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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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伊塞亚的学习进行的很顺利。老师说他的母语是“Δ5b·混合型0082”，要学习的文字种类是“Δ5b·表音0082”。真是意义不明的名字，和之前“基础语”的命名方式完全不一样，不过单纯名字起的奇怪这一点不影响他的学习就是了。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也许有一个月了，伊塞亚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自每日不用为生存拼命奔波后每天就多了很多无所事事的时间，一开始靠思考晚餐和学习就能消耗掉这些时间，可日子久了适应了节奏，完成这些事也花不了多少精力。可能是习惯于劳碌，休息了一些日子后他开始坐立不安，他的人生里第一次产生了“找点事干”的念头。但是他根本找不到别的事干，达蒙内尔家大是大，但那么多的房间打开几乎都是一个样，图书室里的书也都是用他看不懂的文字写的。
现在他开始喜欢下午茶和甜点了，红茶和一小块蛋糕配着音乐，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一日午餐的时候。
“哥哥你总是很忙。”一开始伊塞亚也只是想随便找点话聊。
“我作为家主是有很多事要处理。” 柏瑞门放下手里的叉子，“怎么了？我冷落你了？”
“我没这么说。” 伊塞亚撑着下巴，显得脸颊鼓鼓的。
柏瑞门思考了一下：“这样吧，你想去看看你以前的房间吗？”
“以前的房间？”
“对。自从你……之后一直没有变过。” 柏瑞门叉上一块土豆，“你下午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或许看了以前的东西你也能想起点什么。虽然我觉得叔父的设计很难……不过也不能完全放弃希望。”
恢复记忆困难对伊塞亚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如果到时候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会显得太不自然——如果柏瑞门真的认为这个伊塞亚是他弟弟的话：“好啊。我也很想记起以前的事呢。” 虽然不清楚柏瑞门的打算，但闲着也是闲着，就配合他一下吧。
于是午餐过后伊塞亚和柏瑞门一起来到一个主宅二层靠里的房间。
“这间是你的，隔壁那间是我以前的房间。”柏瑞门用钥匙打开门锁，“进来吧。”
映入眼中的房间比伊塞亚现在住的稍微小一点，里面十分干净整洁，除了小号的家具根本看不出这是孩子住过的地方。
“怎么，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也不是吧……我也没见过小孩子的房间，不知道应该是怎么样的。也许应该有很多玩具？” 伊塞亚尽量说了普通的观点。
“这房间对于孩子来说太整洁吗？你以前比较擅长收拾东西，干净也不全是女仆的功劳。” 柏瑞门走近窗户旁的小书桌，“而且和玩玩具相比你更喜欢读书。在这里的都是以前你喜欢的书。”
小书桌附带几个放书的架子，上面都摆满了书。伊塞亚看了书脊和封面，上面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和图书室里的书一样看不懂。
“我看看，《经典童话选集》和《睡前故事的真相——童话故事的黑色解读》……我知道前一本只是附带的。” 柏瑞门随意抽出几本，“《龙语研究》……你以前还看这种吗？”
“龙语？这也是一种语言吗？”
柏瑞门摆了摆手：“爬行类的小众语言罢了，不用在意。你可以看看别的……哦这个，《汤敏的时间旅行记》，是我寄放在你这里的，我都忘记了。是当时流行的幻想小说，父亲不允许我看这个，所以我寄放在你这里，想看的时候就过来找你。虽然只是本三流小说，现在想起来还挺怀念那时候……”
“可惜这些书我现在都看不了了……”不能让他缅怀过去了，万一他在兴头上问起我对这些东西的感想怎么办。
“抱歉，先不看这些了。我待会让人准备些用Δ5b·表音0082写的书，这样你也能看。” 柏瑞门整理了一下表情，“你还有些玩具，应该在柜子里面。”
伊塞亚闻言拉开了另一边的柜子，柜门开的那一刻有个东西掉出来打到他的头上，不疼。那个东西顺着掉到了地上，伊塞亚捡起一看，原来是一个米色的小熊玩偶，扎着粉红色的蝴蝶结，摸起来软软的。
