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猫女孩》二三图

20、第20章

　　春节后的某个夜里下了一场雪，雪景颇为壮观，放眼望去，原本四季常青的西山，如今白茫茫一片。
　　街道上只有很少的人在走动，人行道两边，橱窗内的眩目的灯光照得窗外的积雪晶莹剔透，只有云谣河上过往的船只还在“昂昂”叫唤。

　　黎或所在的小区很安静。
　　陈湘说了雪大，不易出门。黎或也没反驳，他穿着整齐，没精打采半靠着沙发，看样子是因为没能出到门的缘故。

　　十分钟后，他的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杨佳。

　　电话那头，杨佳大少爷的派头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你说你最近天天去你那漂亮小同桌家补习，导致哥几个开黑五缺一，这笔账怎么算？”

　　开黑是吧，黎或背直了直，“今天陪你行吧！”
　　“哟，”杨佳受宠若惊，“你他妈转性了？”
　　黎或语气笃定，“少废话，老地方，不见不散。”

　　经过这个寒假这段时间天天练习，杨佳的车技已大有进步。因此不顾下雪天路滑，他依旧开着家里的小雪弗兰，美滋滋来到了网吧。

　　黎或跑步过来的，因此晚到几分钟。
　　他见到路边车坝那辆孤零零的黑色小汽车，顿时心堵，一把推开网吧大门，在靠窗户的座椅上逮住杨佳，拖到室外。

　　杨佳直咧嘴，“你放手，我外套脱了，外面冷！”
　　黎或生气，“你不怕死啊，路上半尺厚的雪，你也敢开车？”
　　“我以为啥事儿呢，”杨佳笑嘻嘻，“你不知道我最近天天都在路上跑，已经是老司机了。”

　　黎或抬眼，“你妈不管你吗？”
　　杨佳一笑，语气不羁，“我妈可没你妈管得那么宽，不就是开个车吗，大惊小怪。”

　　黎或远望，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覆盖在大地的积雪，在冬日的照耀下，白得晃眼。
　　黎或又逮住他，往室内拖。
　　启动电脑，黎或挂上耳机，“你先选英雄，这一局若你获得的人头没我多，老子给你一张用车准则。”

　　杨佳心里不爽，他觉得黎或非常拧巴，但又不得不按照他的方式来。
　　自然，结局是杨佳输了，按照规矩，他得听黎或的。
　　杨佳看着黎或，左不是右不是，忍不住埋怨。

　　“或哥，你变了。”
　　“......”

　　“你变得迂腐，变得像个娘们。”
　　“......”

　　“变得六亲不认。”
　　“我怎么六亲不认了？”

　　“咱好容易出来开个黑，还得接受你的教训，你还是不是我的或哥哥？”杨佳扭头，“算了，我回家找二筒。”

　　说起二筒，黎或抬眉，目光澄澈，“二筒它们应该长大了吧！”
　　“断奶了。”

　　黎或：“我们一起去看二筒。”

　　这时候，太阳开始变得温暖，地面上的雪也慢慢融化。副驾驶上，黎或给杨佳讲了一个关于车祸的故事。
　　似乎故事对杨佳起了点作用，他开车开得很认真。

　　二筒和它的弟弟妹妹们很可爱，小辣椒在杨佳的改口下，变成了老辣椒。
　　而杨佳前几天在云谣学生网中得知了一中论坛里关于黎或与刘娇娇的讨论，他早就想关心关心他的感情问题了。
　　趁他逗猫的时候，杨佳问他，“你和你那小美女还没成？”
　　黎或没回答。

　　杨佳：“都这么久了，你至少应该让她表个态。”

　　这话刺激了他，是啊，虽然他知道她应该不会讨厌他，但这么久了，她还没说过到底接受还是不接受他呢？
　　两人相看无言，小辣椒蹭到黎或怀里，圆溜溜的脑袋像个孩子看着他。
　　“喵......”像是在等答案。

　　黎或心痒痒的，他感觉他像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杨佳很神气，他先是侃了一堆他心中的爱情，然后简明扼要给他指了一条路：“找她表白去！”
　　黎或抬头，“怎么表？”

　　杨佳语气相当肯定，二筒在他脚边趴着“喵喵”叫，他将二筒放在吊床里，“喵，你就问她要不要当你女朋友。”
　　黎或沮丧，“已经问过了。”

　　杨佳一脸不以为然，“拒绝你了？拒绝又怎么样，那是上一次的事，这一次不一定会拒绝你。”
　　说得好有道理，但黎或心里有顾及，他感觉这样很不好，可杨佳总是有理由说服他。

　　“男子汉大丈夫，脸皮要厚，城墙转拐有多厚咱就可以有多厚，你看你们班那个李雷不就是这样找到女朋友了？”
　　说到李雷，黎或突然想起来，他确实给女生寝室送了一个月的早餐，这事还被吴胖子笑话。可见杨佳的方式虽然有不妥之处，但也不是完全没在理。

　　黎或不大自信，“我该怎么做？”
　　“你傻啊，出发去木鱼镇。”

　　黎或不淡定了，他只会因为补习去木鱼镇，去表白，就不太会了。
　　阳光在窗户上跳跃，空气变得闹腾起来。他感觉他自己就不是人，又想她帮他补习，一边又要追她。

　　但十七八岁的少年，热血沸腾的年龄。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被点燃的星星之火，要么被熄灭，要么一直熊熊燃烧下去。
　　而他现在是处于熊熊燃烧的状态。

　　黎或抬腿出门，被杨佳叫住了。
　　“你丫的表白，就只去个人啊？”

　　黎或不明白，“还需要什么？”
　　“啧，”杨佳摇头，“虽然你手里没有玫瑰，但你得送一个女孩子喜欢的啊？”

