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胡泠

57、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私生子
　　祁弦歌原本不叫祁弦歌，她叫吴晴，从出生起，吴晴就生活在夹缝里，苟延残喘。
　　吴晴的妈妈叫吴丽，是个小姐，卖肉为生。起初吴丽自己也不知道吴晴是谁的孩子，于是随便给取了个名字，叫吴晴。
　　小时候吴晴是由外婆带着的，可是在吴晴上小学的那年外婆死了，吴丽还算有良心，立刻把吴晴接回来了。安置在县城里读书。
　　吴晴不爱上学，小学里的那群孩子还没有自我判断对错的能力，他们父母知道吴晴的妈妈是做什么的，于是教育自己的孩子要远离这样的人，所以大家理所应当地排挤吴晴，欺负吴晴。
　　有些小男孩发育的早，就把吴晴堵在厕所门口，对她露出某种器官。
　　第一次遇见这种事的时候，吴晴吓得躲在女厕所里不敢出去，她缩在厕所的角落，小学的厕所很脏很丑，阴暗潮湿，吴晴却没办法离开。
　　时间久了，吴晴习惯了这些羞辱。她从一开始憎恨自己的母亲到释怀，也不过用了一个小学的时间。
　　初中的时候，吴丽找了一个固定的对象，对方是个律师。他对吴丽很好，对吴晴也很好，吴丽在这样温馨的家庭氛围中逐渐谅解了母亲。
　　只是她没有办法去面对学校，她理解自己的母亲，可是多数人不理解。
　　吴晴长相随吴丽，娇艳美丽，在初中非常醒目，于是她留了很长的头发，遮住自己的脸。
　　初一的那年，她跟着二中的同学一起去一中调研，就是那时候她遇见了梁均。只是梁均不记得了。
　　后来吴晴就四处打听梁均的消息，得知了他的家世，也了解了他的成绩。家庭状况，吴晴无法改变，可是她可以改变自己的成绩。
　　吴晴没有想太多，就冲着一中的高中部努力。
　　初三的那年，吴晴的妈妈病了一场，随后去世。那位律师从吴丽的遗言里得知，吴晴原来是祁方的女儿。
　　“你想不想改变自己的生活？”
　　他问她。
　　“想。”
　　祁方原本就对自己的儿子很失望，同时得知吴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验证过dna之后，他立刻把吴晴接回了家里，给她起了新的名字。
　　祁弦歌学了跳舞，学了英语口语，仅仅两个月，她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形象，没有人会质疑。
　　祁弦歌把自己的故事择选片段说给了林卉听，林卉涉事不深，被祁弦歌的身世所震撼，同时也感激她的帮助和信任。
　　“那些流言蜚语我也控制不了，他们喜欢这样传，就会这样传。”
　　“我明白。”
　　“希望你不要记恨我。”
　　祁弦歌抿了一口水，垂着眼眸，更加动人。
　　林卉看了也于心不忍。
　　“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倾诉的，就告诉我好了。”
　　林卉只能这样说，她不懂得如何安慰祁弦歌，毕竟她所经历的，林卉都不明白。
　　唯独小时候被人欺凌的事，林卉能够感同身受，但是她更加同情祁弦歌，因为林卉有一个十分爱她的爷爷，爷爷在保护她免受他人的伤害。
　　而祁弦歌没有，疼爱她的外婆也去世了，母亲也跟着走了。虽然有父亲在世，可看这家中的冷清模样，林卉也明白，祁方需要的是个接班人，这个人要是自己的血肉，要有能力，是不是吴晴，是不是祁弦歌都不重要。
　　“我妈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太温柔了，所以太软弱了。”
　　祁弦歌还想说些什么，却停下了。
　　“你还记得你妈妈的样子，可我记忆里只有模糊不清的身影了。”林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觉得自己很失礼，“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和妈妈叔叔在一起的时候很幸福。我很满足了。”
　　“那你叔叔现在去哪了？”
　　“他去S市工作了，律师嘛，总是在大城市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林卉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林卉，你有没有质疑过老天爷，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们。”
　　祁弦歌的疑问将林卉问闷了，林卉失去双亲的时候尚且年幼，她难以懂得死亡的意义，等她明白的时候，泪水和记忆都变得不是那么清晰了。
　　因此难过就变得没有意义了，一件事情过去了十年，你再去提，再去伤感，只会徒添自己的烦恼。
