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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人去山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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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这些人是如何知道任盈盈喜欢令狐冲的?
金刀王家那里,除了任盈盈就只有绿竹翁,绿竹翁跟随任盈盈那么久,又当她是圣姑万分尊敬,一口一个姑姑的叫,必然是不可能说出去的。
魔教中的其他人?
可是魔教圣姑地位之高单从这些来巴结令狐冲的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了,这些人怎么可能又胆子议论任盈盈的事?
蓝凤凰那日的话中,说了难怪那人如此喜欢你,这个那人是说任盈盈,可是又是谁告诉蓝凤凰的呢?
蓝凤凰的言语中,感觉和任盈盈很亲密,没有叫什么恩人之类的,蓝凤凰又贵为一方教主,想来两人应该是同房闺蜜一般的关系,那令狐冲的事,就极有可能是任盈盈自己告诉蓝凤凰的。
姑娘家的秘密,想来蓝凤凰不会到处去说,那这江湖上突然之间如此天翻地覆,能是谁说的?
只可能是任盈盈自己泄露出去的。
只是,她为何要这样做呢?
林平之心思百转千回,愣在原地,她是故意的?
岳不群和夫人相对苦笑,岳灵珊甚是好奇,说道:“爹,咱们也瞧瞧去,看那些怪人跟大师哥到底在要些甚么花样。”
岳不群点了点头,跟着去了,众人向五霸冈进发。
一行车马向东疾驰,行不数里,便有数骑马迎来,驰到车前,翻身下马,高声向令狐冲致意,言语礼数,甚是恭敬,将近五霸冈时,来迎的人愈多。
林平之一路都在想任盈盈此举的目地,有些心不在焉。
接着,令狐冲被众人用轿子抬了上去。
到了岗上,众人一窝蜂般涌过来,纷纷献宝,献上灵丹妙药,令狐冲大为感动,起身行礼道谢,众人却也纷纷跪下还礼,霎时之间,五霸冈上千余人一齐跪倒,便只余下华山派岳不群师徒与桃谷六仙。
林平之突然想通了,任盈盈这才是好心机好计谋,她定是爱上令狐冲了,又知道令狐冲一心只有岳灵珊,所以先传出消息,让这些想要讨好她的人都去讨好令狐冲,弄得江湖人尽皆知,这样一来,岳不群定不能忍受令狐冲与魔教人来往,弄不好就会赶他出华山,这样令狐冲和他小师妹就必然不可能在一起了。
记得上一世,任盈盈后面放出对令狐冲的追杀令,如今看来,这一步,看似是因为女儿家娇羞,实则是故意欲盖弥彰,更加让江湖众人知道,魔教圣姑心怡令狐冲。
搅黄了令狐冲和他小师妹,又逼得令狐冲不得不和华山派渐行渐远,和魔教越来越近。
却又将一切归结于女子情爱上,让人挑不出毛病,只能感叹儿女情长。
这名声都已经传出去了,以令狐冲的性子,必然不会就这么伤一个姑娘的心。
自然不会就这么与任盈盈这魔教女子断了往来,时间一久,令狐冲就算心里不愿,也说不清楚了。
难道之后任盈盈去少林用性命换易筋经也是她算计好的?
林平之倒吸一口冷气,任盈盈这心计当真不是常人所能及的,苦肉计,连环计,美人计,几个令狐冲也不够她玩的。
真不知道令狐冲这到底是桃花运,还是桃花劫。
接着黄帮主将众人领进了一处新搭的草棚。
令狐冲端起酒杯,走到棚外,朗声说道:“众位朋友,令狐冲和各位初见,须当共饮结交。咱们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杯酒,算咱们好朋友大伙儿一齐喝了。”
说着右手一扬,将一杯酒向天泼了上去,登时化作千万颗酒滴,四下飞溅。
群豪欢声雷动,都道:“令狐公子说得不错,大伙儿此后跟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林平之看着令狐冲只觉得这人就是个傻的。
又有被抓来的大夫给令狐冲把脉,忽然棚口有人喝道:“都给我滚出去,这等庸医,有个屁用”
林平之一听声音,赶紧扭头去看,正是平一指,平一指走进草棚,将一众大夫全都踢出去了。
林平之追着平一指跟过去了,进了草棚,站在了一边。
平一指一言不发,坐了下来,伸手搭住他右手脉搏,再过良久,又去搭他左手脉搏,如此转换不休,皱起眉头,闭了双眼,苦苦思索。
令狐冲说道:“平先生,凡人生死有命,令狐冲伤重难治,先生已两番费心,在下感激不尽。先生也不须再劳心神了。”
只听得草棚外喧哗大作,斗酒猜拳之声此起彼伏,显是天河帮已然运到酒菜,供群豪畅饮。
令狐冲神驰棚外,林平之见了不满道,“大师哥,专心点!”
令狐冲缩缩脑袋,老实了。
豁喇一声,一个人探头进来,正是桃干仙,说道:“令狐冲,你怎地不来喝酒”
林平之一挑眉,没好气道,“平大夫在这呢,你还敢来?”
桃干仙跑掉了。
平一指缓缓缩手,闭着眼睛,右手食指在桌上轻轻敲击。
林平之突然想,平一指既然是神医,自然有他的本事,辟邪剑法的副作用虽大,但是既然练的时候有丹药辅佐,那是不是也可以用丹药压制副作用呢?
