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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诬告 ...

  •   愉妃神情一僵,给娴贵妃问安。

      娴贵妃莞尔道:“自从诞下永琪,你身子一直有些弱,不必拘礼。”言罢亲手扶她平身。
      愉妃想是满以为娴贵妃会好好整治自己一番,瞬时有些错愕。

      娴贵妃目光扫过地上的点心和散落的珠子,让许秋妍解释。许秋妍一五一十道来,娴贵妃道:“愉妃,凝碧说的可有偏私?”

      愉妃不禁赧颜:“没有,都是嫔妾一时忘形折辱了陆常在,请娴贵妃责罚。”

      “责罚?本宫为何要责罚你?”娴贵妃似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微笑着摇摇头,“ 记得当初在潜邸时,本宫有一阵子时常胸闷干呕,难受得紧,皇后娘娘以为本宫有了身孕,找太医来瞧,结果只是暑气太重,开了两副药便好了。那时本宫却想,假如能有自己的骨肉,就算再难受百倍千倍也是好的。”

      娴贵妃轻按愉妃肩头,柔声道:“所以本宫深知你疼爱永琪的心思。虽说本宫至今未得子嗣,但也时常设想,若哪日真得上天垂怜有了龙胎,会不会也似愉妃妹妹这般,一眼看不见便忧心如焚,生怕他有什么不测,只想着赶紧把人寻回来……不过这种担忧也是福气,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本宫便求不来,你说是不是?”

      娴贵妃叹了声,摆出一副遗憾伤感的模样。
      愉妃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脸色霎时苍白。
      她初怀五阿哥时,还是钟粹宫配殿的海贵人,是以五阿哥出生后,她无权将他带在身边养大,便交由当时的钟粹宫主位纯妃抚养。

      当时纯妃已有了三阿哥,又正得圣宠,海贵人自然清楚她不可能将五阿哥放在眼里,又不敢去纯妃那儿太过频繁,怕搅扰了她的心情而被责难,也怕自己的忧心被看出来而受非议,故而只是偶尔去纯妃那儿闲坐时才能瞧见五阿哥一眼。

      乾隆六年的端阳节,海贵人借着送礼的由头,去探望五阿哥。当日纯妃不在宫中,她得以与儿子独处,可是刚抱起啼哭不止的五阿哥,却发现他浑身滚烫,太医来看时说是发热至少三个时辰了,然而纯妃出门不到半个时辰,说明她压根没想管五阿哥的病。

      海贵人生五阿哥时极其艰难,差点留在了鬼门关,眼见着他才几个月大就已受到这种苛待,海贵人自是心痛如割,更为五阿哥的将来担心。

      她也想反抗,却是回天乏术:一来,皇上虽喜爱永琪,却迟迟未晋她这位生母的位分,反而对养母纯妃多了些照拂;二来,海贵人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员外郎,族中无人,纯妃之父虽也是庶人,但她的兄长很得皇上垂青,当时已是户部侍郎,还有几位近亲也颇有些实权,在朝中盘根错节,不是好惹的。

      可她也不能置五阿哥和自己的将来于不顾,于是她只得违心去攀附、奉承纯妃,借机多见自己孩子几面,也能奔个前程。

      海贵人为人处世有几分手段,也借着纯妃的势,总算熬到了愉妃的位子,得以将五阿哥养在身边。但这几年里,每回她稍不留神,五阿哥在纯妃那儿便会有些伤病,因为年纪小,落下了不少病根,愉妃心里也存了芥蒂,只要一转眼,就怕五阿哥给人害了。

      这些事许秋妍也听晚烟讲过,她也明白了娴贵妃的意思,偷眼去看愉妃反应。

      愉妃沉默半晌,双颊慢慢回血,眼神却散乱无神,敷衍道:“娴贵妃娘娘福泽深厚,非嫔妾等能妄比的。”

      娴贵妃淡淡一笑:“罢了罢了,本宫见了妹妹就想多唠叨几句,你快回去好好看着五阿哥吧。”

      愉妃行礼去了。

      陆常在免于愉妃责罚,松了口气,跪地道:“嫔妾谢娴贵妃娘娘大恩。”

      娴贵妃让她平身。回想方才情形,她心里还是酸楚得很,泪盈于睫道:“方才嫔妾见五阿哥可爱,才送他件小玩意儿,不想愉妃娘娘竟如此气恼……”

      她是宫中新人,许多事都不通其中内情,娴贵妃也不能一一和她解释,只道:“本宫知道你没存歪心邪意之念,但在这宫里,行事必要再三思量。你是常在,私下里给愉妃的孩子送礼,即便不是什么珍稀物事,旁人也容易误会你是有巴结奉承之心。”

      陆常在憬然,心中又有些寒凉,蹙眉道:“多谢娴贵妃娘娘教诲,嫔妾记下了。”

      回到翊坤宫,娴贵妃也没再多提此事,只告诉她这种事在宫里避无可避,又说舒嫔自小就是个性子野的,别家小姐闺秀都学女红、琴棋书画,她却出去捕鱼打鸟,还四下拜师学了一身三脚猫功夫。

      午间,许秋妍侍奉娴贵妃用过午膳,自己也填了填肚子,二人正打算歇下时,却听得皇后近身宫女燕影急匆匆过来通传,说愉妃和纯贵妃去皇后娘娘那儿告状,五阿哥吃了娴贵妃给的点心,呕吐不止,太医说这症状是中了砒|霜之毒。现下皇上也去了长春宫,下旨令娴贵妃速速过去。

      许秋妍与娴贵妃对视,各自疑惑:这实在是无稽之谈,许秋妍出于谨慎,绝没给过五阿哥点心,怕的就是出了问题贻人口实,怎么还是被算计了?

