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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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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用完朝食,杜蘅和雀儿便乘着马车往城外去。
青阳书院位于城西青阳山上,因山而得名。四处山水环绕,远远能瞧见那点点翠绿。高处隐在云幕中,真是个学习、踏青的好去处。
书院分前后两院,女子在前院见微知著,男子在后院省身堂,中间隔了一座小山,非山长允许,不得私自过界。
杜蘅婉拒了杜若同车的邀请,只见杜若表面上看似纠结,可回身上车,却步伐轻快。
杜蘅不由心中好笑:“明明自己也不情愿,却非要做出大度的样子,何必呢!”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山脚下。只见山门前已停着几辆马车,此时正有几位小姐扶着丫鬟的手下车,她们看见杜蘅的马车好奇道:“那车是哪个府上的,怎么连个族徽也没有?”
因为杜蘅不想惹人瞩目,便随意挑了府中一闲置的马车。看样子是久未使用,满布灰尘。只吩咐车夫简单打扫一下就带着雀儿出了门,更别说挂上尚书令府的徽记了。
杜蘅听见了不与理会,轻身一跃下了马车,领着雀儿朝山门走去。
行到门前,便有门童引路往学堂而去。
只见进了山门豁然开朗,门内古木参天,层林叠翠。
走过长阶穿过一片青翠欲滴的竹篁,学堂便呈现眼前。堂上高悬一匾,上书见微知著四个大字。
门童引到门前便行礼告退,杜蘅忙还礼谢过。
进了学堂见杜家三姐妹已安坐,杜若身边还围了几个少女,不知说着什么,都含笑看着杜蘅。
杜湄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杜蘅便如老僧入定,杜涓、杜芸头挨头,挤在一起小声说话。
见杜蘅落坐,围在杜若身边一鹅蛋脸、身材略小巧的少女大声发问道:“若若,听说杜蘅为了你表哥拒婚,撞墙受了重伤,可我看她估计是苦肉计装出来的,骗骗宗公子的同情心罢了。看看她活蹦乱跳、花枝招展的哪有半分受过伤的样子。莫不是躲起来练什么魔功了,你看这小脸白的、腰肢细的,活像楼里的花姐儿!哈哈哈!”
杜蘅不紧不慢抬起头,故作疑惑的看着那少女道:“敢问你是?”
杜若忙转头告诉少女:“别瞎说,我大姐姐真受伤了,歇了好久才能下床。”
“大姐姐,这是覃御史家的雨彤小姐。”
杜蘅一本正经拉长尾音道:“哦……,原来是御屎家的。我还以为是那家鸡圈门没关好,窜到这里又叫又跳的,连楼里的姑娘都见识过,真真好家风!”
那覃小姐母亲是妾室扶正,最怕人说她家教不好,顿时涨红了脸,那鼻梁上两颗麻子也激动的好似战栗起来。
“你……。”捋了袖子直欲冲上前。
杜若忙伸手拉住:“大姐姐,覃小姐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坏了女儿家名节可就嫁不出去了!”
覃小姐一听更是火起,使力一甩往杜蘅冲过来,杜若好似没拉住“哎呦”一声,众人忙闪出一条道。
“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可还没冲到杜蘅身边,就看杜蘅一弹悠悠,一股无形大力直扑覃雨彤,她收势不住摔了个四仰八叉,衣裙都裹在头脸上,覃雨彤不由气极大哭,众人却皆大笑不止。
杜若和另一个高瘦少女赶忙上前搀扶她起来,覃雨彤兀自哽咽不已。
突然一声大吓,大家转头一看不好,赵夫子来了,忙排排坐好。
只见一山羊须,身材矮胖的老者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回位子上。”夫子指着杜若三人道。
“夫子,是杜蘅她……”。
杜若赶紧扯了扯覃雨彤的袖口,覃雨彤不解看向杜若。
“你傻啊,赵夫子为人最是刻板,你告了状自己也逃不了罚!”
覃雨彤转念一想,恨恨点头应是,和杜若三人回位子坐好。
赵夫子轻咳一声开始授课,“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
午时课毕,夫子离去后各家丫鬟拎着食盒进来。
揭开盒盖香气扑鼻,雀儿利落的摆好饭伺候杜蘅用餐。
今个伙食不错,看样子王婆子的死大家触动不小啊,自己的待遇也水涨船高!杜蘅不由大快朵颐。
雀儿打水给杜蘅净了面,漱了口,便收拾东西下去了。
杜蘅正欲起身消食,却总觉得后边有人盯着自己,忙掉头一看。
杜蘅不由笑了起来,只见那覃小姐紫青着脸,目光灼灼的正看着她。
知道吃了大亏的覃雨彤不敢再挑衅,杜蘅也就无所谓的起身离开。
出了学堂,向左是条小道,两边草木逶迤,更有不知名的山花点缀其间,杜蘅心满意足的漫步在小径上。
离未时还有大半个时辰,还可以到处浏览一番。
穿过小径,眼前开阔起来。一条小溪潺潺而过,山风徐徐吹在身上毛孔都愉悦起来。
“小姐,请让一下!”
身后传来一把温和的男声,杜蘅转头一看,只见几杆绿竹掩映旁,树荫下漏出一藤椅。
椅上坐着一位公子,长眉入鬓,桃花眼,一袭青色院服衬得他面如白玉,只可惜嘴唇略为失色,略减了几分丰姿。
“可惜了!”
杜蘅心道。
看见公子右手执笔,案几上压着张白色宣纸,原来是挡着别人作画了。
赏不成景致杜蘅朝公子道了声“抱歉!”便转头离开,刚启步却又被公子叫住。
“是我叨扰才是,见午后此处清风送爽,远处高山耸峙,树影下溪水璨璨,不忍誤了这美景就想把它画下来。”
“哦!”