　　“我有个好朋友叫周飞宇，初中的时候，我和他，还有梁均都玩的很好。周飞宇成绩很差，但是很喜欢下厨，我公教了他一些皮毛的功夫，他已经能做出很美味的饭菜了。但是高中的时候他爸妈把他送去了衡山，他们瞒着周飞宇，欺骗他，让他去做他们觉得合适的事。”
　　“周飞宇的家庭很完整，可是他们一家三口各有各的心思，始终无法理解彼此。”
　　“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林卉将自己的想法阐述了一边，她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有漏洞，但这就是她所看见的。
　　张叔和方方姨没有孩子，方方姨生不出小孩了，可是张叔很爱方方姨，方方姨也很爱张叔，他们在一起就很幸福，那么老天爷是不是亏欠了方方姨呢？
　　林卉不觉得。
　　方方姨放弃的，和她现在得到的是最匹配的。
　　祁弦歌并不认可林卉的说法，但她不会当面指出，她笑着听着林卉说话，很有耐心，很温柔。
　　林卉说了许多，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要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明天见。”
　　“明天见。”
　　回家的路上，司机并没有和林卉攀谈，车厢里十分安静，路边的街灯闪烁着，林卉身上的校服有祁弦歌的味道，和他们家用的洗衣液的味道不一样。
　　很温柔的兰花香。
　　林卉嗅着空气里的香味，看着街边略过的车辆，车灯像是流星，划过她的眼帘。
　　脸上还有些疼，红肿已经消去了，林卉心里也没有那样压抑了。
　　交谈是最容易倾泻情绪的方式了。
　　男人不善言辞，女人却热衷于表达。
　　因此，很长时间里林卉都觉得男人和女人不是一种生物。
　　哪怕是和梁均在一块的时候，她也明白梁均那种克制和寡言是男人的本性。
　　当她接触到顾芸，接触到祁弦歌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女性的同伴是这样的，大家可以在一起说很多的话，一点也不腻烦。
　　林卉觉得自己和祁弦歌的距离很近，如同这件校服一样，贴在一起。
　　原来，祁弦歌也有她的身世，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并不是像表面那样光鲜。
　　回家的时候，林卉特意躲着林忠言，可是林忠言就坐在院子的中央，看着客厅的挂钟。
　　“这么晚？”
　　“跟同学一起讨论题目，忘记了时间。”林卉撒了个谎，想要瞒过去。
　　林忠言皱了皱眉，他的眉毛上已经有白色的毛发了，林卉小跑走进了房间。
　　“公，你早点困，我洗澡去了。”
　　林卉没有让林忠言看到自己的脸，她的脸上还有些遮不住的痕迹。希望明天可以消退红肿。
　　林卉在洗澡的时候诚心地祈祷着。
　　年轻人恢复的能力很强，不过是一晚的时间，林卉脸上的红色印记就消失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肿，说是睡眠太足浮肿了也可以解释。
　　“你的脸怎么回事？”
　　梁均看见林卉的第一眼，就问了这个问题。
　　这是在上午第二节课下课的大课间时候，梁均拿着一盒点心走进了林卉的班级。
　　“真的假的，那是不是高二的梁均啊。”
　　“我靠。”
　　“他为什么这么高？”
　　林卉却急忙扭过脸，用手掌挡住梁均的眼睛。
　　“怎么回事。”
　　梁均捏着林卉的手，摁在了桌上。
　　顾芸立刻转过身站到两人之间，帮他们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麻烦你们，这是班级，能不能不要进行肢体接触？”
　　梁均才意识到，他和林卉不是同桌了，这样的肢体接触并不是大家所能接受的。
　　“对不起。”
　　“我昨天……撞门上了……”
　　“？”
　　“？”
　　“你是傻子吗？”
　　梁均锤了一下林卉的头，眼里却是心疼，他望着林卉脸上的肿起来的地方，心里像揪着一样。好像是他自己撞门上了。
　　“你快回去吧，下课时间才二十分钟。”
　　“哦，这个给你，是我姑姑昨天买的。”
　　“好好好。你今天中午回家吃饭吧？”
　　“对的，但我跟我姑姑说了，以后我晚上都在学校吃。”
　　“好呀。”
　　林卉和梁均挥了挥手。
　　“撞门上了？我才不信。”顾芸在梁均离开后，一屁股坐在了林卉旁边。
　　“我觉得梁均也不信。”
　　“就是不小心撞到了，能有什么事啊？我还能被人暴打一顿？”
　　“说不定啊，你这种招黑体质，被人暴打我也不奇怪。”
　　顾芸倒是很聪明，一下就确定了林卉真的是被人欺负了，但她只是个零班的学生，她没办法帮林卉，只能大大咧咧地把这件事带过去。
　　“下次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你一个人走我们不放心。”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