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璟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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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勍少爷，璟殿下和霞露小姐举止十分亲密……”侍女轻声汇报着刚才所看见的。“果然不简单，你先下去吧。”勍没有转身，淡淡的说。书房里只点了书案上的灯，整个房间昏暗且阴冷。
算是早起吧，其实霙一晚都没怎么睡，毕竟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直觉告诉自己凡事小心为上。昨天从璟和勍的对话中得知，这里已经是十二月初五了，那么今天也就是初六。霙漫步在厢房外的走廊上，默默计算着日期。阳光还没有露脸，看得见白色的霜。今天霙换了一件粉色的丝裙，金色与粉色相间的衣领与腰带，也很自然的插着那支从空屿带来的簪子。揉了揉手臂，走向另一条走廊。
廊下是溪流，已经结上薄冰，锦鲤那橙红色的身影也只是模糊可以分辨。整条走廊很安静，连下人都看不到一个，看样子庶出的勍在本家的待遇不太好，不仅被安置在偏远的别院，连支使的下人也没有多少。一阵寒风吹过，霙不禁抬起头看了一眼，走廊的那一端似乎有人正风风火火的赶过来。
白色的狐皮围巾，橙色的锦缎，金色刺绣，粉色披风。来不及细看，来人就带着四五个侍从从身边经过。霙灵活的侧过身，幸好没有没撞到，看那位小姐身后的侍从个个人高马大，撞上的话……还不等霙细想，一道高傲的声音就响起了。姑且称之为小姐吧，看她身上的衣服，想必是上级贵族家的千金。这位小姐在走过霙身边一丈远之后又折了回来。
“你是新来的？！这么没规矩，看见本小姐为何不行礼！”身后的侍从让道两边，她正气势汹汹的走向霙。“西宫家怎么有你这么没礼貌的下人！我问你，璟殿下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
“难道今天穿的太素了，算了，不知者不怪……”霙本想息事宁人，微笑着朝那位小姐点了点头。
“笑！你还笑？！真是气死我了！问你话呢！”
“还真是个蛮横的大小姐……”霙收起和蔼的笑容，冷冷的看着她，许久不曾开口。她身后魁梧的侍从看不下去了，走到自家小姐身前想要逼问，却被霙一道冰冷入骨的目光给退了回去。看到自己的下人竟然被吓退回来，那位小姐怒目圆睁，双手叉腰向着霙逼近了一步。
“咳咳。”霙不紧不慢的开口了，“第一，我是西宫家的客人，不是你口中的下人；第二，没规矩没礼貌的是你和你的侍从，我可是什么也没做还差点被撞倒；第三，这位小姐你如果要找人的话，应该去问这家的主人，而不是在走廊上大吼大叫。”
不知名的小姐被气得不轻，抬起手来正欲“教训”一下这个“以下犯上”、“不知好歹”的“无礼”女子，却见走廊那头的来路上，两张熟悉的面孔。迅速放下手背到背后，侧过脸示意下人低头行礼，笑靥如花的奔了过去。“璟哥哥，你真的在这里！绯焱好想你啊～”拉着璟的衣袖，柔声撒娇。“西宫哥哥，那个女人是谁啊？你可要好好管教她！可恶又没教养，挡我的路，还敢出口教训我……”
勍一脸为难的看着绯焱气呼呼的脸。璟没有理会绯焱的话，甩开被拉住的手焦急的走向霙。“怎么样？没事吧，她，没动手吧？”双手搭在霙的肩上，冷冷的扫视了一下杵在一旁的彪形大汉。
“原来，她叫‘绯焱’啊。”霙面无表情的看向三米开外的女孩，大概还不到十八岁吧。“我没事。”霙并没有说自己刚才差一点被撞到，轻轻摇了摇头。见霙没事，璟的表情就放松多了，但走廊上的气氛还是不一般的紧张。
“好了好了，大家这么久没见，还是到书房聊吧。”身为主人的勍只好以叙旧为借口希望可以缓解一下气氛。
书房的帘子束了起来，不借助灯光也有着明亮的光线，房间里很温暖，那位名叫绯焱的小姐也将披风解了下来。房内只有绯焱、勍、璟和霙四人，分坐在外厅的椅子上，手边的茶几上放着厨房刚煮好的汤圆。霙端起一碗汤圆，小心的吹凉，正打算吃，绯焱却一步走上前，清了清嗓子：“本小姐复姓汝嫣，双名绯焱。”这大概算是自我介绍吧，大清早起床后尚未进食，有点低血糖的霙也只能放下了碗，以示尊重。
“绯焱的外公是南宫家的当家，父亲是大将军。”勍向霙介绍着绯焱的背景，而此时的绯焱已经坐了回去，优雅的将右腿搁在左膝上。“这位是霞露霙小姐，我遇见璟的时候，她就已经陪在殿下身边了。”勍又转向绯焱，介绍着霙。
“姓什么？‘霞’？”绯焱看不起的问。
“是‘霞露’。”璟代为回答，顺手端起一旁凉的差不多的汤圆递给霙，关切的道：“快吃吧，今天起那么早。”霙接过不烫手的碗，没有理会绯焱的心情。
“‘霞露’？什么嘛，也是贵族啊，哼，反正不是什么上级贵族，听都没听过。”绯焱生气的不是霙的贵族身份，而是璟关心的举动。舀起一颗汤圆就往嘴里塞，“好烫！”立刻又放下了手中的碗，汤水都洒了出来。
“原来是将军之女，果然‘虎父无犬女’啊。”霙没吃几颗就放下了，真是倒胃口。
