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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


  •   齐殊元刚出生时,他的母亲曾将他带到宫里给太皇太后看过,他生得跟齐沛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齐沛肖父。

      现在他大点了,果然与父亲、祖父同像,是以对太皇太后来说还没太大的惊喜。

      倒是叶微雨,她自蜀中出生,随同父亲外放,等闲不得擅自离开。三年前她扶母亲灵柩回京同外祖、舅父一并举行葬礼。彼时太皇太后因此等痛事而卧床不起不能见人,等得她身子好了些许时,叶微雨又同叶南海返回杭州了。

      所以,祖孙二人是从未见过的,因而此时见到叶微雨,太皇太后震惊于她的容貌同已故的女儿至少有五、六成相似而久久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老嬷嬷们无一不惊讶,若是叶微雨的气质不若现在清冷,而是更为活泼的话,就与怀宁公主豆蔻之年时无差了。

      “阿不,你的小名儿可是叫阿不?”太皇太后募地泪眼婆娑冲叶微雨和齐殊元轻轻招手,“好孩子,都到曾祖跟前来。”

      姐弟俩刚依言过去就被太皇太后颤颤巍巍的双手给揽进怀里,痛哭不止,嘴里不停的念着,“可苦了我的心肝儿了。”

      老祖宗已年过古稀,数次经历至亲身亡之痛,已少有动容的时候,如今见到两个曾孙儿就仿若自己容颜未老,至亲之人尚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她这个老婆子独存于世。

      老嬷嬷担心其情绪过于激动而身体承受不住,抹了又抹脸上的眼泪,出声劝道,“老祖宗,公主血脉尚在且又生得如此伶俐,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啊,您就别伤心了,仔细着身子!”

      亲人逝世时,齐殊元还幼不知事,叶微雨父女二人也甚少在他面前提及往事。他没有经历过大悲大痛,不懂眼前这个头发银白、云鬓高挽、装扮甚是华贵,精神状态也矍铄的老人为何会突然放声大哭,他看着心里也生出了莫名的悲伤,鼻头酸酸的,可念着姑父“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教导,他偷偷把滑出眼眶的泪珠抹了,然后又伸出小胖手去擦太皇太后的脸。

      他这懵懂无知却又暗含孺慕之情的动作,顿时逗笑了悲伤不止的太皇太后。

      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叶微雨不着痕迹的用手帕点了点眼角。

      在外好生宣泄了一番情绪,祖孙三人移步至殿内暖阁。

      太皇太后被伺候着净了面,重又上妆后才坐下来与叶微雨他们细细说话。

      “元哥儿虚岁该是5岁了吧?可开蒙了?”这话问的是叶微雨。

      齐殊元老实了一会儿便坐不住,老人家却极喜欢好动的孩子,觉着幼时越是好动长大了才聪明能成大事,便不拘着他,就使唤了年纪比较小又脑袋灵光的内侍带着他一块儿玩。

      “往时在杭州,因着元哥儿年纪甚小还不够如学馆上学,于是就由我领着看一些比较浅显的书,爹爹也会抽出时间指导他。现在回来京城,就会正式拜夫子进学业了。”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哀家听小九那孩子说,你7岁便已熟读四书五经,可是真的?”

      “小九”定然是家中长辈对桓允的昵称吧,叶微雨想,面上很是谦逊道,“是他夸大了,不过粗有涉猎而已。”

      “你这孩子可真是自谦。”太皇太后笑着握上叶微雨的手,只觉着怎么看怎么喜欢,“太子素有‘神童’之名,都说他13、4岁那会儿作文的本领都没有你好,能让他极力夸赞的人,可不是粗有涉猎而已吧?”

      现下宫里除了先皇的几个太妃尚在,更年长的妃子在世的已经不多了。作为现一代掌权者的嫡曾祖母,太子等一干小辈隔三差五的都会来看望太皇太后,便是久不理朝事的嘉元帝也会时不时的陪她说说话,可见其地位尊崇。

      叶微雨和太子从未接触过,也不知他怎会夸赞自己,多半是桓允多舌了吧,“应当是太子谬赞了,孙女只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不堪同太子比较。”

      “今后是如何打算的?”太皇太后很是怜惜叶微雨。闲聊中听闻圣上的意思,叶南海现在也没有续娶的打算,她现在小还好说,一旦到了论及婚嫁的年龄,家里连个掌眼的女眷都没有,指不定会吃亏,所以少不得趁着她现在还康建,要为叶微雨操这份心了。

      叶微雨以为太皇太后说的是求学的事,便一五一十的说了,“不日便要入太学继续学业,但是孙女定会时常来看望老祖宗的。”

      “你这孩子,嗨!”她一副情窦未开的样子,太皇太后也知是自己多虑了,且看着吧,这样才貌的姑娘姻缘定不会差的,“也不必时时进宫,还是学业要紧。京中太学的博士严厉得很,哀家记得有一回课业落在家里未带,使人拿了回来仍是被罚抄书,着实悲惨。”

      谁年轻时不是风华正茂,恣意洒脱呢?

