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欺汝，汝绐吾》言希里

3、有个计划

　　关秀才站了起来，顺了顺旺财毛发:“乖乖”
　　又走到木红伯母的椅子前站住:“你好，木红伯母”
　　木红伯母喊道:“武草，你给我站起来，把座让给关秀才”
　　武草愣了一下，才不情愿的跑去坐在了文花的小凳上。
　　关秀才坐下来，惬意的把腿伸向火堆。
　　他是个高个子，腿也很长，大概二十岁。
　　跟他一比，武草看上去就跟个十岁小孩似的。
　　他打着哈欠揉着脸，木红伯母一直盯着他。
　　当他们目光相接，他微笑了。
　　关秀才:“好咧，伙计，最近生意如何”
　　木红伯母答道:“还过得去吧”
　　关秀才点了点头。
　　不管他算不算娘娘腔，他倒是真会讨好女人。
　　据他自己说，他也曾受过良好的教育。
　　没错，不然也不可能考上秀才。
　　但官场黑暗。
　　寒门子弟难出头，富家子弟尽为官。
　　没钱，能怎样？
　　行贿不了考官，所以，他一辈子也就只能是个秀才。
　　故，也许他看破功名，觉得官场黑暗，现在只在乎利禄，与我们这些骗子扒手同流合污了吧。
　　他好像对这种生活如鱼得水，我们断言他家一定有相关的遗传，只是在他身上发扬光大。
　　他挺有艺术天赋的，会画画，事实上他也在江南干过点伪造艺术品的活。
　　在靠这个混不下去后，我想他还花了几年时间在写作上，他把别人的书偷偷改改或缝缝补补弄成自己的书，反正每次的内容都改了一点，然后冠上不同的名字，这样他那点小破故事就成了二十多篇新出版小说了。
　　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做他的骗子勾当，例如，在豪华赌场或才子论坛场所里装上层人士。
　　当然他那外表挺能唬人的，看上去就像个诚实的好人。
　　那些妇女小姐们就更容易上当了。
　　他曾经有两次差点就娶上了富家千金，但每回都因为被她们的父亲看穿而打了水漂。
　　他长的太帅了，木红伯母对他简直是溺爱。
　　他每一年来城隍庙一次，给石青大伯带点工具，顺便带走点做坏的铜钱，还有忠告与消息。
　　这次我想他也是带了工具来的。
　　文花给他递了杯加了碧螺春的茶。
　　木红伯母把衣服上的褶抚平，见他缓过点劲来，就跟他说到:“好了，关秀才，我们有一段日子没见你了，你是不是带了些东西过来给石青大伯呢？”
　　关秀才摇了摇头说:“我想这次我来跟石青大伯无关”
　　木红伯母:“什么，跟他无关，你听到了吗，石青大伯”
　　“我真伤心呀”石青大伯在火盆边闷声说道。
　　木红伯母乐了:“那你就是有事来找我喽？“
　　还是摇头。
　　他说:“不是找你，不是找武草，也不是找文花，更不是找旺财”
　　显而易见，只有我，这里只有石青大伯，木红伯母，文花，武草，旺财和我。
　　所以，他说着说着，用眼睛扫视着整个房间，最后目光还是停留在我身上，不发一言。
　　我正在把四散的布料收好，放到盒子里去。
　　不仅看到他在盯着我，在他旁边的武草和文花，还有木红伯母与石青大伯，目光都向我这集中过来。
　　之后，关秀才走了过来说:“我有个计划，是跟你有关的”
　　武草说:“小心点，柘苏，他是要把你搞到手呢！”
　　武草说的这话，我丝毫没兴趣。
　　文花尖叫起来，武草也在一旁偷笑。
　　过了好一会，都没人说话。
　　关秀才走了走拿了几个东西到手上，闷不做声，我们都盯着他看。
　　石青大伯是其中盯的最紧张的那个，他的眼睛都眯在一起了，歪着头死盯着。
　　石青大伯说:“那，关秀才，说吧，是什么事？”
　　关秀才抬了头说:“事情呢，就是这个”
　　他从我整理的布料篮子中拿出一团糟糕的线团来，一边放在桌子上一边说:“有个男人，一个老的，在某程度上说，是个聪明人，他是个举人。他有个挺奇怪的爱好，他住在一处很远很远的的大宅子里，在一个很远很远的村子附近，离西江城有好多公里远，你们现在就别费劲猜是在哪了。他有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放了好多的书和画，他唯一想干的活就是把它们弄个编著，我们就叫它传记吧。一本他那些书的“传记”。他还有好多画集，他还想把它们集成一个漂亮的集子。这个活呢，他一个人是干不过来的。所以他在城墙上贴了个告示，要征一个助手”
　　然后关秀才又从身上拿出一文假铜钱(蹭光发亮)并放下:“需要一个聪明的年轻人，去帮他整理收藏。所以呢，一个更聪明的年轻人，就是那个在上层人士里大有名声的人，他渴望做出改变，他渴望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他去应聘了，对方也认为他挺合适的”
　　石青大伯说:“这个聪明的年轻人就是你吧”
　　关秀才:“那个聪明的年轻人就是我，你怎么知道的”
　　武草接起了话头，不顾关秀才温怒的脸:“因为就你不要脸，说这财路吧，你呢是看上了房里给锁上的柜子。你最好找石青大伯借点家伙，你还需要柘苏用她那双无辜大眼睛，给你做伪证，要蹲大牢的活”
　　关秀才听到武草“你不要脸”的话:“你，你，算了，大牢是个最该死的地方。又黑，又冷，还有漏了的房顶。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也不可能会让自己沦落到那个地方去”
　　武草又叫:“那是什么”
　　关秀才:“他根本没什么钱，或者说，起码不是在那老头名下。他就一个人静静的住着，几乎不知道钱为何物。不过呢，他也不是一个人住的，看，有个人守护着他呢”
　　他又从自己身上扯下那块刚刚一直抚摸的玉佩。
　　武草狡猾的笑:“他老婆？”
　　关秀才还是摇着头。
　　武草又说:“女儿？”
　　他的眼睛和手指都没离开过那块玉佩:“不是，是他外甥女”
　　他看了我一下:“跟柘苏差不多大吧，长的不赖。有学识有教养，就是，非常害羞”
　　武草意味深长的说:“一个无趣的小妞，那她一定是相当有钱”
　　关秀才点头说道:“她的确很有钱，不过现在还不是。她是一个继承人，她前途一片光明。他那个舅舅跟这个无关。不过呢，遗产的继承是有条件的，她必须成亲。要是她打一辈子光棍，那钱就会自动消失，要是她肯成亲呢，她会非常的富有”
　　石青大伯终于说话了:“有多富？”
　　关秀才抬头看着他:“五万两黄金与田地千亩的资产”
　　一个木头渣在火中炸开。
　　武草从他的豁牙里发出一声口哨声，小狗旺财也跟着吠了几下。
　　我瞥了瞥木红伯母，她的脑袋低着，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石青大伯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