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凡人》依清溪

5、第5章 仇家

　　村民们都很恭敬，其中那位刚刚和楚悠悠搭过话的老者，慢慢地走到了前头，这老者大概是村庄里德高望重之人。
　　老者做了一个手势，众人一齐跪下高呼：“仙师好！”

　　嗯，这一回，动作和声音都挺整齐划一。只剩下楚悠悠和白衣男子是站着的，这一来，白衣男子倒是注意到了楚悠悠。

　　让人失望的是，他对自己这位“与众不同”的美女视而不见，楚悠悠有些泄气。同时，她的兴趣更浓了，瞪眼盯着白衣男子看，越看越喜欢，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偶像。

　　“嗯，他应该是一位真的仙师。如果能和他成为朋友，那我是不是就找到修仙的领路人了？”楚悠悠的心中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你们好！大家请起，不要跪着。”白衣男子的声音很清脆，就像他的外貌一样干净利落。

　　“仙师，你会留下来吗？”有村民问。

　　白衣男子笑了：“我可称不上是仙师，大家请起吧。”

　　“啊？”村民的惊讶声中有失望，有怀疑。

　　有村民先站了起来——
　　最终，村民们七零八落地站了起来，但是大家都不愿意离去。一个个脸上或淳朴，或憨厚，或狡黠。每个人似乎都在等着什么承诺，又或者在观察着什么。

　　“刚刚我说我不是仙师，他们全都相信了，而且扭头就走。这会儿，大部分村民明显不相信这位仙子小哥哥的话嘛。唉，看来是我的气场不够啊。这也说明村民们对修仙真的很向往。”楚悠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禾苗和草木在风中摇曳，空气中传来泥土的气味。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头道：“大家都请回吧，马上就要下雨了。”

　　“啊？是真的吗？”村民中一阵窸窸窣窣，也许是为了表示尊敬，他们都保持身躯不动。不过，眼神却纷纷四下张望，因为现在是艳阳高照。

　　不过，从他们的低低窃语中，可以看出他们有人欣喜，有人狐疑。

　　庄稼人最了解禾苗什么时候需要一场雨。这个时候来一场及时雨，对禾苗的生长自然是有利的。可是这个天气会下雨吗？

　　楚悠悠用手遮在额前，踮脚远望。太阳依旧刺眼，远处天边有一处乌云。马上会下雨？仙子小哥说的会是真的吗？

　　一位老者在观察了良久之后，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走过人群，上前作揖道：“既然是仙师所言，那就不会有假。感谢仙师为我们带来了福气，眼下禾苗正需要一场雨。希望您常到我们山村里走动走动，小老儿一定带大家伙尽微薄之力款待您。”

　　白衣男子微笑不说话，飞身飘向远处。

　　“咱们应该一直跪拜着的。嗨，显然是咱们不够虔诚，没能留住仙师。”有村民懊悔道。

　　没能留下仙师，村民都失望地散去了。
　　——

　　“哎哎哎，别走啊——”
　　楚悠悠猛然回过神来，她内心着急，脚下却加紧，顺着白衣男子飞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哪里追的上白衣男子？一眨眼，白衣男子就没影了。

　　“得，错过一次机会。”楚悠悠打算打道回府，忽然他又出现在了远处。

　　楚悠悠不甘心，继续追了过去。她主要是想拉住这位仙子小哥哥刨根问底一番——或者交个朋友，或者拜个师，认识一下。

　　跑到一座山峰前，白衣人彻底失去了踪影。楚悠悠停下了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喘粗气。
　　这会儿，她终于意识到一山更有一山高。她这点能力，在这个世间怕是真的只算是稀松平常的货色。

　　楚悠悠正想辨别一下方向——
　　忽然，天地变色，十几道闪电撕裂了碧空，天雷声滚滚而来，山峰似乎都颤抖了。暴雨即将倾盆。

　　没想到这里的人有异类，天也有异象，楚悠悠知道自己即将经历这世间的第一场暴雨。她有些茫然，四处张望，想找一个地方避雨。

　　可是山连山，岭连岭，山势陡峭磅礴，到处都没有人烟的迹象。大树底下不能避雨，她很小就知道。荒郊野外，哪儿有什么避雨的好地方？

　　这时候，一道白影掠过，那位白衣男子又回来了，他拉着楚悠悠飞进了山里，已经有细雨开始落下来了——

　　最后，他们的落脚之处是一处山洞。
　　惊魂未定之际，外面的大雨已经哗哗地倾盆而下。楚悠悠庆幸自己没有被淋成落汤鸡，她定了定眼神，看了看向自己伸援手的白衣男子，心中很感激。

