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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所谓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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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道,“我知道了大师哥,你莫说话了,好好歇着。”
令狐冲不再说话。
岳不群叹了口气,向林平之和岳灵珊道:“你们陪着大师哥,他伤势倘若有变,立即来跟我说。”二人答应了。
岳不群和岳夫人离开了。
林平之看着令狐冲,微微出神,突然他不想看令狐冲这凄苦模样,想立马躲开去。
林平之正在想以什么借口离开,令狐冲开口了,“小师妹,你是不是爱上了林师弟,再也不理我了?”
岳灵珊一惊,脸颊红透,不敢去看林平之。
林平之却是心里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只听令狐冲继续说着,“林师弟,是,是好男子,小师妹,我和你自幼一块儿长大,一同游玩,一同练剑,我……我实在不知甚么地方得罪了你,你恼了我,要打我骂我,便是……便是用剑在我身上刺几个窟窿,我也没半句怨言。只是你对我别这么冷淡,不理睬我……”
林平之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说,“我先出去一下。”
岳灵珊急了,“不不,你照看大师哥,我去找爹娘。”
令狐冲却还是絮絮叨叨着,“小师妹,林师弟是好人,你好好待他,他……他身世可怜,我答应替他报仇的,怕是不成了,他有时迷糊的很,身子也弱,你好好照顾他……”
林平之有些弄不清楚,最后这几句关切的话,到底是说给自己的,还是说给岳灵珊的。
又过了一阵,陆大有进来了,说师傅有令,命所有人聚集正气堂。
林平之知道,这是要逃了,突然想起这之后陆大有的下场,虽说不喜欢陆大有,不过还是眼神复杂地看向陆大有。
陆大有一脸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林平之犹豫了一下,“六师哥,你,你最近多小心。”
陆大有皱眉,“这话什么意思?”
林平之不知如何回答,这陆大有再不久,便会被杀,并且使令狐冲受冤,这是离间令狐冲和岳不群的重要机会,只是此时,自己突然有点摇摆不定。
两人急着去正气堂,就没再多说了。
到了正气堂,听着岳不群的训话,林平之看着正气二字只觉得可笑,正气?正气?众人都知,有人会来华山寻仇,岳不群让众人留下令狐冲和陆大有,华山掌门带着其他徒弟逃走,这叫正气?
岳夫人以剑,伤了手无寸铁之人,现在倒怕人家寻仇,这叫正气?
觊觎辟邪剑谱,不惜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甚至牺牲自己徒弟,这叫正气?
岳不群讲完就带众人离去,林平之随众人一同离去。
这一路,林平之始终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管令狐冲。
他们走后不久,林平之便被岳不群叫到了身边,询问进日的功课,还适度地赞扬了林平之拦下岳夫人的那一招。
林平之知道岳不群想套辟邪剑法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回答是自己家祖传剑法,辟邪剑法,还说愿意再给师傅演练一次,他心里清楚,演练十次也是无用的,辟邪剑法若是真的这么好学,自家又怎么会有这横祸。
岳不群却是十分克制有礼,说道不必了。
林平之懒得理会他的惺惺作态,既然说不必,那就不必吧,想必岳不群这会儿憋着劲想要去自己老家那里弄来剑谱呢,不在乎这一招半式的。
第二日,岳不群终于在岳灵珊的劝说下,去寻令狐冲,岳灵珊倒是还闹腾着要自己也一起去,最后岳不群也带上了自己。
路上岳灵珊已经渐渐吐露了自己把紫霞秘籍给了令狐冲的事,岳不群看着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呵斥了几句胡闹,不过林平之从他加快的步伐和微微握住的拳头中,还是能知道,岳掌门此刻很心焦。
快要到的时候,林平之立刻发现了令狐冲,还没来得及跑过去查看,就听见令狐冲一声惊呼,“师父,林师弟,小师妹,你们又回来啦!师娘呢?”
林平之看令狐冲此时神色倒是好多了,接着林平之看到令狐冲身后,还有仪琳和一个又高又壮的大和尚,旁边还倒着个田伯光。
仪琳正担忧地看着令狐冲,不由感慨,这仪琳也是个痴情女子。
岳不群向不戒和尚一拱手,问道:“这位大师上下如何称呼光临敝处,有何见教”
不戒道:“我叫做不戒和尚,光降敝处,是找我女婿来啦。”说着向令狐冲一指。
岳不群淡淡的道:“大师说笑了。”
接着仪琳上来行礼,岳不群说道:“仪琳师侄,不须多礼。你来华山,是奉了师尊之命么”
仪琳脸上微微一红,道:“不是。我……我……”
岳不群没听她说完,看向一边倒地的田伯光道:“田伯光,哼!你好大胆子!”
