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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学琴练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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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恭喜大师哥了……”林平之一听,令狐冲要去学琴了,那必定是日日去的,那自己该怎么杀人呢?
“我想……小师弟你和我同去吧。”令狐冲说。
“啊?”林平之没反应过来。
“这曲谱是刘正风和曲洋前辈赠予你我二人的,我们二人应当一同学习才是,正好可以琴箫和奏,就如他们两位前辈一样,岂不快哉。”令狐冲道。
“我?”林平之被他说懵了,合奏?记得上一世,和令狐冲琴箫合奏的是魔教的圣姑才对啊……
“对啊,小师弟,你,你可是不喜欢音律?”令狐冲这才反应过来,会不会小师弟就不喜欢音律,那自己可真是强人所难了。
“不是的……我……”林平之脑中飞快思索,去还是不去,去的话自然能有机会报仇,可是令狐冲也在,自己无缘无故要杀一个弹琴的女子,他肯定得阻拦。不去的话,自己再另寻机会,可是令狐冲还是天天去,那不一样么。
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任盈盈魔教的身份,若是令狐冲此时知道了任盈盈是魔教的圣姑,那自己要杀她,令狐冲说不定还要帮忙。
让任盈盈死在令狐冲手里,呵呵,以前怎么没找到。
“我也去。”林平之回答。
令狐冲听了挺开心,点点头,对林平之道,“那小师弟你早些休息,明日你我同去。”
林平之点头,“对了,大师哥你伤怎么样了?”
“还好,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
“嗯……那,我这几日让人每天准备参汤,补气的,大师哥你记得喝。”
林平之心里暗自盘算,令狐冲此时还太弱,怕是不能一击即中,也不知道此时任盈盈对令狐冲是个什么感情,有没有防备,绿竹翁的武功也不清楚,让他和自己一起杀任盈盈,若是令狐冲太弱,可不行。
令狐冲感激地笑笑,“小师弟,你对我真是好。”
这话说的暧昧,林平之听了不由地脸一红。
令狐冲自己说完也吓了一跳,怎么自己情不自禁地说出这句了,这话就像以前小师妹对自己好时,自己常对小师妹说的那样,怎么突然对林平之说了。
令狐冲看到林平之发红的脸颊,也觉得自己这话实在让人难为情,尴尬地笑了笑,赶紧回去了。
次日清晨,令狐冲便带着林平之来小巷竹舍中学琴。
路上,令狐冲兴致勃勃地讲着以后二人学好琴艺了,也要像刘正风他们那样,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弹他三百回合。
林平之听着他说,心里不以为意,你此刻是如此憧憬的,等到日后,我要挑唆你杀你恩师时,你小师妹不再理会你时,我向你寻仇时,你还会如此想吗?
令狐冲不知道林平之心里的纠结,自顾自说,“小师弟,你放心,师兄知道你还有大仇未报,那余沧海和木高峰均是高手,到时候师兄必定先助你报了仇,让你没了后顾之忧,再与你一同笑傲江湖。”
林平之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愣住了,鼻头突然一酸。
自己上一世,以为很多人都在帮自己报仇,以为岳灵珊帮自己,岳不群帮自己,岳夫人帮自己,外公帮自己,表哥帮自己,结果呢?没有一个好东西。从始至终,报仇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而这一世,林平之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将众人都拉入棋局,利用岳不群,利用岳灵珊,利用令狐冲,借刀杀人,挑拨离间,自己要做最后的赢家。
事到如今,令狐冲已经彻底上钩,自己应该高兴才是,怎么突然伤感起来。
是他这话说的太真心实意?还是自己终于得偿所愿?
