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生》抚仙湖虫

1、鱼生

　　鱼生
　　在内陆A省的大寨子村，村东头一户人家门口坐着一个老人家里面有个女人和一个梳着牛角辫的女娃儿正在做饭，锅里的东西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
　　这三个女人已经这样紧巴巴的活了几个月了，但眼看着门口的坐着的那位，好像也就吊着最后一口气了。
　　这家里的男人，爷子辈的，在战乱时，被鬼子一枪打中脑子，睁着眼睛就走了，留下了他女人和他未尽孝的娘，但他不知道，其实他走那一年，留下了个种，现在已经一岁了。
　　当前线的消息传到这大寨子村时，已经过去了俩星期了，没有尸骨，只有一张轻飘飘的纸，他娘不认字，是过了一会才知道了，知道后就晕死了过去，没几天就没了，而他妻便守着他儿子熬过了最难的日子，自然她那泼辣的性格和唯一的孩子是她坚持下来的原因。
　　儿子长大了，家里终于有了顶梁柱，她也快50岁，儿子存了点家底，在外面混出了人样，还领来了个小媳妇儿，她得待人家好，很明显这娃娃比自己娃小好多，而且她年轻时就想要个闺女
　　又过了一年，媳妇儿生了女娃娃，白白胖胖的别提多喜人了。
　　但还没等女儿长大，这个家的第二个男人被红卫军抓走了，便再也没回来。儿媳抱着孙女离开了家，可没几天又回来了，原来她家那边怕被连累，老人不知该说什么，但有人陪着自己总比没人强些。
　　这三个女人便一起紧巴巴的活着，刚开始，时不时还有人来家里闹一闹，但没过两年，平反了，老人感觉上天给自己开了个玩笑，看着那些来自己家慰问的人，老人似乎比之前还要像具活死人，而家里的小孩也怕生的，躲在大人后边。
　　又过了几个月，老人已经到了大限之期，儿媳和孙女守在床边上
　　老人想:我这一辈子活了个啥，老头子没跟自己几天，养大的儿子死在自己前面，心中一阵大寂
　　混浊的双眼似乎再也装不下更多的悲伤，老人恍惚看到一个梳着麻花辫，一脸红通通，但却透着泼辣劲儿的女子对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说什么，好像是在说:你什么时候来我们家提亲呀。老人走了，走的很安详，似乎终于解脱了。
　　女人带着孩子离开了那里，回到了娘家。女人长的很好，有着东方女性的温婉面容和一头乌黑的长发，也识几个字。
　　回来不到三个月，便有人来说亲了，是一个前面死了妻的，没有孩子，想娶她，家里面收了聘礼，便将她嫁了出去，至于她愿不愿意，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对第一个丈夫是喜欢的，他能专门为自己去城里买桂糕，只因为她说了一次想吃，很疼她。
　　他走了后，娘家怕被牵连，赶她走，可是婆婆走了，自己无处可去，现在嫁给这个人，自己应该就又有去处了吧，也能给宝儿找个依靠。
　　我的奶奶很喜欢喂我吃东西，我爸爸也很疼我，常常把我举得高高的，我是三岁开始记事的，每天都好开心，就是爸爸老让我自己睡。我喜欢和妈妈睡嘛，妈妈身上很香，很软。
　　可是过了四岁生日不久，一天大早上，天没亮我被吵醒了，是哐哐哐砸门的声音，好可怕。
　　但我记得爸爸说过我是个勇敢的小孩，我不能哭，我穿上鞋去找爸爸，刚打开门，妈妈便把我抱在怀里，进了堂屋，我一动也不敢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阴沉沉的外面，我抿着自己的嘴，不敢有声音，似乎我一出声，外面就有东西扑过来。
　　不一会，有三四个男人进了院子，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紧紧的搂着妈妈，好怕好怕，再后来，反应过来，就只有我和妈妈了。
　　之后，奶奶也不在了，妈妈让我叫另一个男人叫爸爸，我抓着妈妈的裤子，低着头没有说话，这个男人对我很好，并且他会作很多好玩的东西，只是他会喝醉了骂人，打人，妈妈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我没次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后来，妈妈怀孕了，我有了个弟弟，男人有时还是会喝酒，骂人，但打人明显少了很多，妈妈后来又怀了第二胎，还是个男孩
　　有一天，妈妈问我:你想去念书么？宝儿
　　我点了点头，因为爸爸曾说过我是要上大学的人。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说好。
　　这是我关于十岁之前的记忆，十岁之后的似乎更丰富多彩，但都没有这些儿时记忆让我刻骨铭心，时时忆起，往事历历在目
　　现在的我已经50多岁，我的母亲也已经70多了，那个男人在六十多时，心脏病发作不在了，对他的态度，无从谈起，逝者已矣。奶奶曾看着案板上的鱼说:这鱼啊，是个没记性的东西，你上一次把它钓上来，下一次你去你还能捉到它。
　　说的时候似乎有几分羡慕的神色，一晃眼又好像看错了。

作者有话说

　　心血来潮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