“这怎么在这里。” 柏瑞门接过小熊，“这个不是你的东西。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找个新的吧。”
可能是他“真正的弟弟”的心爱之物吧。
“不用麻烦。” 伊塞亚看向柜子不想自找麻烦，“还是看看别的东西吧。”
柜子里的玩具不多，几个盒子和箱子占了更大的地方。
“这一箱全都是书签。我记得你一本书里最多夹过12个书签。”
“这是什么？桌游？我的角色卡也在。”
“各种笔记本……还全部是新的。”
“这一盒是你收藏的糖纸。你其实吃的不多，大多数是我和……怎么了？”
伊塞亚还盯着柜子，好像没有在听柏瑞门的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箱子搬走后后面柜壁露了出来，可以看到上面有一副涂鸦，画的是四个小人。
“这还留着呢。” 柏瑞门用手抚摸上涂鸦，“你以前不喜欢在墙上涂鸦，说马上会被佣人擦掉，就喜欢偷偷画在柜子里。不过大部分都被女仆长发现清理掉了，没想到还有一个幸存。”
“这画的是什么？” 伊塞亚见过一些街头涂鸦但和面前孩子的涂鸦不太一样。
柏瑞门靠近辨认：“我看看。这个最矮的是你，高一点的是我，最高的是叔叔，不是父亲，他太忙了，一年见不了几面，那时候你还生他的气……”
“我以前和叔叔关系很好吗？”
“我……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个。” 柏瑞门的表情有些纠结，“毕竟是他让你……”
“你说吧，我也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伊塞亚也对应着露出微微迷茫的表情。
“那时候，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母亲早逝，父亲总是很忙，见得最多的长辈就是叔父。叔父也没有什么长辈的架子，经常会陪我们玩，特别是你。因为我时常有功课要做，他经常就带你一个人出去玩……那些书很多就是叔父给你买的，达蒙内尔家的图书室可没有《睡前故事的真相》这类奇怪的收藏。”
“那为什么……”和你把我带到这里一样，叔父把作为次子的“我”遗弃也不会有任何好处。这件事从逻辑上看更像是你编造的故事。
柏瑞门看着伊塞亚表情很悲伤：“我是不是不应该把你带到这个房间里来。现在叔父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对你的态度也无关紧要。万一记忆真的恢复了，想起那些和他相处的日子，只会更加痛苦吧。”
你可以安心，我没有那种回忆。
“对不起。” 柏瑞门抱住伊塞亚，“我太自私了，没有体谅你的心情。我受不了你对我陌生的感觉。一想到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我们之间过去相处的时间，一想到我现在对你来说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很痛苦。”
“哥哥才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是我不好，不能回想起来……”伊塞亚攥住柏瑞门的衣角。
柏瑞门放开伊塞亚，重新注视他的脸：“是我想岔了。你不用回忆那些会让你伤心的过去了。现在你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就让我重新成为你的哥哥，就算要花费漫长的时间也没关系。
我想，我的余生应该能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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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他要真这么宝贝自己的弟弟怎么可能会认错他。
伊塞亚在门厅来回踱步，有些烦躁。
之前在房间里柏瑞门说的那番话让他有一瞬间恍惚，柏瑞门表达出的内疚感和爱意好像都是真的一般，让伊塞亚产生了错觉，好像自己真的是柏瑞门的弟弟。
然后他马上让自己清醒了。
必须清醒。
想想看，那些自己不会努力的人、懒惰的人、只会幻想的人，就算已经深陷在泥潭里也只会等待，等待一个了不起的奇迹，等待一个圣人出现把他带离苦难。自己不需要任何付出，只需要接受神的恩赐。可惜现实通常没有这种奇迹，这种恩赐。神根本就不会平等的爱人类，或是说世界上的人类太多了，连自己拯救自己这样的念头都没有的人没有资格得到神的爱吧。
而我是不一样的，我活下来了，靠自己的力量。在黑巷抢夺每天只有那么一点的食物，利用一切能利用的，牺牲一切能牺牲的，活下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抓住那只手呢？