定神想想,大概是自己一直以来,太寂寞了。
无论是自己复仇还是利用别人复仇,说到底,始终都是一个人。
如今报仇路上突然冒出个令狐冲,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到了竹舍,绿竹翁对两人点点头,对于林平之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来是令狐冲前一天已经说过了的。
接着就取出一张焦尾桐琴,授以音律,令狐冲虽于音律一窍不通,但天资聪明,一点便透,绿竹翁对他甚是喜欢,当即授以指法,教他试奏一曲极短的《碧霄吟》。
令狐冲学得几遍,弹奏出来,虽有数音不准,指法生涩,却洋洋然颇有青天一碧、万里无云的空阔气象。
林平之在一边有些嫉妒,当真是聪明的人干什么都聪明,就是这聪明人平时总不正经。
一曲既终,那婆婆在隔舍听了,轻叹一声,道:“令狐少君,你学琴如此聪明,多半不久便能学清心普善咒了。”
林平之突然听到任盈盈说话,还是难掩心头仇怨,身体僵了僵,呼了两口气,才算平复。
令狐冲谦谢道:“前辈过奖了,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弟子才能如前辈这般弹奏那笑傲江湖。”
那婆婆失声道:“你……你也想弹奏那笑傲江湖么”
令狐冲脸上一红,道:“弟子昨日听得前辈琴箫雅奏,心下甚是羡慕,这曲谱本就是为知己所奏,在下一届俗人,只盼有朝一日,也能如同那二位前辈一般。”说着偷偷看了看林平之。
林平之有点走神,刚才任盈盈说的清心普善咒,和风清扬教的清心宁神咒,似乎有些许相似啊。
那婆婆不语,过了半晌,低声道:“倘若你能弹琴,自是大佳……”
之后,绿竹翁又教林平之吹箫,林平之虽不及令狐冲聪明,但是毕竟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多少通些音律,学得也挺快。
二人学好了,就告辞回去了,第二日又结伴同去学习。
如此一连二十余日,都是一早便到小巷竹舍中来学琴,直至傍晚始归,中饭也在绿竹翁处吃,虽是青菜豆腐,却比王家的大鱼大肉吃得更有滋味,更妙在每餐都有好酒。
林平之虽然不像令狐冲一般能日日前来,但也时常过来学,任盈盈十分警惕,每每林平之想借故往她那边凑,总会被绿竹翁阻拦,也无法寻到一丝一毫与魔教相关的线索,让林平之无从发作。
这日林平之没来,那婆婆传授了一曲《有所思》,这是汉时古曲,节奏婉转动听,琴声极富感情。
令狐冲听了数遍,依法抚琴。
他不知不觉想起当日和岳灵珊两小无猜、同游共乐的情景,又想思过崖上她给送饭,与自己谈天说笑,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后来送饭的变成了林平之。
林平之雪夜生病,睫毛一颤一颤,又想到后来自己与师傅被蒙面人为难自己以为自己大限,最后看到岳灵珊拉了林平之的手,又想到自己那时最后还想看林平之一眼,又想到林平之宴席上换了蜀锦衣袍后的光彩照人。
不知怎么,那日在金刀王家宴席上醉酒的记忆反倒清晰了些,迷糊间眼前似乎看到,林平之的脖颈细白,身上还有淡淡的熏香味,突然之间,琴调一变,竟尔出现了几下福建山歌的曲调,正是林平之曾经所唱。
他一惊之下,立时住手不弹。
只听那婆婆温言道,“这一曲《有所思》,你本来奏得极好,意与情融,深得曲理,想必你心中想到了往昔之事。只是忽然出现闽音,曲调似是俚歌,令人大为不解,却是何故”
令狐冲生性本来开朗,把那婆婆当成妈妈姐姐一样的人,就将自己与岳灵珊,林平之的关系都说了。
婆婆听完道,“凡事不过一个缘字,你小师妹与你缘尽,你日后定会再得佳偶的。”
令狐冲想说不是这样,不是小师妹的问题,可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谁的问题,思来想去,索性不说了。
婆婆也不再说话,琴音轻轻,奏了起来,却是那曲《清心普善咒》。
之后令狐冲再来,基本都学的是这一曲,只不过,这曲子还没学完,令狐冲就听到了要走的消息。
这日,劳德诺对令狐冲道:“师娘叫你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动身。”
令狐冲答应了,当下离开王家,快步来到绿竹小舍,向婆婆和绿竹翁道别。
回来以后觉得没学会笑傲江湖曲谱很是可惜,又去找了林平之说这件事,林平之见令狐冲言语中依依不舍,以为他舍不得任盈盈,忍不住翻白眼,心想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再见的,咱们这一路上,你奇遇还多着呢,等着看吧你。
令狐冲自言自语道,“唉,可惜了,还是没能学会笑傲江湖,若是时间久一些,我学会了,就可以教小师弟你了。”
林平之听了愣了愣,教自己?
