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胡泠

50、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变数（下）
　　过年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漆门上的红纸逐渐翻起边来，清早起来，林卉看见了窗边有白色的霜雾，今年恐怕是不会下雪了，离开被窝的时候，身上一阵阵的发凉。
　　南方的冬天，也不容小觑。林卉裹着厚实的棉衣从卧室里走出来。林忠言已经开始出摊了，去最繁华的街口摆摊。
　　过年的时候，所有玩意都可以卖的比平时贵上三成。
　　林卉把锅里的粥热了热，端回客厅的时候，林卉看着自己家的新电视机，吃起饭的时候都津津有味了。
　　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已经是梁均原本说好要回来的日子。
　　这几日来，梁均很少和林卉联络，除了告诉了她一声回来的日子之外什么也没提。往日里他总是让林卉去接他，哪怕林卉也帮不上忙，他也会死乞白赖地求着林卉去。
　　今年却不是，林卉看着手机有些落寞了。她和梁均太熟悉了，彼此之间就像没有距离的亲人，可是林卉回过头却发现，始终是梁均在她的身边，手机里最后一条信息也是梁均发来的晚安。
　　「回来了嘛？」
　　「两点就到。」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和我姑姑一块回来的。」
　　「不太方便。」
　　「你妈妈还好？」
　　「不太好，等我回去找时机去找你吧。」
　　林卉看着梁均发来的信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自从读初四以来，林卉觉得每次见到梁均都是另外一个样子。
　　她有时候想和以前一样，和梁均一块开开玩笑，可是没了同桌这样的“地理优势”，林卉发现那些小脾气连开口的机会都没了。
　　“卉卉，卉卉，你出来扶着点你爷爷。”
　　门外传来了方方姨的声音，她嗓音温柔，却因为要呼喊而变得尖锐。
　　“诶，来了。”
　　林卉着急的冲出门，看见林忠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张叔在后头推着车，方方姨半搀扶着林忠言。
　　林忠言一脸的愤怒，腿上的疼痛让他的面部有些扭曲。
　　“怎么回事啊。”
　　“你说你爷爷这脾气你知道，见了一拐子，冲上去跟人干仗了，旁边几个小伙子也不上来搭把手，还好你张叔碰到，不然还不知道被人打成什么样呢。”
　　方方姨也是急了眼，县里的乡音和S市的地方话一块蹦了出来。
　　林忠言就是这样的脾气，见不得人欺负小孩，可是这大过年的，偷小孩的拐子都出来了，趁着热闹，顺走了人家的小孩。
　　“公，你哇你，也不是年轻人了，怎么跟人逞能呢。”
　　“我愿啊？那么多仔子都跟没长眼睛一样，我不去帮忙，人家这小孩就被人拐走了。”
　　林忠言气的拍桌子，他眼睛瞪得像铃铛，林卉看了都瘆人。
　　“这怪不着林老，那些年轻人都不是东西，不管事。”
　　“就是，明着欺负人也不来帮忙。报警的都没有。”
　　“这乡下地方谁管这个啊。”
　　方方姨是清楚这件事的，她刚来县里的时候也见过那些拐小孩拐妇女的，报了警也就是搪塞，难抓难管。
　　“就是这几天出不了摊了，还损了一大笔医药费。”
　　“公，你这几天就在屋里养养伤，洗衣服做饭的事都让我来。”
　　林卉连忙给林忠言倒了杯水。
　　“有什么事，你就给我们家打电话。”
　　“诶，好。”
　　林卉把方方姨和张叔都送走了，院里只剩下她和林忠言两人了。
　　林忠言的腿不能动了，上床上桌都得林卉帮忙搀着。
　　过年后，林卉自己也忙的焦头烂额，冬天里洗菜做饭的事，林卉也不擅长，好歹能在张家拿些熟食。
　　厨房里的水都是冰凉的，绿叶的菜都是不能过热水的，林卉的手就在短短的几天里生了冻疮。手指又红又肿，拿笔的时候手指也不停使唤。
　　油锅热起来了，林卉把切好的小白菜往热油里放，水花和热油混在一块，油飞水溅，林卉用锅盖挡着飞溅的油水。
　　“小宝，你放着，我能做饭，我腿伤了又不是手断了。”
　　林忠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进了门。
　　“公，你坐着，我煮个汤就出去了。”
　　“你别进来了，地上滑，别摔着了。”