　　“什么合适？”
　　什么合适，杨佳也不知道，他自己都不知道人家女孩喜欢什么，杨佳怎么知道。

　　黎或呆了呆，二筒在吊床里左右张望，小辣椒在地面上跳起来抓吊床的低洼处，没抓住，两爪又放回地面上。
　　好可爱！
　　黎或想到一个注意，“要不你把二筒给我？”

　　杨佳扭头看了看摇篮里的猫，眼里充满了不舍，“舍喵陪君子了，唉反正以前也说过要给你一只。”
　　“还要麻烦你当司机。”
　　“不嫌哥们儿技术烂了？”
　　“好哥们，”黎或的拳头轻轻在他肩上使力。

　　云谣城到木鱼镇这段路是省道，不时有大货车驶过。
　　黎或还是有点担心，杨佳却一路高歌，“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好风光么？
　　确实雪过天晴，路上虽然雪化，远一点的山上还是大雪皑皑。
　　黎或有点感动。

　　他吱吱唔唔，“那个......谢谢啊！”
　　杨佳换了个调，“让我们策马奔腾活得潇潇洒洒......”
　　装没听见。

　　而这一天早上起床，收到黎或的来信，董木鱼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感觉这段时间习惯了和他一起写作业，突然旁边少了个人，挺不闹热的。她推开窗，外面的银装素裹，也不那么可爱。

　　黎或再一次给她发短信的时候，她才明白，她不是不习惯没有他，愉悦的心情告诉她，这明明是因为喜欢，所以产生的期待啊！

　　奶奶在镇上，家里就董木鱼一个人。
　　黎或说他和杨佳到木鱼镇拍雪，于是董木鱼跟他俩去了后山。
　　杨佳不愧做了黎或这么久的好哥们，他借口说要到另一个去拍照，雪白的大地里就剩下黎或和董木鱼。

　　黎或压制住紧张，将猫窝里的二筒捞出来抱在怀里。
　　兴许是新环境不太适应，二筒看起来很胆怯。

　　董木鱼见到小猫兴奋不已，黑亮亮的眼睛在雪白的大地间闪闪发亮，“它长这么大了呀。”

　　黎或的的注意点不在猫，董木鱼今天身着白色棉袄，外面披了一个长款红斗篷，只高高的马尾下面露出一小节白生生的脖颈。她很瘦，即使穿这么多还是看出了淡薄，红斗篷在雪地里像一团跳动的火焰，也像黎或此刻的心。

　　她从没在学校这么穿过，太好看了。
　　他盯着她的身影挪不开眼，紧张的心变得躁动。

　　“鱼鱼，”他忍不住结巴起来，“你，今天特别，特别好看。”
　　“小鱼”变成了“鱼鱼”，董木鱼察觉到了空气里的尴尬，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砰砰”跳起来。

　　黎或想起杨佳给他说的“脸皮要厚”，便一刻也等不了了。
　　“鱼鱼，我真的很喜欢你。”

　　董木鱼神色陡然一紧，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表白，但她还是被惊到了。
　　她四目远望，没见着杨佳，想叫黎或注意影响的机会也没了。

　　怎么办，要拒绝吗？可她分明一整个上午都在黯然神伤。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完全不受控制，怀里的猫都在抖。

　　她很喜欢他呀！

　　要答应么？可是被老师知道了，又说把他开除怎么办？
　　她想要答应他，但心却跳得越来越快，简直要讨厌自己了，简直胆小鬼。

　　黎或的心还玄着，她不开口，他就不安心。
　　他的目光紧张而深情。

　　董木鱼突然心跳慢了下来，她不敢看他，她有一丝自责，有点辜负他的感觉。

　　黎或语气很轻，“鱼鱼，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怎么会这样认为！
　　“不是的！”她简直要哭了，心跳又快起来，作乱的小鼓又开始张扬。

　　董木鱼觉得晕乎乎的，嘴巴像是不受控制，她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告诉他，“我喜欢你。”

　　女孩儿的声音轻，但雪地很静，足够让人听清楚。
　　黎或先是习惯性的一愣，紧接着他雀跃欢笑起来，像是马拉松长跑终于到达了终点，又像是雪地里的腊梅尽数齐放。

　　这一刻，黎或很激动，眼里都闪着雪地一样的光芒，身上的每个细胞都被刻画了激动的色彩。
　　他设想过她说出“喜欢”的情景，也设想过她说“不喜欢”的场景，他等这一刻很久了，他就知道，她不会不喜欢他。

　　黎或喜形于色，由于过于激动，两只手竟不知何以安放。他想拥抱木鱼，又感觉这是一种侵犯，揣兜里又禁锢了内心的欣忭，只觉得拨开云雾见到了月明。

　　雪地依然静悄悄静，少年难以掩抑内心的蹙迫。
　　“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做你的男朋友？”

　　董木鱼心思细，能察觉到他眼里的殷切，更担心他会被学校开除。
　　黎或焦急的等她给期限，等了会儿，她依然低着头，“你不怕被开除吗？”

　　早知道她这么在乎这个，当时不要给她说了。
　　黎或咽喉躁意未落，“不会的！”

　　女孩抬头，眼里满是大地的雪白，“万一呢？”
　　黎或舌尖略微干涩，顿了顿，自信露于言表，“那是他们没眼光！”

　　啧啧！就算是吧。
　　董木鱼两眼澄澈透亮，一颗红红的少女心跳到了脸颊，“毕业后再说吧，万一被发现了……”

　　黎或压抑住心里那句“我不怕”，回答，“怎么会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瞄了一眼左手的小猫窝，“还有二筒知。”
　　董木鱼，“......”

　　他想的是，毕业后当她的男朋友，可没说他现在不可以把她当女朋友。
　　总之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