别的人也许不行,可是平一指这等人说不定能有些办法,再加上清心宁神咒和清心普善咒,说不得还真能寻出一丝新机。
平一指道:“你怎么又去和云南五毒教的人混在一起,饮用了他们的五仙大补药酒。”
令狐冲奇道:“什么是五仙大补药酒”
平一指道:“这五仙大补药酒,是五毒教祖传秘方所酿,服了这药酒之人,百病不生,诸毒不侵,陡增十余年功力,原是当世最神奇的补药。老夫心慕已久,恨不得一见。蓝凤凰将她教中如此珍贵的药酒给你服了,唉,风流少年,到处留情,岂不知反而自受其害,这一来补上加补,那便是害上加害。又何况这酒虽能大补,亦有大毒。”
林平之在一边插嘴,“好在,所饮不多……”
令狐冲急道,“我师弟也喝了,他有事没有?大夫快给看看。”
平一指怒道:“他又没内伤!不用看!只好不坏!”
令狐冲松了口气,“那就好,蓝妹子倒是一片好心。”
平一指怒道,“一片好心?你知不知道,每天庸医害死的人数,比江湖上死于刀下的人可多得多了,令狐冲,你此刻血中含有剧毒,虽是不多,但是若要一一化解,便和那七道真气大起激撞,只怕送了你性命。唉,都是你自己不好!”
令狐冲道:“是,都是我自己不好。”
平一指道:“上次在朱仙镇,我察觉你伤势虽重,病况虽奇,但心脉旺盛,有一股勃勃生机。我先延了你百日之命,然后在这百日之中,无论如何要设法治愈的。当时我并无十足把握,也不忙明言,如今我不妨和你明说,我还是没有救他的办法!”
林平之皱眉,怎么,没了易筋经还办不成事了?
平一指又说,“如今搭脉,好在那勃勃生机尚存,不过…似乎又受情孽所困。”
叹口气看向令狐冲,“你啊你,其实天下女子言语无味,面目可憎,最好是远而避之,真正无法躲避,才只有极力容忍,虚与委蛇。你怎地如此想不通,反而对她们日夜想念这可大大的不是了。虽然,虽然那……唉,可不知如何说起”
令狐冲听了,仔细想了想,情孽?
林平之道,“您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林平之想,若是平一指想不出办法救令狐冲,那他也不过如此,自己也不必指望靠他解决辟邪剑谱的弊端了。
平一指道,“办法……我得再想……只不过,令狐冲,你得戒酒戒色,更不可与人动武!否则我还未想出办法,你就一命呜呼!大罗神仙也救你不得!”
令狐冲却是一脸惆怅,不能喝酒不能打架……唉……人生无趣啊……
平一指一看他那副索然无味的样子,厉声道:“你必须戒,否则我治不好你的病,岂不声名扫地”
林平之一看还有戏,果然平一指有些本事,有了令狐冲打头阵,自己也好看看平一指的本事,也为以后提出辟邪剑谱的事做准备。
林平之道,“平神医妙手回春,我会盯着大师哥的,不许他喝酒动手。”
平一指看看林平之,又看看一脸无所谓的令狐冲,道,“真是奇了,有病的不着急,没病的急,令狐冲,你且好好活着吧,否则……只怕有人为你伤心难过。”
林平之觉得平一指说的是任盈盈。
令狐冲却觉得平一指暗指林平之,脸有点发热,哈哈一笑,“平大夫放心,在下还舍不得死呢。”
“那就好,那就好。”平一指说完,就匆匆离去了,边走边嘀咕,似乎是在研究救人的方法。
令狐冲看林平之不说话,就主动开口,“小师弟,师傅师娘呢?”
林平之忍不住翻他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师傅师娘?
你师傅师娘等会就不要你了,要去福建拿辟邪剑谱啦!没人要你啦!
但是嘴上还是说,“在别处歇着呢,大师哥你可要去看?”
令狐冲正要开口,却见一人匆匆进来,祖千秋低声说道:“令狐公子,我求你一件事。倘若有人问起,请你说从来没见过祖千秋之面,好不好”
令狐冲一怔,问道:“那为甚么”
祖千秋道:“也没甚么,只不过……只不过……,咳,再见,再见。”
他前脚走出竹棚,跟着便走进一人,却是司马大,向令狐冲道:“令狐公子,在下有个不大说得出口的……不大说得出口的这个……倘若有人问起,有哪些人在五霸冈上聚会,请公子别提在下的名字,那就感激不尽。”
令狐冲道:“是。这却是为何”
司马大神色忸怩,便如孩童做错了事,忽然给人捉住一般,嗫嚅道:“这个……这个……”
接着不停地有人来求令狐冲别说见过他们,又和令狐冲道别。弄得令狐冲莫名其妙,看林平之,“这是怎么了?”
林平之耸耸肩,心想却清楚,圣姑的手段要开始了。
两人走出棚来,冈上静悄悄地,竟无一个人影,片刻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令狐冲提高嗓子叫道:“师父,师娘!”却无人答应。
他再叫:“二师弟,三师弟,小师妹!”仍然无人答应。
眉月斜照,微风不起,偌大一座五霸冈上,竟便只他和林平之在。
眼见满地都是酒壶、碗碟,此外帽子、披风、外衣、衣带等四下散置,群豪去得匆匆,连东西也不及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