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天团》猎人瞳

16、镜子

　　祝涟真一时不知道，是自己把谈笑当私生还赶她走比较冒失，还是谈笑举亲哥和他的CP灯牌被他看见更尴尬。

　　他回家后越想越不好意思，发短信质问谈情：“她小小年纪都接触些什么东西，还搞CP，你不知道管管啊！”

　　对方很快回复：“这CP见不得人吗，我为什么要管？”

　　祝涟真：“你不在意那是你的问题，作为当事人之一，我可不觉得这很舒服。”

　　谈情收到消息后，原封不动地把意思转达给谈笑。

　　“怪我怪我，我得跟你们道歉。”谈笑内疚地向谈情解释前因后果，只是因为粉丝姐姐帮她抢到了票，所以她才帮忙举灯牌，不巧被祝涟真误会了。

　　她担心道：“涟哥是觉得被冒犯了吧，唉，希望别影响他心情。”

　　而且她身为祝涟真的妈粉，怎么可能嗑自己儿子和亲哥的CP？这是大逆不道！

　　谈情不以为意地笑起来，让她别多虑，“没事，论起冒犯，他第一个算账的也该是找我。”

　　与此同时，祝涟真打开微博，毫不意外在热搜榜上看到一溜儿组合相关的话题。

　　什么“Acemon舞太齐了”“Acemon全开麦唱功”“祝涟真舞蹈solo”……甚至还有“过年了”，不知情群众如果好奇地点进去，将会看到大量Acemon粉丝疯狂刷屏。

　　[操！！塔团牛逼！！！这配合度不止吊打内娱所有男团了，说是碾压也不过分吧？]

　　[恁妈，乐子人是想看今晚各家翻车塌房公开处刑的，为什么毫无防备地被过气天团吸粉了啊]

　　[我觉得今年已经不用再往后看了，塔团今晚的表现足够包揽年底所有最佳团体奖了（只要他们别作妖）]

　　[付榕发自拍了啊啊啊AWSL！姐又在杀我——]

　　[#情真意切# 今天就是复婚的大喜日子[玫瑰][玫瑰] 在？都来看看这腰呢。]

　　[我淦我淦，祝涟真这个腰腹这个人鱼线，好白好欲]

　　[#祝涟真# ？？？他腰上原来有纹身？我才知道。]

　　祝涟真心里一沉，忙点开图确认。

　　都怪谈情闲得没事戴戒指，本来造型没有这个要求。自己的裤腰本来就低，上衣还被他不小心勾起来，露腰事小，刺青图案如果被粉丝发现那可就解释不清了。

　　幸好在现场拍图的粉丝都没捕捉到完整图案，拼也拼不起来，节目回放截不出特别清晰的图，大家只能拿放大镜对着模糊的文字轮廓拼命猜。

　　祝涟真松了口气，吩咐阿绪用小号假装粉丝留言：“这个应该是贴上去的，他之前自拍不还晒过一些纹身贴吗？不用过度解读吧，贴着玩而已。”

　　在线粉丝还挺多，这条评论很快得到了众人认可。但粉丝的联想能力异常可怕，大家渐渐不再猜测图案，而是开始给他构思新人设。

　　[自己给自己贴后腰上吗，卧槽好骚，i了i了。]

　　[新年新气象，而且也不一定是自己动手嘛，咳咳，总之感谢吻子哥（的戒指）让我们一饱眼福。]

　　[他本来就闷骚，你们才发现吗？看看他耳洞有多少个吧，正常直男谁打那么多啊，Koty都不这样。]

　　[冷知识：ZLZ看过奶司拟人的同人本。]

　　祝涟真对她们的想象力无语凝噎。
　　而且谁看过猫的同人本啊！我又不是变态！

　　今晚的热搜榜像是预热，大部分讨论者都是粉丝或黑粉，内容也是围绕着Acemon的造型和唱跳水平展开。到了转天上午，随着节目录像的传播，越来越多人去看昨晚两档打歌节目的Acemon部分，结果无一不被他们的表现惊住。

　　毕竟在大众印象里，Acemon就是个负面新闻制造机，“过气天团”的称呼由来已久，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早已解散，哪会料到这个停活两年的团体与舞台的契合度仍如此之高。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艺人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永远是要靠作品来验证，而不是那些吹得太花乱坠的通稿。