田伯光道:“我跟你徒弟令狐冲很说得来,挑了两担酒上山,跟他喝个痛快,那也用不着多大胆子。”
田伯光也是个倔人,都这般田地了,还要逞口舌之快。
田伯光也看到林平之了,对他挤眉弄眼地一笑。
岳不群脸色愈益严峻,道:“酒呢”
田伯光道:“早在思过崖上跟他喝得干干净净了。”
岳不群转向令狐冲,问道:“此言不虚”
“师父,此中原委,说来话长,待徒儿慢慢禀告。”
岳不群道:“田伯光来到华山,已有几日”
令狐冲道:“约莫有半个月。”
岳不群道:“这半个月中,他一直便在华山之上”
令狐冲道:“是。”
岳不群厉声道:“何以不向我禀明”
令狐冲道:“那时师父师娘不在山上。”
岳不群道:“我和师娘到哪里去了”
令狐冲道:“到长安附近,去追杀田君。”
林平之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这真是打脸,追杀的人就在华山上,还追杀什么,令狐冲这气人的本事还真是。
岳不群哼了一声,说道:“田君,哼,田君!你既知此人积恶如山,怎地不拔剑杀他就算斗他不过,也当给他杀了,何以贪生怕死,反而和他结交”
田伯光坐在地下,始终无法挣扎起身,插嘴道:“是我不想杀他,他又有甚么法子难道他斗我不过,便在我面前拔剑自杀”
岳不群道:“在我面前,也有你说话的余地”接着向令狐冲道:“去将他杀了!”
林平之冷笑,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还是强迫徒弟去杀友人,好一个君子剑。
林平之知道令狐冲肯定不会动手,田伯光今天也肯定死不了,有心卖田伯光一个人情,插嘴道:“师傅,大师哥身受重伤,怎能与人争斗”
岳不群道:“难道田伯光便没有伤你担什么心,明摆着我在这里,岂能容这恶贼伤我门下弟子”
岳灵珊在一边轻轻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言。
林平之轻轻拽回衣袖,不知怎么,也来了一股倔犟,道,“师傅,此人身受重伤,此时杀他,只怕有损华山威名。”
岳不群看他一眼,道,“对个淫贼讲什么仁义。”
林平之听这话,总觉得有点熟悉,自己似乎也这么想过。
岳不群接着说,“怎么,你一向不爱说话,今日怎么替这淫贼求情?难不成你也与他有交情?”
令狐冲在崖上思过,任何人都不可去探望的,岳不群这一问,还真把林平之问住了。
田伯光看了林平之一眼,勾勾唇表示感谢。
令狐冲自然也不能让林平之被师傅责怪,接过话道:“师父,这位田兄已答应弟子,从此痛改前非,再也不做污辱良家妇女的勾当。弟子知他言而有信,不如……”
岳不群厉声道:“你……你怎知他言而有信跟这等罪该万死的恶贼,也讲甚么言而有信他这把刀下,曾伤过多少无辜人命这种人不杀,我辈学武,所为何来珊儿,将佩剑交给大师哥。”
岳灵珊应道:“是!”拔出长剑,将剑柄向令狐冲递去。
令狐冲一脸为难,从岳灵珊手中接过剑来,转身摇摇晃晃的向田伯光走去,走出十几步,灵机一动,假装重伤之余突然间两腿无力,左膝一曲,身子向前直扑出去,扑的一声,长剑插入了自己左边的小腿。
这一下谁也没有意料到,众人都是惊呼出来。
仪琳和岳灵珊同时向他奔去。
林平之则是在向前踏出一小步后,硬生生停住了脚步,眼看着岳灵珊和仪琳奔过去。
仪琳奔到一半,被岳灵珊抢先了,只好停下,有些没落地看着。
岳灵珊却奔到了令狐冲身旁,叫道:“大师哥,你怎么了”令狐冲闭目不答。
岳灵珊握住剑柄,拔起长剑,创口中鲜血直喷。
她随手从怀中取出本门金创药,敷在令狐冲腿上创口,之后道:“爹,让女儿去杀了这恶贼。”
岳不群道:“你杀此恶贼,没的坏了自己名头。将剑给我!”
不戒和尚见状,叫道:“使不得!”除下两只鞋子在手。
岳不群袖刀挥出,一柄长剑向着十余丈外的田伯光激飞过去。
不戒和尚却扔出布鞋阻止,竟然真的止住了剑,不戒的两只僧鞋兀自挂在剑柄之上,随着剑身摇晃不已。
不戒叫道:“糟糕!糟糕!琳儿,爹爹今日为你女婿治伤,大耗内力,这把长剑竟飞了一半便掉将下来。本来该当飞到你女婿的师父面前两尺之处落下,吓他一大跳,唉!你和尚爹爹这一回丢脸之极,难为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