原来令狐冲如此遗憾,居然是因为没有学会,没法教自己?
算你有点良心。
其实,令狐冲的变化也不难理解,上一世,陆大有死了,岳不群夫妇怀疑他,他心心念念的小师妹移情别恋,这么突然冒出一个对令狐冲格外好的婆婆,令狐冲当然会依恋。
这一世,林平之对令狐冲有所不同,就如同林平之家门被灭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以为是君子的岳不群,依恋了对自己照顾的岳灵珊,人总会在艰难时刻更加容易信任亲近对自己给予温暖的人,无论这人是否别有用心。
林平之抿嘴,忍不住勾起嘴角。
令狐冲和林平之说了几句,就回去收拾去了,其实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一直和林平之独处,他没来由地会想起那日在婆婆那里弹《有所思》的情形,有点紧张,就想先回去。
次日岳不群等一行向王元霸父子告别,坐舟沿洛水北上。
走的时候,王家大箱小箱,大包小包,送给岳灵珊的礼物极多。一名名仆妇走上船来,呈上礼物,一会儿老太太送的,一会儿二奶奶给的,简直便将岳灵珊当作了亲戚一般。
岳灵珊欢然道谢,说道:“啊哟,我哪里穿得了这许多,吃得了这许多!”
林平之看着这热闹,想着再过几天,那些东西和人家圣姑手下小喽喽送来的一比,还能入眼?
令狐冲这一男人倒是比岳灵珊这女子收礼收的更凶猛,自己这次虽然没杀成任盈盈,但也没少搅和令狐冲和任盈盈,时常给令狐冲吹耳边风,说这婆婆来路不明什么的,只是不知道这次自己一搅和,任盈盈还会不会对令狐冲情深。
正热闹间,忽然一名敝衣老者走上船头,叫道:“令狐少君!”
令狐冲和林平之闻声望去,见是绿竹翁,林平之没有过去,只是行了个礼,令狐冲忙迎上去躬身行了礼。
绿竹翁道:“我姑姑命我将这件薄礼送给令狐少君。”说着双手奉上一个长长的包裹,包袱布是印以白花的蓝色粗布。
令狐冲躬身接过,说道:“前辈厚赐,弟子拜领。”说着连连作揖。
林平之见王家兄弟脸色不好,知道他们见令狐冲对他们不屑,对绿竹翁客气,心里不爽。
林平之忍不住鄙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不看看自己干得什么没头没脑的事,还指望谁对你们以礼相待不成。
再一想,这两人窥视自己家的剑谱,仗着是亲戚就想近水楼台,刚好可以教训他们一下。
眼见绿竹翁交了那包裹后,从船头踏上跳板,要回到岸上,两兄弟使个眼色,分从左右向绿竹翁挤了过去。
二人一挺左肩,一挺右肩,就要轻轻一撞,想要把绿竹翁撞下水去,这虽然岸边水浅淹不死他,却也大大削了令狐冲的面子。
令狐冲一见,忙叫:“小心!”可是他自己内力全失,没有一点办法。
但听扑通扑通两响,王氏兄弟分从左右摔入洛水之中。
出手的人正是林平之。
王氏兄弟一落水,船上登时一阵大乱,立时便有水手跳下水去,救了二人上来。
此时方当春寒,洛水中虽已解冻,河水却仍极冷,王氏兄弟不识水性,早已喝了好几口河水,只冻得牙齿打战,狼狈之极。
王元霸道,“平之做的好,这两个不成器的,就该教训。”他心里清楚,若是自己孙儿为难一个老者,传出去只怕得更加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