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彼何苍苍

2、论怎样成为泥鳅

　　徐无羁走进杨存青的宿舍时，杨存青正在写论文。
　　“你床在那里。”
　　杨存青头也不回地说，
　　“没给你买床铺，自己收拾吧。”
　　徐无羁丧气地坐在只有木板的床上。
　　“可真是倒了八百辈子大霉了，我竟然把洛克艾塔的嫂子给睡了。”
　　“洛克艾塔？”
　　“你一个学仪器的不知道文森特·洛克艾塔，美国著名军火大佬啊！”
　　“我是医疗仪器，和军工没关。”
　　杨存青顿了顿，
　　“你怎么作都行，但要是牵连到我，我会立刻打电话通知肖亦诚来接你，明白吗？”
　　“干嘛啊？肖亦诚是我大哥，又不是我监护人！”
　　徐无羁直接仰天躺在木板上，
　　“你放心，我徐无羁是道上有名的泥鳅，天王老子都逮不住我，怎么会随便栽在美国佬手里。”
　　杨存青不再理他，又开始写论文。
　　“怎么样，今天去报道遇没遇到什么美女？”
　　“我在写论文，请保持安静。”
　　徐无羁吐吐舌头，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了，我找艾偌去！”
　　徐无羁走到门前，突然回转向杨存青做了个鬼脸。
　　“杨老头，怪不得娶不到我嫂子！”
　　说完转身就跑。

　　徐无羁在艾偌家连打了几天ps4，顺便躲躲风头，可到底闲不住，逢了一个周末，硬要让艾偌带自己去听相声。
　　“我的老祖宗，你现在在美国，哪有什么相声可听，脱口秀还差不多！”
　　“我记得一个唐人街里不是有吗！你忘了？你第一次读大学，我送你去的，还和你去唐人街听相声来着。”
　　“行吧行吧，大哥你来了，我也做不成肥宅了，我先换件衣服。”
　　不一会儿艾偌换了一身白T走了出来，上面印着一个卡通小姑娘。
　　“这是谁啊。”
　　“妮可妮可妮～”
　　艾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我的女神！”
　　徐无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突然觉得和你走在一起有点丢人是怎么回事？”
　　艾偌拍了拍他的铆钉鸭舌帽，扯了扯他的大嘴猴衣服。
　　“就你这一身也好不到哪去，跟唱嘻哈的似的！”
　　“可我帅啊，女人喜欢啊！”
　　徐无羁耸耸肩，两个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走了出去。

　　“喂，你听过相声用英文讲的吗？”
　　相声楼里，徐无羁俯身在艾偌耳边小声说，
　　“我长这么大，可总算长见识了。”
　　“这也没办法，入乡随俗，现在美籍华人会说中国话的也不多了，总得让人挣钱吧。”
　　“行吧，我都快听睡着了，刚才看见一家星巴克，去给你买点，你要什么？
　　“香草星冰乐。”
　　徐无羁小心翼翼站起身，悄悄顺着后门溜了出去。