　　《Shake》音源凌晨发布后，现在已经是各大音乐平台第一名，播放数据被杀第二名。
　　毫无疑问，粉丝早已彻夜狂欢。

　　祝涟真作为国内偶像界第一舞担，个人直拍播放量突破百万的速度又一次刷新纪录，哪怕放在外网也是热搜前几位。

　　当然，更备受关注的还是他的身材，仅仅不小心露出了一小截腰腹都足以令海内外的粉丝血脉偾张。和刻意健身有所不同，那是常年练舞的人才会有的体态，又柔又韧，白皙而结实的腹肌线条美得恰到好处，散发出一种年轻男孩独有的性感，清爽得迷人。

　　[这么健康漂亮的腰，真适合留下吻痕。]

　　[好涩啊好涩啊，不止是涩情的涩也是青涩的色（胡言乱语）]

　　[我好爱这种薄肌……感觉如果把内个放进去，若隐若现的形状就会和原本的线条融为一体……]

　　[截图私信给谈情了，我不信这能忍得住]

　　[捏马的情真批又来KY了，滚滚滚，意淫直男天打雷劈]

　　[能不能别cue无辜队友出场？犯贱也得有个限度！]
　　……

　　谈情掐灭最后一根烟，走进书房。

　　拉开滑动式书柜，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几十平米完全封闭的工作间。这间暗室照不进任何自然光，适合拍摄定格动画。

　　他坐在桌前，一帧一帧检查电脑里的视频素材，发现有几组光源偏移。这种瑕疵处理起来还算简单，他干脆拿出新的彩纸，画线稿，剪出轮廓，叠成和视频里一模一样的造型，然后花点时间补拍。

　　每拍一张都要小心翼翼地挪动道具，谈情从小就擅长这种耐心工作，不仅不会枯燥，反而容易沉迷其中。

　　当经纪人打来电话时，谈情已经给作品找好了配乐，他暂停播放，专心回答裴俏：“要去宿舍住了吗？我今天有点着凉感冒，等休息两天就搬过去。”

　　说完，他自然地吸了吸鼻子，毫无表演痕迹。

　　“注意休息。我发你邮箱里的几个剧本大纲记得看，这个月就得选出来签合同了。”裴俏催道，“对了，还有一件事，3月21号是祝涟真生日，你记得吗？”

　　谈情：“嗯。”

　　裴俏说：“记得给他准备礼物啊——要是没想法，让助理帮你挑好，到时候得直播营业的。”

　　“不用，我自己来。”谈情漫不经心地转动着一把美工刀，锋利的刀片贴着他手指旋转，“没事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封闭的空间恢复寂静。谈情关了桌上的照明灯，唯有电脑剩下点亮度，将他眼镜片映出淡蓝色光芒。他保持原坐姿不动，单手慢慢按键盘，在剪辑软件里打字。

　　最后一遍检查有没有漏帧的情况，导出视频，上传网络，保存进微博的定时草稿箱。

　　设定时间：03-21-00：00：00

　　……
　　Acemon即将迎来密集的团体活动，为了工作便利，也为了之后的团综预热，他们陆陆续续搬去了公司安排的新宿舍。

　　这次打歌期的别墅比以往都要大，还是一栋海景房，内部有桌球厅、电竞房、露天烧烤台……设备齐全，豪华舒适。

　　祝涟真拖着行李箱上二楼，打开航空箱，让猫出来熟悉新环境。他进空卧室转了一圈，不太满意布局，想换一间，于是去敲对面房门。

　　没人回应。

　　祝涟真放心推门进去，结果发现屋内俨然是收拾过的状态，床单被罩都换了新，柜子上放了几瓶酒和一些书。

　　几处眼熟的细节，令祝涟真确信这房间已经被谈情先选定了，比如那纯黑色的被褥床单，躺上去就能入土为安。

　　谈情现在不在屋里，不知道人去哪了，祝涟真只好放弃和他商量。

　　回去后，他发现门虚掩着，奶司果然跑出去了，它什么时候学会了开门？

　　这时楼下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跑到走廊往下看，见Koty抱起奶司将它放在沙发上，纪云庭到处找扫把。
　　“怎么了？”祝涟真下楼。Koty指了指前方一地碎片，“打破了穿衣镜，它力气可真大呀。”

　　祝涟真掐着奶司后颈把它拎起来训斥：“刚来第一天就闯祸！今天没有罐头吃了。”
　　他抱着猫上楼，想把它关进屋里。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祝涟真被迎面走来的谈情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二楼？”

　　“我一直都在二楼。”谈情揉了一下眼角，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刚听到东西碎的声音，怎么了？”

　　祝涟真诧异了一下，他刚才明明去谈情房间看过了，没人；通往阳台的门也一直锁着，工作人员还没给他们钥匙。
　　搞不懂谈情刚才待在哪儿，祝涟真也懒得弄明白，只觉得他神出鬼没的。

