋鹤卿到底什么意思,也不好太过露骨地问。在沈宁之心,自然觉得自己的姐姐最好,世间怎么会有男子不喜欢她呢!

      接下来是长长的沉默。两人就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忽然宋鹤卿说道,“我看着怡小姐跟你长得很像,不知道还以为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宋鹤卿觉得如果沈宁穿上裙裳,绝对跟怡小姐有五分像。但是沈宁的长相要更娇俏一些。这么对比,心里不免就感到奇怪,沈宁站在怡小姐的身边,竟然还要比她更加矮一些。原来以为沈宁还小,一直没有感到奇怪。

      又把沈宁往女人处想,最近怎么老是有这样荒唐的想法,宋鹤卿赶紧收住自己内心乱七八糟的想法。

      那可是会考中了第二名的人,若是殿试里拿了前三甲,以十六岁的年纪及第,分明是文曲星下凡,有如此才能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女人呢。

      沈宁听了却不高兴了以为宋鹤卿嫌弃怡姐姐的庶出身份,沈宁以为宋鹤卿不在乎这些,心下也为怡姐姐感到伤心。

      她哪里想到,宋鹤卿竟然对她起了这等歪心思。

      沈宁反驳道,“我怡姐姐到哪里都不愁一门好亲事。”哪里非要一棵树上吊死。

      宋鹤卿不知哪里惹到她了,但还是连忙赔不是说,“是是是,你怡姐姐最好。”

      看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宋鹤卿觉得可爱极了。嘴角不自觉就浮现出一抹笑容。

      沈宁见他还是一副分明就是在敷衍自己的想法,气不打一处来,立刻站起来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宋鹤卿连忙追过去,笑嘻嘻地围在她身旁,“我又哪里惹到你。我不对可以了吧!”

      宋鹤卿像一个影子般跟在她身旁,沈宁不胜其烦,嘴里只说没生气。但是心里也实在气恼得很。

      沈宁一直是个软性子。很难说出什么重话。

      次日。

      天一破晓,郑嬷嬷姬把沈宁叫起来了。

      郑嬷嬷给了沈宁昨晚沈夫人吩咐给她的那两个木盒子。

      沈宁打开一看,心里感到一阵惊喜。但还是踌躇地问道,“这是什么?是给我的?”

      即使到了手上,沈宁也不敢相信这是给自己的。毕竟以往沈夫人都是严厉地禁止沈宁搞这些女人家的玩意。

      平日里,看到大姐姐沈怡和妹妹沈玉的珠钗环珮,她有时也会难以自制地为自己上妆,梳发,着裙裳。她不过是在房里过一过眼瘾,可没想到一次沈夫人推门而入就此撞破,千叮咛万嘱咐切莫再行此事。

      正当最好的年纪,又被强制性要求不要做这样的事情。沈宁身上少有的叛逆因子竟然也被激发出了一些。

      竟然敢瞒着母亲,悄悄地做。

      郑嬷嬷看着沈宁一脸迷茫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心疼,慈祥地笑道:“这是太太吩咐给你。你只管在私底下悄悄地戴,切莫给老爷或是府里其他人看见了。”

      沈宁一喜,雀跃地应下了。

      沈宁走出门去,郑嬷嬷在背后看着,觉得沈宁的脚步都带上了几分轻快。嘴上露出一抹笑容,十几岁的年纪,平常端着一副庄重老成的样子,家里的重担都压在她身上,只有在这个时候,郑嬷嬷才可以看出那个曾经在自己看护下长大的孩子的一点影子。

      沈宁要出门去拜访杨阁老,郑嬷嬷在背后喊了一声,“小心些,早点回。”然后转身回了院子。

      沈宁前去宋鹤卿住的院子,邀请他一块去。

      宋鹤卿推脱道,“杨阁老现在肯定门庭若市,你自己去吧,我的名次也不是很好,不好腆着脸去。我还是在家中准备殿试吧,争取提高些名次说不定还能留在京城里做官,不用下放到别的省府去当知县。”

      沈宁反驳道,“杨阁老是个爱才的,我们一上门,难道他就劈头盖脸地问乡试第几名、会试第几名?”

      宋鹤卿被沈宁这话给逗笑了,笑得前仰马翻。

      沈宁不明所以,问:“你笑什么!”

