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上岸 ...
-
尤利捏着鼻子灌下了味道古怪的魔药，在长姐与其说是护送，但彼此都沉默寡言互不理睬——用押送形容可能更合适的氛围中上了岸。人鱼爬上了岸，他华美的银蓝色鱼尾因为脱离了水而渐渐蜕变成人类修长白皙的双腿。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容貌艳丽的美人鱼双手捧着一个大贝壳，用海藻染得鲜红的锐利指甲与其上的褐色麻衣形成鲜明对比，“给你找了套人类的衣服，你穿上了再进人类的城市。”
美人鱼看着尤利接过衣服默默套上后，丰润的嘴唇翕合，犹豫再三还是好心提醒道：“去了人类的地方，就算钱不够花，也别用眼泪变珍珠。姨母就是因为这样被贪婪的人类识破了人鱼身份，抓起来天天逼着哭，哭的眼睛都瞎了，就被带到黑市里作为牲畜贩卖的。”
“人类邪恶又狡诈，他们的话，你一句都别信。”
尤利乖乖地点头。
红发人鱼见此满意地转身，金红色的大尾巴一甩迅速潜入深海，只余海面洁白的浪花翻滚，余波随着浪潮冲刷着金色的沙滩。
不过和我听到的版本不太一样呢。
被溅了一脑袋水的尤利歪了歪头，姨母明明说她是因为被卖作女工天天晚上熬夜绣花被煤油灯给熏瞎的，后来因为实在太穷混不下去了才跑回深海的。
也许是我记错了吧。
人鱼艰难地想像人类一样站起，却因为从未体验过行走而摔倒，从未走过路的腿打着颤，仿佛被荆棘刺穿一样疼痛着，让他恨不得就此昏死过去，于是他如愿以偿。
等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草垛上，昏暗的光照亮了这间狭小漏风的茅草屋，幽幽的风将烛台上的小火苗吹的摇摇欲灭，隐隐带着人类排泄物的味道。
尤利皱了皱眉，睁开双眼。
“你醒了？”一个嗓音沙哑眉目和善的老婆子端着一碗香气甜美的热汤向他解释道，“老婆子我见你晕倒在海边，就自作主张把你带回家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家在哪里，我明早让人送你回家吧。”
尤利手中被塞了一个破了口的瓷碗，他看着碗中氤氲的热气，指缝间因为鱼蹼的消失而变得敏感，热量透过瓷碗将他指尖烫得通红，他犹豫着还是决定听从姐姐的劝告，咽了口唾沫没有喝下，看着坐在身旁的老婆婆摇了摇头。
“不知道家在哪里？那你叫什么？”
人鱼觉得还是不要浪费三句话的机会在这种和追回心脏没有关系的小事上，坚定地将从小就不爱开口说话的习惯贯彻到底。他指了指喉咙，摆手摇头，企图终止话题，却不料这并没有止住老太太想要聊天的渴望。
“哎呀，小伙子不会说话呀，真是的，可惜了长这么俊。”老婆婆自来熟地凑近端详着人鱼漂亮的脸，尤利有些不适地像转头避开老太太摩挲自己脸的手——他很不喜欢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像评估东西一样掂量着他的价值似的。
“哎呦，老婆子我可羡慕你们年轻人了，青春又有活力，尤其还有这般的美貌。”老太太的手指滑过他的发梢，顺着颈线划过胸膛，“你是从外地来的吗？”
尤利躲开她的手，垂眸看着碗中的热水，一种不好的预感伴随着负面情绪的诞生在他的心底叫嚣怒吼着。
不行不行。
虽然她很烦，但是毕竟我才刚到人类世界，我要克制，不能现在就扭断她的脖子。
“哎呀，人生地不熟的，生活一定很艰难吧。”老太太咧嘴，笑意逐渐扩大染上眼睛，“那老太婆就看在小伙子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帮你找个好工作吧！”
下一刻，尤利脖颈被重力击打，他诧异地抬头，对于老太太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我都还没下手呢，你打我干什么？！
老太看一击未中，也不犹疑——人贩子做久了，遇到几个难啃的骨头也是正常的——立即再出一招，她一把抢过尤利手中的瓷碗，朝尤利脸上一泼，抓起一旁的抹布就往尤利的口鼻掩去，之前就若隐若现的甜味顿时弥漫鼻腔，烧得鼻咽发疼。
尤利：？？？
在一阵沉默的对视中，睡意笼罩，尤利有些支撑不住发沉得眼皮，噗通一声栽倒下去。
在意识完全抽离前，尤利听到女人阴桀的笑声：
“呸，老娘还以为有多厉害呢，还不是被药倒了。”
哦，又是药啊。
算了，希望可以搭趟顺风车。
尤利花了很久的时间适应人类的世界，因为长相漂亮和发色稀有的缘故，还被辗转倒卖了好几次，过程中尤利见买卖方向没什么错便也好脾气的没有反抗，顺从地被一路转运至犹兹城，最后被一富商高价拍买下准备等光明祭结束后献给犹兹城城主。
运气不错。尤利摸着空荡荡的心口想，离那个小王子倒是越来越近了。
小王子现在就在这座城市中。
凭他自己现在的腿，指不定要多久呢，现在好吃好喝地被供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见到心脏，真是太棒了！就是人类看自己的眼神讨厌了点。
人鱼懒洋洋依靠着铁栏，接过仆从通过栅栏缝隙递进来的食物，一巴掌拍开他企图摸一把自己的脏兮兮的手，不禁有点小得意。仆人恋恋不舍地拉下布帘，黑色的幕布遮掩了光线，也遮挡住了人类看着自己贪婪欲／望的眼神。
最后一餐啦，吃饱后，就该准备离开去找那个金色头发和天空一样眼睛的小王子了，就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要不取回心脏后问问他吧。
尤利舔了舔手指上的食物碎屑，轻阖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上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