　　成员们住在一起，每天出工就方便多了，晚上他们坐车去郊区湖边录一档美食节目，流程是抽签分工，祝涟真不幸抽到了做饭，更不幸的是谈情也抽到了同样的任务。

　　从洗菜开始到食材下锅，他们都配合得很好，这出乎编导的意料，按照她的设想，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祝涟真应该手忙脚乱才对。
　　为了制造点节目效果，编导临时给谈情分配了更难的钓鱼工作，于是之后的菜只能由祝涟真一个人烹饪完成。

　　谈情不在旁边，祝涟真每次倒调料都很迟疑，他是凭感觉自由发挥的类型，偶尔还会突发奇想搞创新，所以后续炒出来的菜只能做到差强人意。
　　尤其是卖相，不管他再怎么强调“看着不好看，吃起来很好吃”，摄像师都坚决保持自己的职业素养，不肯拍特写。

　　当其他成员忙完各自的任务，浑身疲惫地在餐桌前坐下来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祝涟真还在旁边张罗着：“吃啊，再不吃饭凉了。”

　　“我怕吃完我就凉了。”纪云庭盯着面前那盘仿佛是器官泡血水的“冰镇酒渍车厘子”忧心忡忡。

　　Koty盛完米饭，转头看见新鲜出炉的糖醋排骨忍不住惊呼一声：“这不是我刚才在垃圾桶里看见的炭吗！快拿走，脏！”

　　“炒糖色懂不懂啊！”祝涟真就知道他不识货，“吃吧你，高达可食用级别。”

　　“高达都能食用了，你往里加机油了？”

　　话音刚落，他们余光见到付榕端起一盘清蒸鲫鱼，欲往河里倒。祝涟真赶紧拦住他，换来付榕神色鄙夷的回应：“这种东西不该放生吗？”

　　Koty转过脸，看到谈情二话不说落座夹菜，凑过去道：“祝涟真你别闹，看看小吻的评价——色香味都怎么样？”

　　谈情尝了口蔬菜沙拉，如实评价：“味道挺好，就是色不够。”

　　Koty转头冲祝涟真嚷嚷：“听见没有，不够色！下次脱光了再上菜！”

　　工作人员们也跟着笑起来，任他们一通闹后才开始老老实实吃晚饭。

　　录制结束后，他们去摘麦卸妆。化妆间非常小，祝涟真习惯等到最后再进去换衣服，其他人已经回到车上了。

　　“你衣服在楼下，稍等，我去拿。”造型师说完也出了门，只留祝涟真一个。

　　他低头看手机，总觉得余光里有东西闪动晃眼，转头观察一番，发现是角落的全身镜周围的一圈白灯坏了。

　　丢在那里大概没用，祝涟真不假思索起身过去，想把灯关掉。

　　镜子摆放的角度很随意，他没拿稳，它直接往旁边倒去。然而就当他眼疾手快地扶住边缘时，忽然有个细微的声音从镜子里传出：“呼——好险。”

　　祝涟真愣了一下，自己刚才出现幻听了？
　　他依然没多想，关掉开关，转身回来继续玩手机。但坐下的后一秒，角落再次传来完整的声音：“那个……能别让我倒立吗？”

　　祝涟真的手机瞬间滑落掌心，他警惕地靠着化妆桌，环顾四周，“谁啊？”

　　“这里这里！”镜子周身的白光又自动亮起。

　　祝涟真哑然失声，大脑空白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镜子里发出的。明显是电子合成的女声，比Siri更年轻的感觉。
　　科技发展真快，连镜子都配上了语音助手？

　　祝涟真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触发了它工作，仔细一想怪瘆人的，于是走过去再次寻找它其他开关。

　　“好痒啊，不要再摸啦。”

　　祝涟真又被它吓一跳，“你能不能自动关机？”

　　“你能不能别让我倒立？”

　　镜子居然还会反问他。
　　祝涟真定睛一看，原来自己刚才确实把它上下颠倒放着了，边框花纹不对。

　　这语音素材库倒是挺有意思，还知道提醒人正确位置。祝涟真折回去捡起手机，呼唤Siri出来：“你赶紧学习一下人家。”

　　两秒后，Siri冒出来：“我好像没有听懂。”
　　祝涟真：“滚。”

　　造型师送来衣服之前，祝涟真只好拿眼前的镜子打发时间。他起初觉得给镜子配语音助手实在大材小用，不过转而一想，智能家居的概念向来火爆，世界上肯定有人穿衣打扮需要赞美，白雪公主的后妈不就整天搁镜子前哔哔赖赖吗？