　　“你为什么跟着我？”白衣男子问。

　　“我也想找仙师。”楚悠悠一脸的花痴像，心中也乐开了花：遇上了仙师，若是能跟他学习一二，那她以后——

　　白衣男子淡淡道：“我不是仙师。”

　　“哦，那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封庭洛。”

　　“封——庭——洛？”楚悠悠翻着眼睛回想了一下，这个名字貌似——

　　“庭洛，你怎么把这个女人给带到这里来了？”这是一声不太友好的声音。

　　楚悠悠一惊，连忙转身寻着声音望去。一位长相俊美的男子从洞穴深处走了出来。那对睫毛，那双眼睛——

　　“啊！”楚悠悠一拍脑门，这不是她见过的那什么宗的掌门封庭弈嘛。这个男人能从洞穴深处走出来，看来此处山洞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再次见面，这个封庭弈的身上还是没有半点和善的影子。主要是，楚悠悠心里有些发虚，毕竟，她偷袭过他，还拿走了他的衣裳。
　　此刻，她后悔了，眼中封庭弈那张俊脸已经变成仇家脸了。怪谁呢？怪她自己犯花痴，一时考虑不周呗。

　　但是，楚悠悠是极为聪明的人，向来能屈能伸。当下，她立即换上了谦和的笑脸：“好巧啊，封公子。啊，不，封掌门。再次遇见您，那就是缘分，幸会！幸会！我猜一下啊，封掌门和这位封公子应该是兄弟。是不是？”

　　封庭洛笑了：“姑娘你猜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如何认识我家掌门大人的？”

　　“我姓楚，名悠悠，我叫楚悠悠。呵呵，认识封掌门纯属意外，封掌门不愧是一派之长啊。大人大量，心地善良，能再次遇见您，真是我的荣幸……”楚悠悠笑脸如花，拍了一通马屁，她心中祈祷封庭弈不要计较那件事情了。

　　“哼哼，真的好巧啊，楚悠悠。你真不是一般的女子，伶牙俐齿脸皮厚，很像烈焰宗的人。”封庭弈眼神冰冷，嘴角的弧度看着很阴险。

　　“谢谢您夸赞，我只是普通人，家中倚靠两块薄田为生，我跟那什么宗可没关系。”察言观色，料想封庭弈比较讨厌那个他口中所说出来的那个烈焰宗，楚悠悠连忙给自己编造可怜的身份，希望这位掌门能生出一点怜悯之心。

　　“是吗？可是，看你穿着挺好的，也不像是穷人呐？”封庭洛有些不太相信。

　　“嗨，谁家里头还没有一点家底。我也就这么一身好衣裳，平日都不穿。”楚悠悠继续流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这里的气氛太阴沉了，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

　　她偷眼看了看外面，雨后的阳光已经冒出来了。

　　“楚悠悠？你不是叫王什么吗？”封庭弈踱步过来问。

　　楚悠悠干笑了两声：“那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这个名字是本名。”

　　“哦，你可认识苍黄城里的楚王爷楚寻？”封庭弈问。

　　封庭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楚悠悠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连忙回答道：“不认识，我这等普通人如何会认识楚王爷？虽然我家住在苍黄城外墙根下，但是我很少进城的。楚王爷是一城之主，据说来去都是雷厉风行的。我等普通小民怎么能有幸目睹他的真容？”

　　“你真的不认识他？”封庭弈心想，难道手下人的消息出了错？不是说楚寻刚认回了流失在外的女儿楚悠悠吗？

　　“您不能因为我们都姓楚，就怀疑我认识他。对了，您和楚王爷是什么关系？”楚悠悠壮着胆子问。

　　“他是我的仇人！”封庭弈斩钉截铁道。

　　“哦！您和楚王爷有仇，那我回去马上改一个姓。”楚悠悠暗自吐了吐舌头，幸亏她走卖惨路线。要是刚刚把“公主”身份摆出来，那就真的惨了。

　　“算了，我见你魂火普通、法力低微，你还是不要在这山中逗留为好。最好远离这里，你或许能活的时间长一点。”封庭弈的话语是从鼻孔中冷哼出来的。

　　楚悠悠讪笑：“封掌门说的有理，我马上就走。”