　　林卉招呼着让林忠言出去，一边把豆腐放进汤锅里。
　　热和的豆腐汤，小白菜，和煎鳊鱼，林卉会做的菜不多，就几道拿手的，做起来卖相也不错，口味也过去的去，虽然和林忠言没法比，却也算得上好吃了。
　　“小宝，小宝。”
　　门口又有人声，林卉一听就知道是梁均来了。
　　“进来吧。”
　　林卉擦干净了手，又多盛了一碗饭，给梁均端出去了。
　　“买了新电视。”梁均一走进屋就看见了崭新的电视机。
　　“爷爷好。爷爷你这腿怎么回事？”
　　梁均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都是来给林忠言送的年货。
　　“么事，自己摔得。”
　　“这冬天路滑，当心着点。”梁均把手上的礼品都搁置在一旁的柜子上。
　　“你吃了啵，没吃也来吃点啊。今天小宝做的饭。”
　　梁均笑吟吟的往椅子上坐着了。
　　“没吃呢。”
　　“饭。”
　　林卉把盛好的饭往梁均面看搁。
　　“这个好吃，这鱼做的不错。”
　　“这汤也好吃，清爽。”
　　“我再去盛碗饭去。”
　　“你这是在S市没吃过饱饭呢？”
　　林卉嘴里埋汰着梁均，手里给他又添了一碗汤。
　　“这点菜不够三个人吃啊，小宝，你去把张叔送的那些豆干拿点来。”
　　林卉最喜欢吃张叔家的豆干了，林忠言出事的时候，张叔送了好些豆干来。
　　“我炒一下吧，你们吃慢点。”
　　“好叻。”
　　梁均和林忠言总是有好些话可以说，梁均说话好听，林忠言也爱听他说话。
　　“爷爷，我买了点钙片，你这年纪了一定要注意补钙。”
　　“我在S市的大餐厅里吃的那个牛排，都没有您做的好吃。”
　　“原本想给你们买点糕点，但我觉得S市的那点糕点不如您做的发糕和糯米丸子好吃。”
　　“以前时候S市的糕点多实在，那几个老牌子都挺好的。现在不行了，都是工业操作，哪能有手工做的好吃。”
　　谈话间，林卉的炒豆干已经盛上来了，放了些豆豉，闻着就喷香。
　　“小宝，你闭眼，我给你个小东西。”
　　林卉抽了两张纸巾，把手擦干净了。
　　“什么呀，我不闭眼，我怕你闹我。”
　　“哎，我还能闹你。”
　　林卉闭上眼睛，梁均从口袋里摸索到了一只蓝色丝绒的口袋。里面是一只红色的玫瑰花形状的锁骨链，花瓣中央是心形的，做工别致，没有品牌也没有logo，就一只丝绒袋子装着。
　　“我在一家专卖二手礼品店里找到的，样式很别致，我在那家店里兼职了一个月，用工资跟老板换的。”
　　“真好看。”
　　梁均路过那家店面的时候，第一眼就相中了这条链子，花朵的图案就像林卉那年折的棕榈叶一模一样。
　　梁均问了老板价格，颇高。
　　“我看你英语挺好，我们这过年人手不够，你来做个兼职，我就当工资开给你了。”
　　这家店面是从早上十点营业到凌晨的，梁均做的是晚班兼职。一连一个月，忙得腾不开手。
　　他早上六点要起来去医院看周弱，下午有高中补习课程，夜里还的兼职，梁均第一次感受到用自己的时间和劳力换来的钱的感觉。
　　有时候他站在收银台前，会觉得困乏得要命，那条链子就放在橱柜里，梁均想着林卉戴着链子的时候，精神就好许多了。
　　林卉现在就在他眼前，流露出那种像小狗得到了新玩具一样的表情，梁均就觉得很满足，那些熬夜的日子，那些倒头就睡的日子，都变得甜蜜起来。
　　梁均很少给林卉买贵重的东西，梁非凡的钱不是梁均的钱，他没资格用梁非凡的钱来讨好自己喜欢的人。
　　有很多次，梁均都想直接和林卉说明白了，这些年对她的感觉，对她好的原因，可是梁均一想到自己家的现状却没了心思。
　　今年周弱的身体变得更差了，梁均跟着姑姑回来，姑姑是个铁一般的女人，将梁均的衣食起居都管的有条有理，梁均感受得到她的用心，同时也知道她监视自己。梁均回来这么多天，才有机会偷跑出来看林卉。
　　“要不少钱吧。”
　　林忠言看着林卉脖颈儿的小吊坠，他不识货，却知道好看的总是贵重的。
　　“不贵。爷爷，你多吃点鱼。”
　　林卉一直低着头看自己胸前的吊坠，梁均知道她是喜欢的，心里就更高兴了。
　　“谁啊，我看是哪个小狐狸精这么小就知道勾引男孩子了。”
　　这声音高亮辽阔，整个院子里都回荡着女人的声响。
　　女人一头短卷发，穿着绛色镶金边的中装，叉着腰站在大门口，她抬起一只手，指着正在客厅里的餐桌大喊。
　　“谁啊，瞎叫唤。”
　　林忠言听着也生气，只是不方便动身，就不冷不热地回应了一句。
　　“谁？我是梁非凡的姐姐，梁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