      *

      长春宫里,愉妃一双美目已哭得红肿,还在拿着手帕不住抽泣,见娴贵妃过来,似乎要哭得更盛,纯贵妃则满面义愤,冷声道:“娴贵妃,您可总算来了!”

      娴贵妃并不睬她,而是径直看向皇上。乾隆眉头紧锁,让娴贵妃陈说经过。娴贵妃言罢,纯贵妃怒道:“娴贵妃可真是巧舌如簧!你说从未给五阿哥吃过点心,可林太医诊过了,五阿哥的呕吐物中有洛阳芙蓉丝。这洛阳芙蓉丝是新送进宫的,还未分发,只有翊坤宫领了去,不是你还能是谁?”

      娴贵妃依然看着乾隆,不紧不慢道:“倘若有人存心陷害,想得到洛阳芙蓉丝也没那么难。况且,凝碧与五阿哥是偶遇,既是偶然,何来给点心下毒的时机?”

      乾隆面色稍霁,但纯贵妃早有准备:“是不是偶然,谁又说得清呢?若说是偶遇,为何素来乖巧的五阿哥会突然扔下苹嬷嬷跑了出去,又不偏不倚碰上了娴贵妃的宫女,吃了翊坤宫才会有的点心,随即中了毒,难道娴贵妃都要用‘偶遇’二字来搪塞么?”

      这事当真难以辩白,毕竟五阿哥最是小儿懵懂的年纪,几句好话、几块好吃的点心足够哄骗了。即便舒嫔的宫人能作证许秋妍确实去过储秀宫,这点心是要送给舒嫔的,也不能排除娴贵妃提前谋害五阿哥的可能,甚而会把舒嫔也拖下水。

      娴贵妃不语,富察皇后转向乾隆:“纯贵妃自己也说了,既是偶然,自然是不容易解释清的。但臣妾以为,娴贵妃并无理由谋害永琪,一来娴贵妃素来与人为善,和愉妃、五阿哥无冤无仇,不必如此;二来这等手段未免太过招摇,事情败露,娴贵妃岂不是作茧自缚?当下确保永琪无虞才是最要紧的……”

      纯贵妃不满地打断皇后:“娘娘未免太过偏私!嫔妾等一同跟随娘娘侍奉皇上,娘娘为何总是偏袒娴贵妃?”
      她语调带几许娇嗔,看似是说给皇后,实则是说给皇上听,让他好好听听自己的委屈。

      富察皇后厉声道:“难不成本宫必得万事顺着你说才算公正么?”

      纯贵妃秋瞳含愁地望向皇上,眼波流转,诉说着自己的酸楚。乾隆却狠狠剜她一眼:“谁准许你这样和皇后说话的?”

      纯贵妃自讨无趣,悻悻然低下头。

      许秋妍看出来,皇上是偏向于信任娴贵妃的,但愉妃一方处于被害的弱势,并且看起来证物充足,娴贵妃如若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所做的解释都只能算是狡辩。

      她抬眼看去,纯贵妃与魏寻芳脸上都是压不住的得色,不禁心下一凉——就算挨过了这一难,恐怕娴贵妃和自己最终还是回天无力,斗不过她们,所有的抗争,都抵不过命数二字。

      可是,从未做过的事就不该发生,就算要败,也该清清白白地败吧。

      许秋妍忽的跪地,道:“这点心是经奴婢的手给舒嫔娘娘送的,奴婢确信从未给五阿哥吃过,但奴婢走路时,不小心冲撞了跑来的五阿哥,点心掉出来两块,假若五阿哥吃的当真是娴贵妃娘娘亲手做的点心,只能是从地上捡的了。”她知道立时翻盘是不大可能了,只好慢慢挑她们的毛病。

      “你胡说八道什么!”纯贵妃拍案而起,“本宫与愉妃向来疼爱永琪,怎么可能让他碰地上捡来的吃食?”

      许秋妍一脸诚恳:“是啊,奴婢也想不明白,五阿哥怎会吃旁人丢弃不要的东西。倘若二位娘娘抚养五阿哥有什么难处,该秉明皇上才是,要是怕让皇上烦心,各宫都可帮衬,如若一直捡东西来吃,五阿哥会受不住的……”

      她偷眼观察众人,发现方才只顾梨花带雨的愉妃眼中迸出了滔滔怒浪,那怒浪不是涌向她,而是朝向纯贵妃。
      这神色只有一瞬,但足以让许秋妍笃定,自己猜中了,纯贵妃为了陷害娴贵妃,将砒|霜下进了捡来的点心里,让五阿哥吃下。

      许秋妍把宝押在了愉妃身上,满目期许地望向她,不求她多言,只求她稍稍果敢些,对向来忌惮的纯贵妃起点反抗的心思,酌情替娴贵妃说两句话,让自己能往前进一小步。

      愉妃感知许秋妍的注目,回了她一眼,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可瞥见纯贵妃怒容,旋即又畏怯地垂下头。

      她还是怕了,许秋妍顿时失望。

      殿中陷入僵持的哑然,此刻李玉小步进来,道:“皇上,钟粹宫的陆常在求见。”

  • 作者有话要说:  娴贵妃的大招后面会有的,女猪脚是她的羁绊+外挂,新的一周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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