　　“站住，本掌门和你的账还没有算完。”想起昨天的遭遇，封庭弈一脸恼火。若不是他昨日封闭修炼，不宜过多运力，怎么会让这个女人——

　　“昨日不小心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这点小事就不要计较了吧？”楚悠悠心中怕的要命，她害怕封庭弈冲上来大掌一挥——自己的小命就此丢了。

　　不由得慢慢地往洞口挪动，楚悠悠瞪着眼睛观察封庭弈的举动，她准备见机逃跑。

　　这时，封庭弈把话锋转向了封庭洛：“庭洛，你还没有回答为兄的话。”

　　就见封庭洛恭恭敬敬地抱拳回答道：“回掌门，我下山去转悠了一圈，楚姑娘跟了过来。恰逢下雨了，我就把她带到这里来避雨了。”

　　“你不知道这里是我灵焰宗的禁地吗？怎么能随便带陌生人进来？”封庭弈皱了皱眉头。

　　“是，我知错了。”封庭洛跪下了。

　　嘿！封庭弈这厮咄咄逼人，脸上的表情也太拽了吧？楚悠悠见不得仙子般的封庭洛受训斥，还下跪。她在心中暗骂。

　　楚悠悠想转身就跑，又想起刚才风庭洛的身法不是一般的快，那封庭弈？

　　罢！罢！罢！楚悠悠暗自给自己鼓劲，她挺直了腰板，往前走两步道：“那个封掌门，你呀也别生气。我只在此站了一刻钟不到，能坏什么事呢？嗯哼，您别小题大做了。咱们昨天见面虽然不是很愉快，但是我真的不是坏人。”

　　这个女人还有脸提昨天事？她害的他差点光着身子回家，幸亏没被其他人看见，否则他就没法出来见人了。封庭弈脸上的怒气渐渐变成了邪笑：“你偷我东西，又擅闯我灵焰宗的禁地——”

　　“不，封掌门，您的话有失公正。是庭洛公子带我来这里避雨来着，我又不是故意进到这里来的？再说了，这里不就是一个山洞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吗？”楚悠悠故意探头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她真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你——”封庭弈还没想好怎么惩罚冒犯自己的人。

　　“啊，封掌门、庭洛公子，那，那个，他是谁啊？”楚悠悠伸手往洞穴深处指了一下。

　　见封家兄弟同时转头回看，楚悠悠扭头就跑，脚底生风，不敢回头。这一回，她是拼了小命地跑，有王爷爹的仇家在此，此处不宜久留啊！

　　跑出去很远，楚悠悠刚想松一口气。忽然，封庭弈的暴怒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我靠！”两个字的脏话刚说出口，楚悠悠就觉得自己的衣领被人拎住了，双脚也离地面越来越高了。

　　施暴者正是封庭弈。

　　“哎哎哎，我说封掌门，你也算是一个宗派的掌门，可不能做小气之人。借你衣裳穿穿而已——”趁着还能说话，楚悠悠连忙辩解。

　　“狡猾的女人。”封庭弈不再提着楚悠悠，让她的双脚落了地。不过，他的大手并没有松开。

　　楚悠悠如果转过脸来，她会看到封庭弈脸上那让人头皮发麻的邪恶冷笑。此刻，她紧张地思索着对策。

　　“掌门大人，请放过楚姑娘吧。是我把她领到禁地里来的，您要是生气，您就惩罚我吧。”追过来的封庭洛又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为了这个女人值得吗？”封庭弈的眉头拧成一团，甩开了手。

　　“哎哎哎——”楚悠悠摔出去一溜滚去，最后扑倒在一个大树根上，才稳住了身体。她呲牙咧嘴地爬站了起来。想破口大骂，她又没敢。

　　她暗暗发誓，不为别的，就为将来能有能力把这位封庭弈给暴打一顿，她得好好修炼，争取早日习得上乘的修为。

　　封庭弈一瞪眼：“你还不想走吗？”

　　“走，马上走。”强挤一个唯命是从的笑脸，提起衣角，楚悠悠再次开始玩命地奔跑。

　　此刻的她，样子很狼狈。头发也乱了，衣裳上也沾上了泥土。能怪谁呢？怪她花痴心太重呗！若不是她追撵封庭洛，也不会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