      太皇太后一说起闺中趣事便兴致盎然,拉着叶微雨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的时间。

      到了正午,祖孙三人也没挪地方,就在暖阁里用膳。

      膳食刚摆上桌,就听内侍回禀说九皇子来了。

      桓允的心情看着挺好,玉白的脸上喜气洋洋的病气减弱了好几分,他边走边把披在身上的斗篷接下来递给一旁的侍女,然后再是给太皇太后请安,“老祖宗,孙儿又来看您啦!”

      话是是对着太皇太后说的,眼睛却在看着叶微雨,挤眉弄眼的对她笑得见眼不见牙,很是滑稽。

      叶微雨对他这没正形的模样觉得相当汗颜,干脆装作没有看到便不理他。

      太皇太后笑眯眯的招呼着他过来,“小九来得不巧,老祖宗不曾想你突然过来,就没留你的位置。听荷,快给殿下看座。”

      听荷很快端来一个檀木小圆凳,桓允在齐殊元旁边坐下,正对着叶微雨。

      “今儿师傅这么早就放你下学了?”太皇太后问。

      “额...师傅家中突发急事就提前告退了。我想着没事就来瞧瞧老祖宗,不成想老祖宗这里在待客,吃食都比往日孙儿来时丰富不少,可见老祖宗偏心!”桓允这样的个性,惯会在长辈面前插科打诨,只要他不犯浑耍脾气,不仅不招人嫌,反而还更得人喜欢。

      老祖宗被他逗得直笑,“可不是,哀家这儿啊,自然是远香近臭,你时时来蹭吃蹭喝,可不是得被阿不他们比下去?”

      桓允似模似样的抹眼泪,惨然道,“可见我是个没人疼的可怜孩子!”

      这边齐殊元专心奋斗吃完一根鸡腿,嘴巴上的油渍还没擦干净呢,就转脸去看把太皇太后逗得哈哈大笑的哥哥,忽地懵道,“咦,这不是昨日爬我家围墙的那个哥哥吗?”

      此话一出,在太皇太后面前一直以乖巧示人的桓允的形象轰然坍塌。

      ……

      过了两日,眼看着就进太学读书了。本朝太学条制严格,课程繁多。为了坚决贯彻培养国家人才的宗旨,学官会时时考核学生的学习成果。在籍学生每月会参加私试,年末还有公试,再加上对平时的行艺的评判,这些都是决定学生是否可以升学乃至做官的重要指标。是以,一旦入学,属于个人的消遣娱乐时间就不多了。

      在此之前,叶微雨还有一件大事未定,虽说徐徐图之,但趁着现在得空,能起个开头总是好的。

      北方的春日不似南方多蒙蒙细雨,多是微风和煦,阳光暖照的时候。

      这天,叶微雨准时用了早膳,又处理了一些府里的日常事务,便带着两个侍女外出去市集。刚行至府门,就见门口停着一辆精巧的马车,细看之下,是不似普通有钱人家的讲究装饰。

      带刀的侍卫车夫斐宇立在马前,着了麻布便服的宝禄掀着帘子不知道在与车里的桓允说些什么。

      很快,桓允就自己从车厢里出来了。

      他比前两日见到的时候衣着要穿的轻薄了些,宝禄却仍不敢掉以轻心,小跑着跟上来,把臂间搭着的斗篷给他披上。

      “阿不?你可是要外出踏青?还是预备逛逛这卞梁城?” 桓允欺在叶微雨身边,很是兴致勃勃道,“不论你想去哪儿,有我给你做向导,保管你玩的尽兴!”

      本朝的服饰还保留了前朝的部分风格。

      虽说叶微雨在家中的衣着习惯向来以素净舒适为主,然倘若外出,却是会好生打扮的。绿萝给她梳了时下在汴京贵女圈广为流行的朝天髻,发间簪了珠花。叶微雨现在正是青葱水嫩的年纪,无需用胭脂水粉故而只在眉间贴了样式简单的花钿。身着窄衫长裙,百褶裙的腰线很高,恰到好处的将她的身形衬得愈发婀娜多姿,肩上挽了披帛,袅袅婷婷,摇曳生姿。

      桓允的玩心重,平日里被太子管束着,但凡有个疏忽的时候,他就和身边玩的好的朝臣家的公子哥儿走街串巷的闲逛,不说对卞梁了如指掌,但什么是值得去的地儿,却还是如数家珍的。

      叶微雨想,有桓允陪同着也好,至少办事的时候不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从前没有在京城待过,你带我到热闹的街市看看就好。”

      国朝经济发达,百姓安居乐业,作为一国之都,其繁荣程度已经远超前朝。因其随街设坊,面市建屋,打破了固有的格局,很大程度上促进了商业的长足发展,加上朝廷广开贸易通道,各国的商人使者频繁与大周通商,仅仅是朱雀御街一带的街市,整日都是行人如织,客商往来络绎不绝。

      叶微雨在成都府长大,后来又到了江南之地,这些地方都是人烟辐辏,市肆罗列的大城市,但在卞梁面前也得甘拜下风。

      因是白日,朱雀街两旁的店面就没有撑起夜市时才用的棚子,故而街道就宽阔了很多,却还是有熙熙攘攘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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