　　文森特刚和一个华人商人在中国餐馆谈完生意，就看到一个一身大嘴猴衣服的华裔青年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擦身而过时，他看见了青年帽子下俊俏的娃娃脸。
　　一张同样的脸立刻映在他脑海里。
　　当时文森特派秘书去抓人，结果帕克抓了几天，仍然毫无结果。
　　原来那个青年实在狡猾，开房用的护照都是假的，除了那张脸根本无从查起。
　　乔伊因为这事整天缠着文森特，让文森特最近心烦气躁，监控里那个华裔青年的脸也在自己脑海里越发清晰起来。
　　文森特快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徐无羁吃惊地转过头，
　　“哥们，什么事？”
　　“你认识埃里卡·洛克艾塔吗？”
　　徐无羁一听这话，转身就要跑，被文森特一把拽住了手臂。
　　“别跑了，跟我走一趟，死不了。”
　　“这...死不了...没半条命也不行啊...”
　　徐无羁苦笑起来，突然扭了一下胳膊，文森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到徐无羁泥鳅一样滑出了自己的手掌，向前没命地跑了起来。
　　“追！”
　　文森特冷道，一旁的两个保镖连忙追了过去。
　　徐无羁向前飞奔，眼见着两个保镖像两只脱缰的野狗，离自己越来越近，
　　“妈的！这年头保镖还练短跑吗？”
　　徐无羁嘟囔道。
　　突然他见到前方熙熙攘攘挤满了人，门口一个大喇叭呜啦呜啦喊着。
　　徐无羁凝神一听，原来是农贸市场打折卖蔬菜。只见商场里面排满了抢货的大爷大妈，一路排到了门外。
　　徐无羁泥鳅一样滑进人群里，见着保镖也要冲过来，看了看眼前的花椰菜，大叫起来。
　　“花椰菜一折了，限量出售，先到先得啊，90%off啊！”
　　大爷大妈一听这话，呼啦一下涌了过来，连着门外的人也往里冲，把保镖们冲得是晕头转向。
　　徐无羁微微一笑，也向前走着，默默把铆钉帽盖在一旁一个身高相仿的大爷头上。
　　大爷惊骇地抬起头，徐无羁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本店优惠大酬宾，随机发放奖品，凡带着帽子的人，购买本店商品会有一百元大红包。”
　　大爷立刻笑眯眯点头，
　　“谢谢啦，小伙子！”
　　“为人民服务！”
　　徐无羁点点头，接着不露声色地往前走，走到一个角落里，脱下大嘴猴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又从白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副折叠的金丝眼睛，戴在脸上
　　接着他一扯裤子，只见裤子上装饰用的铁链瞬间掉了下来，他又拉了两下裤脚，下面的嘻哈风裤子竟然变成了一个黑色西裤。
　　最后他从大嘴猴外套里掏出一个布袋，然后把外套披在一个老奶奶身上。
　　“奶奶，超市有空调，记得保温，我工号666，记得给我好评！”
　　老奶奶咧开嘴笑了起来，假牙掉了下来，被他一把接住，递了过去。
　　“小伙子，回去一定向领导打电话表扬你。”
　　老奶奶含糊不清地说。
　　徐无羁点点头，拿起手中的布袋，两边一扣，轻轻一甩，布袋“刷地一声变成了一个公文包，然后徐无羁掏出手机，向门口走去，用英语说，
　　“喂，老婆，我马上回来，东西买到了！超市可太挤了！”
　　就这样从两个保镖眼前挤了过去。
　　保镖们拼命探头往超市里面挤，总算挤得拐了墙角，见着前面显眼的铆钉帽，连忙拨开人群，在老头老太的咒骂声中，冲了进去，一把拽住了铆钉帽的主人。
　　那个老爷爷慌张地转过身，见了西装革履的两人，突然笑了起来，
　　“你们是工作人员吧，红包什么时候给我？”

　　“跟丢了吗？”
　　文森特接了电话，冷笑起来，
　　“这么多人，都抓不住一个亚裔小不点。”
　　“Fuck off！”
　　突然他听到有人向自己大喊，他抬起头，只见一辆出租车上，一个白领打扮的男人向自己竖起了中指。
　　他愣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人正是刚才要抓的青年。
　　那青年竖了中指，又做了鬼脸，出租车转过街角，消失不见了。
　　“喂，没事。”
　　文森特拿起电话，平静地说，
　　“一会儿你们直接回安保公司，告诉你们老板，你们被我开除了。”

　　艾偌回到公寓，见着徐无羁正躺在沙发上，抱着他的蕾姆等身抱枕，一边玩着塞尔达传说，一边卡兹卡兹吃着薯片。
　　“大哥，说好的星冰乐呢？”
　　徐无羁抬抬头，艾偌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到一瓶香草星冰乐。
　　艾偌拿起星冰乐，一头扎进沙发里
　　“你离开好歹和我打个招呼吧！”
　　徐无羁不理他，专注于在湖里炸鱼。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好消息吧。”
　　“杨存青后天要参加一个高级聚会，我死缠烂打，他总算同意我做他助理，混进去玩了。”
　　“坏消息呢。”
　　“他不带你。”
　　艾偌吸着星冰乐，撇撇嘴。
　　“随便了，反正那种上流聚会，我也不习惯，好吃的哪里不能吃？”
　　“这你就不懂了，这种聚会的重点，从来都不是好吃的。”
　　“那是什么？”
　　“上流社会淑女们柔软细腻的胴体啊！”
　　艾偌站起身，一把将印着灵梦的毛毯罩在他头上。
　　“大哥，没什么好祝福你的，祝你早日精尽人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