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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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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几个人各怀心事,原本热闹的马车却安静的出奇。
只有没消气的风媚娘时不时地翻身,每一次翻身一定不偏不倚地越过风子觞,准确无误地踹在风子音的腿上,风子音哪里敢出声,只有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
“这师叔连生子觞的气都不舍得打她,真是,苦了我们啊。”
在一旁的风子觞看了看子音“风云变幻”的脸,实在是于心不忍,便用双手紧紧抓住了风媚娘的脚,让她动弹不得,风媚娘这一下终于不再乱动了,只得满脸通红地瞪着风子觞。
一旁的娘娘看着这三人,玩味中多了一丝好奇,笑容慢慢爬上了眼梢,不知怎地,马车间竟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温馨,让她想起了那些埋在记忆深处的美好的时光。
一行人终于相安无事地到达了王都。
刚到王都的地界,风媚娘便急急地带着四人跳下了马车,不知为何,这车里的娘娘让她看着很不舒服,那温婉端庄的模样时刻都让她风媚娘有一种危机感和不适感,更别提之前子觞和那娘娘谈起禁书时尽收眼底的默契。
“多谢各位了,就此别过,这些金银我就代我师侄收下了,不送不送。”风媚娘一边催促着其余四人,一边有条不紊地把车里的金银均匀地塞在几个人的身上。
风子觞微微颔首,向娘娘和公主行了行了礼,又和那方仁首领告了别,才追随风媚娘而去。
“喂,那个风子言,你什么时候去王都找我玩啊。”一旁的公主终于坐不住了,掀起了车帘,带着一丝不舍和羞涩地问着风子言。
风子言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看着分外俏皮可爱的公主,那青涩稚嫩翩翩少年的竟一时从脖根红到耳根,在那边害羞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风子音和风子觞一看,互相递了个眼色,背手而立,同时看着风子言,眼神里有些幸灾乐祸,还有些自家的弟弟终于长大了的欣慰。
只见那娘娘轻轻俯身在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看向风子觞,依旧是不失礼节地淡淡地说道:“公子,有缘再见。”
而风媚娘一把拉过风子觞,扳过她的头,紧紧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娘娘,这红衣女子真是不懂礼数,那公子倒是器宇不凡,只是聂大将军的第一个孩子,应该是个女孩儿啊,但是为何玉牌在那男子的身上?”
娘娘轻拂衣袖,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情绪,“聂家军可在路上了?”
“回禀娘娘,聂将军听说公主娘娘一行人中途遭遇歹徒,再加上在外露宿一夜,已经派人前来迎接,娘娘和公主这几日可暂时于聂府中休息数日。皇后听说此事后,已经向皇上请求增派些人手,不日便到达聂府,贴身保护娘娘和公主。”
“皇后可真是有心了,将军务必将本宫的心意传达给皇后娘娘,待回宫之日定登门拜访,以示谢意。”
“是,娘娘。”
“母亲,我舍不得小哥哥。”小公主望着风子觞离开的方向,嘟着小嘴,眼里起了薄薄的水雾。
黎清怜爱地将小公主抱在怀里,轻声道:“哪里来的小哥哥,分明是小姐姐,乖,小玉儿不久便会再见到那小姐姐的。”
小玉儿仰着头一脸迷茫地看着黎清:“哪里来的小姐姐,分明是小哥哥。”
“我们遇到小活佛的事一会见到聂将军,万万不可提起。”黎清一边叮嘱着方仁,一边抱着玉儿上了马车向聂府方向行进。
这边第一次来王都的四个人,好奇地这里瞧瞧,那里看看,风子烟和风子言看着这繁华的王都,竟一时迈不开脚步。
街头巷尾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商户家家鎏金闪闪,好不气派。时不时飘来的饭香和酒香就能让人口水直流。
这满眼的热闹人间完全不同于无阕宫。
横过这一排的商户,便看到那鳞光闪闪的湖面,湖面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还有来往不绝的各色或奢华,或淡雅,或明媚,或异域风情的游船,相映成趣,好生热闹。
再往远看,才发现,这原来是一大片河道,用青石层层相隔,搭桥而立,竟有一种层层花里,不断向上延伸的云梯之感。那远处的王宫在这般距离看来,都气派异常,让人心生敬畏,若是走进来看,怕是只有惊叹的份儿了。
人间繁华,欢声笑语,清风徐徐,自是风光大好。
风子觞脸上漾着盈盈笑意,满眼的春光却也抵不过那时隐时现的酒香。
风子觞顺着醇香,一路来到朝醉居,只见得一群整衣的小倌齐齐地担着数十坛上好的佳酿离去,定睛一看,原来是都担到了几步之外的流春居。
风子音看着前方那金光闪闪,颇有乘风破剑之意的扬扬洒洒的流春居三个字,不仅感叹:“这王都的流春居光看这牌匾都气度非凡啊!”