你不是也在幻想一个存在，出现一个能拉住你的手带你离开黑巷的存在吗？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我和他们不一样，这一定是神看到了努力生存的我，决定给我一个机会，只是一个机会。柏瑞门出现在那里不是奇迹，不是命中注定，只是碰巧而已。
不是我会是其他人，不是非我不可，如果我不紧紧抓住这一切的话它们就会掉到别人手里。
所以不要得意忘形了，啊，我是谁来着？对，是伊塞亚，我是伊塞亚。
“请问你是哪位，怎么会在我的家里？”
伊塞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觉有一位女性从大门进来了，现在正在他的身后。那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性，眼睛很大，眼珠像绿宝石一样通透。粟色的卷发很好的打理过，整齐地披在肩上。脖颈间系着一条蓝灰的丝巾，身上穿的是鸦青的折裙，虽然刚从外面进来，着装却不显凌乱。
“你好……我是伊塞亚，是达蒙内尔家的人……”面对陌生人伊塞亚想显得腼腆点。
“伊塞亚？你说什么？你是伊塞亚？”女人打断了伊塞亚的话，她有些激动，“这不可能。”
她的声音大起来，传到了楼上。
“伊文，你回来了？” 柏瑞门从一旁的楼梯上走下来，“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瑞，你最好先给我解释一下。”她走上前去，“为什么我们的家里会出现一个自称伊塞亚的人。”
“你前段时间不在家里，错过了一些事。”柏瑞门绕过她走到伊塞亚面前，“来，我为你介绍一下。伊文，这是我们的弟弟伊塞亚。伊塞亚，这是我们的姐姐伊文结绫。”
“你在开玩笑吗？” 伊文结绫扶住脑袋，“你看他这样……怎么可能。我希望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伊塞亚已经死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伊文，你在外面生活的怎么样，这次回来要在家里待几天呢？” 柏瑞门突然说起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伊文结绫努力压制面部的抽搐，“瑞，我可以花几分钟和你单独谈谈吗？”
柏瑞门像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你要谈什么？就在这里谈吧。”
“不可理喻。我没什么可以和你谈的了。” 伊文结绫彻底生气了，她越过伊塞亚和柏瑞门走上二楼，“威特斯，不用把外面的行李搬进来了。我收拾好东西，马上就走。”
“不在家里吃完晚饭再走吗？” 柏瑞门不嫌事大地问了一句。
楼上传来伊文结绫气急的声音：“不用了。”
“那我预先祝你玩的愉快。”
“那是我们的姐姐吗？感觉她不太喜欢我……”她明显知道些内幕，关于“伊塞亚”的。
柏瑞门回过头安抚伊塞亚：“没事的。她只是突然受到了冲击，一时无法接受现实。有些胡言乱语。等回过头来想通了，一定会为可爱的弟弟回到家而感到高兴的。”
“是吗？那就好。哥哥我先回房间了。”得找个机会和她单独说上话，在宅子里容易被发现，她待会会出门，还是在大门口附近等吧。
“那晚餐时间见。”
和柏瑞门告别后，伊塞亚来到了达蒙内尔宅最外面的铁门附近。过了一会儿他看见一个载具向这边驶来。
这是什么？有点像马车却没有马。
“拦在这里，你有什么事？” 伊文结绫放下窗户。
“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认为我不是伊塞亚呢？事实上，哥哥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伊塞亚凑到车窗旁。
“……你还是去问他吧。这是达蒙内尔家的私事，他不和你说的话我也不能和你说什么。” 说完伊文结绫关上窗户，直线驶出大门。
“等一下。” 伊塞亚不想放弃难得的机会，追了出去。
踏出大门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视线模糊。
呼吸困难。
大脑疼痛。
心脏像被在压缩。
好红——
好甜——
咕噜咕噜——
啪嗒啪嗒——
啪——
伊塞亚失去意识倒下了，他的四肢不自然的扭曲着，五官不断的向外流出鲜红的、腥甜的液体，渗入石板的缝隙里，然后又溢出。纤细的少年倒在鲜血绘成的花朵上，就像某些宗教绘本上的活祭品一样。
柏瑞门赶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