　　“你是什么牌子？”祝涟真放慢语速问它。
　　“我不知道。”
　　“我帅吗？”
　　“你是我见过最帅的人，嘻嘻。”

　　光听前半句，祝涟真觉得它嘴挺甜，但搭配后面那个“嘻嘻”却显得阴阳怪气了。到底只是人工智障，体会不了人类表达情绪的微妙之处。

　　祝涟真兴趣未减，继续问：“你觉得我适合穿什么衣服？”

　　镜面上一圈白光忽闪着，机械化的声音响起：“正在扫描你的身体数据，请保持原地站立。”

　　祝涟真老老实实站直身体。

　　“已输入基本数据，性别：男；外貌年龄：17。”
　　祝涟真不满意：“我看起来哪有那么小？”

　　“身高：179。”
　　祝涟真立刻纠正：“是一米七九点四！”

　　作为全团唯一一个身高没过一米八的成员，他对数字格外敏感，至少得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镜子说：“四舍五入。”
　　祝涟真：“不行！”
　　如果此时跟他谈论身高的是个活人，祝涟真绝对要为了这0.4的误差据理力争。

　　“你会骂人吗？”祝涟真对一面镜子产生捉弄欲望，“骂个狠的我听听。”

　　镜子的光点仍闪闪发亮，像是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你就像Koty。”

　　“什么？”祝涟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确认这语音助手是不是念出了Koty的名字，门被推开，造型师进来了。
　　祝涟真接过衣服，随口道：“这镜子还挺好玩的，从哪订？”

　　“哪个？”

　　祝涟真朝角落一指，“这个，说话比Siri智能多了。”
　　造型师的表情有点茫然，“啊？”

　　“你不知道？”祝涟真猜这镜子可能是别人放这的，便想为她演示一遍，但转身唤了几句也没回应。
　　镜子边缘一圈灯光全熄灭了，像是关机状态。

　　祝涟真看着造型师一脸尴尬又怀疑的神色，忙解释：“这镜子真有语音系统，你试试给它充电就知道了。”

　　造型师笑出声：“这破镜子哪来的这种功能。”
　　“那是用电池的？”祝涟真说，“刚才它亮灯了。”
　　“你是不是眼花了……”

　　祝涟真无奈地把镜子反过来，想找电池槽和开关展示给造型师看，但从上至下仔细观察半天，完全没有任何机关和按钮。
　　它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这下轮到祝涟真迷茫了，总不能刚才是镜子成精了吧。
　　造型师没进行这个话题的兴趣，催促他：“进去换衣服吧，车在楼下等你呢。”

　　“哦。”

　　门关上后，造型师暗自松口气，把饮水机后的摄像头多往后藏了藏，顺便冲镜头比划了个手势。
　　距此百米外的巴士内，谈情摘下耳麦和变声器，跟随其他成员一起下去，回到他们的保姆车内。

　　“放这里不明显吧？”纪云庭不断调整摄像头的位置，用抱枕靠垫挡住。
　　为了表现出自然的状态，Koty特意站车门前抽烟，问他们：“打赌吗？”

　　纪云庭：“赌什么？”
　　Koty：“看祝涟真会不会把那镜子扛回来。”
　　纪云庭：“不会，这不是有毛病吗？”

　　“那可不一定。”付榕说，“你就算给一条狗安上发声器，领到祝涟真面前说Koty被打回原形了，他没准都信。”

　　“你把祝涟真当什么了啊……”纪云庭无奈。

　　Koty：“你应该问问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吧！”

　　“他肯定会带回来的。”谈情笑着下结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如果就这么直接走，他之后会一直惦记镜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可出来录节目，把人家化妆室的东西拿回来，还不是小件。”纪云庭还是持怀疑态度，“这也太有毛病了，他好面子的。”

　　几人正小声讨论着，Koty一抬头，看见祝涟真已经从不远处的楼里出来了。
　　“我靠。”Koty烟灰抖了一手，“他还真扛了！”

　　“……”纪云庭回头望去，那个模糊的身影拖动着长方形物体，慢慢靠近车子，敲了两下后备箱。

　　Koty装出诧异表情：“你带了个什么？”

　　“镜子。”祝涟真故作镇定，“宿舍门口那面不是被奶司弄碎了么，出门怪不习惯的，正好这里的造型师愿意给我一个。”

　　他说话时其实底气不足，但还是得让自己的态度尽可能轻描淡写，以此降低队友们对他这种行为产生的迷惑感。

　　纪云庭看向谈情，彼此的轮廓太暗，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丁点类似笑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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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