风子觞这边刚问着朝醉居门口的伙计,想要来几坛陈年女儿红,那边风子音就被一众姑娘围了起来。
风子觞看着颇受欢迎的风子音轻掩着笑意,却也不着急去解围,只是礼貌的问着:“小哥,给我来几坛上好的女儿红。”
那小二双手拂去满额的汗水,陪笑道:“公子,是外地来的吧,今日流春居七姑娘献舞,店内上好的酒水都已被流春居包下,公子怕是要到流春居才喝的到了。”
再看看一边被围着的风子音,此时却是不太好过。
“呦,这位公子,是初到王都吧,来我们流春居看看吧,包您满意,姑娘小倌任君差遣啊。”
风子音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架势,吓得直接喊“子觞,救救你师兄我啊。”
这流春居的姑娘一看到风子音这俊朗翩翩的君子,恨不得直接拉到自己怀里,比起那些个脑满肠肥,满面油光的官爷爷来说,这样的少年自是受姑娘们欢迎。
风子觞看着只觉得好笑,却也不作声,等着好戏看。
而姑娘们一看到风子觞斗笠下的面具,都不太愿意靠前,只是有几个姿色平平的年纪稍大些的敢凑上前。
还没等子觞走到子音身边,子音就被一群人浪拥了进去,一群男子像疯了似得向里涌去,一边推搡着一边大喊:“七姑娘,七姑娘,我来了,我来了。”
“师兄,师兄。”风子觞本想着拉子音一下,却也被一起挤了进去。
风媚娘见状,赶紧拉着其余两人,也涌进了人潮中。
等到五个人终于进了流春居,风子觞才发现这流春居竟是这般气派,南北临湖而立,左三层,中五层,右三层,中间三层直接打通,满眼皆是扰人心绪的媚红和雅粉,桃花的芬芳倏地一下就能充满鼻腔,整个人似置身于花海之中,真是不泛春都不行。
流春居内摆设颇是讲究,光是那方方正正的案子和雕刻颇为繁复的座椅便知这流春居的气派和贵气。
居里精雕细琢,澄廓万千,颇有大家之风,让这烟花之地平添几分气势。
再一眼望去,层层人满为患,却又秩序井然,看来都是常客。
风子觞不知该做些什么,想起方才那小二的话,就直接从怀里拿出一把金银,高高举过头顶,还没等要酒,那老鸨便两眼放光,全身似贴在子觞一样,浓厚的胭脂气差点让子觞喘不过起来。
那老鸨的声音简直犹如返老还童:“呦,公子,前排就坐,来来来,这前排的位置最好,看七姑娘看的清楚啊。”
还没等风子觞反应过来,就一路被老鸨推搡着做到了前排,气的风媚娘在后面直跺脚,“好你个风子觞,怎么着,老娘我还不够你看的吗?”