      宋鹤卿咳了咳,正声道:“没什么,你还是自己去吧。好宁儿,你看今日天寒,你就留我在家烤火吧。”

      沈宁略微思考,看来宋鹤卿是打定主意不去乐,也不好强迫他。再加上他大病初愈,是该在家里好好休息。

      于是说道,“好吧,那我自己去了。你不要后悔哦。”

      宋鹤卿笑道:“恭送沈少爷。”

      杨府

      果然一出门就冷得要命,难怪一向爱凑热闹的宋鹤卿不去。

      她也想不去,可是实在无法面对自家父亲严厉的眼神,还是咬着牙去了。

      沈宁向来是个怕冷的,不仅外袍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风,头上还戴了一顶雪帽,脚上一双羊皮小靴子。披风边角、脖子边,袖边都露出白狐狸毛边。

      因沈宁身量娇小,从远处乍一看,还以为谁家的娇俏小姐大冷天得出门游玩。

      当然沈宁自己不知道,只觉得浑身被冻得发抖,只想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喝一盏热茶,烤烤火。要是能窝在床榻上就更好了,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是绝无可能的。沈老爷要求沈宁天亮便起来读书。无论是霜降还是大雪,唯有除夕大年可休息两天。

      小时候沈宁眼睛都睁不开,四肢冰冷十分眷恋床榻,但是被沈老爷大冬天罚跪在宗族祠堂抄写经义后,就再也不敢赖床了。

      那日过后,沈宁高烧了三天三夜。沈夫人和沈毅围在床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沈夫人和郑嬷嬷眼睛都哭肿了。沈老爷也内疚得不得了。

      沈夫人愣是一个多月没有理睬沈老爷,无论沈老爷如何低声下气。

      到了杨府。

      沈宁递了拜访的帖子给门房,然后站在杨府的门外等候。

      沈宁站了一会儿,倒也没有感到特别冷,盖因她穿得实在比寻常人厚出许多。

      沈宁盯着杨府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出了神。

      抬头一看是一个赤金青地大匾,上面写着端端正正的两个大字,杨府。沈宁从匾额上的小字看出原来这个匾是皇上御赐下来的。

      宅子的门上扣门用的两个大铜环硕大无比。

      大宅门的幽深肃穆尽显无疑,高墙内似乎有一片茂盛的竹林,几棵细竹从墙头延伸出来。

      不亏是当朝内阁大学士的居处,浩荡隆恩沐浴下的高门大宅尽显主人的尊贵。

      难怪天下士子,即使到了白发苍苍之际依旧坚持科举。

      正当沈宁正在出神想着,耳边便传来一声问候:“敢问小姐,为何在此处逗留如此之久。”

      沈宁一惊,这人怎么回事,开口便是小姐。

      她转头一看,顿时下了一大跳,这人不是姜淮吗!那天科举入考场的时候她见过他一面,可那是她不过是名不见传的小人物,姜淮没有注意到她也是正常、

      沈宁解释道,“在下沈宁,是今科的举人。”

      姜淮一听,原来自己误会人家是个女人了!沈宁,难不成是今年榜上第二名的那个?

      我朝爱好文弱少年郎,读书人常做如此风流打扮,姜淮还没有见过如此好颜色之人。再加上沈宁脖子上为了御寒的狐狸毛边,是京城女子常做的打扮,沈宁脖子上的狐狸毛边把她衬托得娇俏异常,也难怪姜淮误会。

      姜淮赔罪道,“我是今科的举人,名叫姜淮。原来是沈举人啊,我竟是被这通天雪色迷了眼睛,错把男儿当女儿。还请沈兄不要怪罪于我。原是我家里妹妹天冷怕寒,也喜欢往脖子上围一圈毛边。”

      沈宁一听心惊肉跳,生怕身份被人识破,这回也顾不得寒冷,赶紧把它摘下,连白色披风都脱下下来。拱手道:“原来是姜兄啊,久仰大名,听闻姜兄中了今年杏榜第一名。恭喜恭喜。”

      姜淮笑道,“同喜,我也该祝贺沈兄。”

      沈宁问道,“姜兄也是来拜访杨阁老?”

      姜淮答道:“沈兄也是如此,看来我们真是撞到一处去了。”

      正当两人谈话间,大门就被打开了,门房的人请他们两个进去。

      穿过几道走廊,又过了几座亭台楼阁,迎面就走来两个人。

      一人着月白色衣袍,头上垂着同色系的系带,如清风明月般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而另外一个通身黑色,外罩一件黑色大皮裘,看起来肃穆庄重,浑身散发着上位者难以接近的冷漠。

      这两人沈宁都见过面,一个是如今接管了大理寺的杨陵,还有一个是升任了户部侍郎的张熙朝。

      很显然,杨陵和张熙朝都注意到了沈宁和姜淮。

      沈宁和姜淮拱手拜了一拜,说道,“见过张大人、杨大人。”

      两人都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杨陵笑着说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我父亲一大早就被皇上诏进了宫里。说是若有客来,要我好好招待。”说完又朝张熙朝看了一眼,“张大人,天寒地冻可要留下来喝一杯热酒?”

      张熙朝原是带了户部的公文来找杨阁老商议的,不巧杨阁老竟不在。

      张熙朝不经意地打量着沈宁,眼神好像没有温度一样,只几秒就收回。但是沈宁却感到几分不自在,在张熙朝极具威压的眼神下,她感觉连自己的手指都是僵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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