杜蘅不欲多话,继续前行。
“小姐请等等!”
杜蘅不悦的转过身道:“还有何事?”
男子面露歉意道:“请小姐稍待,即已入画,何不待我画完一并赏之!”
“哦,这是对自己的邀约么?在28世纪的M国可没人敢这么大胆。”
杜蘅回转身,自在的坐到了公子身边。但见石案上一壶茶热气腾腾、袅袅如烟,也不客气,自取一瓷杯斟满后端着喝了起来,公子嘴角含笑抬手示意她随意。
“这茶不错!”杜蘅道。
“不知怎么个好法,请小姐品鉴。”公子低头挥毫问道。
“不苦!”
公子听了杜蘅的话怔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好好好,品的好,好茶可不就是不苦!这是信阳毛尖,小姐喜欢就好!”
公子大笑间,不慎滴落一滴墨在那山上,好似一块黑疙瘩,甚是扎眼。
他眉头一皱正欲毁去,杜蘅忙喊:“且慢!”
公子抬头不解,杜蘅道:“画得如此美景岂能丢弃,公子请我饮茶,不若我赠公子一物如何?”
公子欣然不语,杜蘅浅浅一笑,莹白小脸灿若明珠。
她伸手接笔,公子抬手递笔,默契非凡,公子了然一笑。
只见杜蘅悄悄弹开悠悠,以衣袖遮盖,提笔于画上,倾刻间,只见那恼人的墨点了无踪迹,只余一只雄鹰虬立于山顶,做振翅欲飞状。
杜蘅搁笔朗声道:“雄鹰当展翅高飞,翱翔于九天之上。我赠公子一只雄鹰,愿公子一飞冲天,翱翔天际!”
“好,改的好!画好诗更好!好一句当翱翔九天之上,何等心胸!小姐才华横溢、妙笔生花。”
公子抚掌大笑,眼中充满欣赏之意。
“好了,快上课了,我该走了。”
杜蘅拍拍手起身,公子微笑着掏出一方帕子,拉过杜蘅的手细细擦拭,杜蘅心中一慌,长这么大,还未有年轻男子近过自己身,除了实验室就是图书馆,那些近卫都惧怕悠悠的丁射线,生怕一不小心灰飞烟灭,更是躲的远远的。
可眼前的男子笑意盈盈,双睫颤动,一根根手指擦得认真细致,唯恐留下一点墨渍。
“好了,够了……!”杜蘅慌乱抽回手。
公子拿起桌上的笔落款写到“子恒”,点头示意杜蘅:“这是我的小字,我姓杨,名桾,小姐你呢?”
杜蘅刚运功平息内息,忙道“苏月!”
“苏小姐,你是哪家的贵女?”
杜蘅回念一想才发现自己不觉说了原来的名字,现在也圆不了了,算了,萍水相逢而已,以后定不会遇到的。
心中思定向公子告辞,低头间才倏然发现公子膝上盖着毛毯,说了这么会子话也不见公子起身,原来子恒他不良于行啊!
公子见杜蘅盯着自己的双腿,坦然一笑道:“失礼了!几年前从马上摔下来就这样了,并没想隐瞒小姐,你介意和我做朋友么?”随后眼神诚挚的看向杜蘅。
“哦,怎会!”杜蘅连忙摇头,“让我看看,说不定能治好的。”
杜蘅蹲下身掀开毛毯,张开五指用悠悠扫过双腿。
嗯,两腿骨骼完好,只是经脉受了损伤,以现在的医学是无能为力的,可悠悠的乙射线可以修复,只是能量耗用较大。
看着杜蘅奇怪的动作,子恒温声道:“能治么?”杜蘅肯定的说:“能治,不过需要时间。”
子恒听了一愣又有些不可置信,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这小姑娘竟然说能治。
子恒又问:“要怎么治,需要多久,要什么药材?”
杜蘅认真回道:“大约五次吧,不需要药材辅助。”“子恒,你信我么?”杜蘅凝视着公子神情专注问道。
“我信!”子恒目光坚定的回视杜蘅。
“那就好,每隔三日午时你到这儿来,我来给你医治。”杜蘅告诉公子,子恒笑应了。
正要告别,突然从小径处跑来一小童,满头大汗、神情紧张道:“王……”,公子忙摆手打断,杜蘅见有人来照顾公子再不耽搁,告辞离去。
看着杜蘅的背影,小童撅着嘴道:“不知是哪家贵女竟打探到王爷在此作画,若不是宣儿肚子不适岂会给她可乘之机!”
子恒看着杜蘅走远,才回头低声道:“她不是”。
原来子恒公子竟然是今上三子景王杨桾,先皇后所出,可惜离开的杜蘅却不得而知了。
今日作画兴致已失,子恒吩咐宣儿收拾东西下山。
宣儿刚把案上画卷起,就听景王道:“小心点,妥善收藏好,别弄花了!”
“是……,宣儿知道了!”小童疑惑不解,以往王爷作画甚多,从未像今日这么宝贝,不知画得什么?
宣儿瞄了眼景王,偷偷展开一角,只见山石上停了只老鹰,也没甚特别。
“宣儿!”
“啊……是。”宣儿忙吐吐舌头小心卷起画卷放入锦盒中,招呼下仆抬王爷下山去了。
杜蘅飞速越过小径回了学堂,下午学的乐理,教琴的鲁夫子还未到,杜蘅不由长吁一口气落座。
片刻间,一身形高瘦,样貌清俊的青年进了学堂。
没想到鲁夫子这么年轻,看前排贵女们一个个端正坐姿,眼神迷离,杜蘅不觉好笑,一群小色女,赵夫子的课怎就不见这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