风媚娘哪里知道,风子觞就是单纯地想要多买点好酒喝。
“慢着,我们和这位公子是一起的。”风媚娘这声底气太足,惹得一众人等侧目,刚有人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大声喧嚷的人儿,却见那风媚娘风姿绰约地缓缓而来,一步一摇,红衣飘拂,一走一过香气逼人众人只顾得流口水了,哪里来的及恼怒,欣喜都来不及。
再看看跟在风媚娘后面的一头雾水的风子烟,还有大义凛然的风子言,那副画面尽是出奇的好笑。
流春居私下里顿时喧扰了起来:“什么时候,姑娘都来逛青楼了,还是这样让人心潮澎湃的绝色美女啊。”
“你看看,前面那个戴斗笠的,估计是长得太丑了,长得这么丑戴着面具都要来流春居,啊哈哈哈哈……”
还没等五人落座,后面便响起了一阵叮当声,“都给我让开,没看见小爷我来了吗,不长眼的东西。”
风子觞回头一看,原来是四个纨绔子弟,衣着华贵却长相平平,走起路来摇头晃脑,手里忽闪着价值不菲的玉扇,最让人厌恶的是那不可一世的嘴脸,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都被他们踹的人仰马翻,看着姿色平平的姑娘直接推到在一边,说是碍了他们的眼。
旁边的老鸨见状,急忙恭恭敬敬地低头,为那四人领路,“原来是聂家公子们来了,请上座,请上座。”
风子觞喝着刚刚呈上来的好酒,莞尔一笑,心想,“没想到在这能碰上那恶名远扬的四兄弟,看来这聂家的人真是躲也躲不开。”
谁想那四人还没落座,眼睛变齐刷刷地向风媚娘看来,“老鸨,流春居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美人,她,今晚我们兄弟包了。”
聂家的四兄弟把风媚娘从上到下打量个遍,似是看自家的玩物一般,就这样直直地指着风媚娘,眼中满是令人作呕的精光,说着还把手搭在了风媚娘的肩上。
换成以前,风媚娘一个起身,便能废了他们双手,只是,这一次,她偏不动声色,她就要看看风子觞的反应。
风子觞哪里见得这四兄弟这般不尊重风媚娘,她一手慢慢地倒满了一杯酒,一手拉过风媚娘,侧着身子朝着四兄弟连看也不看地将手中的酒泼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四人的脸上,真是一滴都没有浪费。
老鸨差点吓得瘫坐在地上,急忙拿起手绢给那四兄弟擦拭脸上的酒水,四下里的看客也都惊呆了,这王都内,谁不知道这四兄弟是聂将军的儿子,当今皇后是他们的姑姑,任谁受了四人的委屈,只有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份,多少良家妇女被四人糟蹋,也只有认命的份,这被人泼酒,还是头一遭。
“你个丑八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泼我,给我打。”
说着,一帮小厮便抽出了腰间的铁棒,向风子觞冲来,风子觞也不怒,只是一个转身只用一只手,便把这些朝向她的棍棒都打在了这些小厮身上,风子觞手腕轻轻一抖,一把匕首落入手中,她几个转身,身手迅捷,只见得扬起的衣角。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聂家四公子的裤子竟被齐刷刷地连着里裤割断了。
四人哪里还顾得打架,从小到大,交横跋扈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霎时间满脸通红,只得半蹲着拾起裤子遮挡一番,一边遮挡一边大骂着身边的小厮:“赶紧给我挡着,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家伙。”
四人也顾不得打架,一边往回跑一边恶狠狠地咒骂道:“好你个丑八怪,给我等着,有种你别走,我叫人来收拾你,打到你叫我爹,打到你叫我爷爷。”
“好儿子,乖孙子,不要打扰长辈喝酒。”风子觞依旧淡淡地回应着,没有戏谑,没有炫耀,就是这样的一本正经的回答,却引起了哄堂大笑,所有人都在看着四兄弟的笑话,毕竟这种场景实在不多见。
帘子后面的七姑娘,远远地看着只顾着喝酒的风子觞,还有那妖媚的红衣女子,再加上那三个愣头愣脑的同行伙伴,嘴角微微上扬,“流春居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坐在二层的一紫衣少年,端着手中的酒杯,玩味地看着风子觞,细长的双眼闪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阴狠,年纪不大,却丝毫没有年轻的朝气,有的只是苍白和羸弱,那一举一动竟有些女子的阴柔。
“去,向皇后娘娘禀报,活佛已入王都。”
“是,公子。”
紫衣少年整理整理衣衫,戏谑地自言自语:“好好的一张脸,竟然这么给毁了,无趣无趣,还想着是怎样一副仙容呢。”
哄笑声还没过,取之而代的是一浪接一浪的欢呼声,“七姑娘出来了,七姑娘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