“哼，那当然。”绯焱完全没听出霙的讽刺意味，“本小姐身份尊贵，不跟你这种下级贵族一般见识。今天早上的事就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那还，真是多谢了。”霙没有看绯焱，冷冷的道。
“勍，是你告诉绯焱的？”璟喝着碗里的汤，看了一眼表情尴尬的勍。
“……唔，这件事……”
“说起来还真的要谢谢西宫哥哥了，要不是他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总躲着我呢。”绯焱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将来可是你的‘璟妃’啊……”
“咳咳，咳咳。”璟呛到了，“你知不知羞啊，谁说你可以做我的妃子的？”回过头看了一眼霙，她似乎对这件事很好奇的样子。
“我不做你的妃子，那还有谁有资格做‘璟妃’啊？”
“反正不会是你。”璟轻声说。
“‘资格’？”霙显然对此地的风俗产生了兴趣。
“对！就是资格，如果我没有资格的话，难道她会有吗？！”
这也算是各地的风俗吧，绯焱所说的“资格”，是指能和璟王子殿下订婚的资格，当然那就意味着有可能成为王妃，如果将来是由璟继承王位的话。
气氛紧张的一触即发，一边是脾气蛮横身份尊贵的将军之女，另一边是语气挑衅与王子举止亲密的谜样女子，勍只知道他现在应该站出来缓解一下。“霞露小姐似乎不知道吧，这也算是寅郡的一种风俗吧。贵族家的男子是可以有三妻四妾的，不过绯焱说的‘资格’是指正妻。”勍解释着，从她不知道这些看来，她不是上级贵族，应该不会威胁到绯焱的地位的。
“西宫哥哥，那就麻烦你向她解释一下好了，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绯焱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愿闻其详。”霙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没有留意到璟的脸上那一瞬间的尴尬。
“咳咳。”勍清了清嗓子，放下茶杯，想了想该用什么样的顺序来说，按理，绯焱应该是最有可能成为璟妃的，如果霞露能听一条就不再追问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谁叫自己把汝嫣大小姐找来了。“第一，双方曾‘赤诚相见’。”
“‘赤诚’……”霙大概猜到了勍含蓄表达之下的原意，眼神在璟身上游走，趁脸红之前镇定了下来。
“你该不会，连这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绯焱的语气缓和了，也不是完全不知羞。“理解了吧，小时候，璟哥哥可是看过我的……”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那不能算。”璟打断了，“那时你还太小，很多人都在的，也就是说，很多人都看过……这一条，应该是指成年以后，你才17岁，说这个还太早。”勍大概忘了绯焱的年纪，但是这一条倒也没有明确规定是成年之后。
“不管，你看过就是看过。”绯焱强调着。
“但，你没有看过吧？”璟省略了几个字。
“这……不管，那就算满足1/2好了。”刚站起来有点骄傲的她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这条……跳过吧，下一条是什…么…”霙本不愿承认自己在那一晚看到的，想要搪塞过去，反正自己并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王妃，就当做是某个地方的民族风俗听过就算了吧，却看到坐在一旁的璟站了起来，像是要说什么。
“不能跳过。为什么要跳过？”璟看了一眼霙，她的表情有一丝尴尬。“那天，看到了吧。”璟的话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好奇。
“那天……只是一眼，不能算看到过吧……”霙不得不承认，即便只是一眼，看着璟认真的表情，“好吧，我承认，那天，我确实看到了。还不是你自己不好……”忍不住向璟抱怨了一句。
“到底怎么回事？”绯焱的脸色变得苍白。
“不便告诉你，总之，这一条你们平手，她看到了，我没看到。”
“这女孩真不简单，到底是什么来头……”面对璟的回答，勍很惊讶，喝了一口茶，准备说下一条。“该不该说这条呢……”勍回想着婢女回报的消息。
“说下一条吧。”居然不相上下，更确切的说是对方棋高一着，绯焱命令的要求勍说其他的几条。
“第二，男方曾亲手挽起女方的头发并为其戴上花朵。”勍缓缓的说道。“还好今天她戴的不是那支鹤望兰。”确定了一下霙插在头发上的簪子。
“这条的话，我还没那个机会让璟哥哥帮我挽头发，不过簪子的话，我到是准备了几支。”绯焱并不为自己不满足这一要求而感到沮丧，“我看你看过璟哥哥也只是偶然事件，想必，你也不满足这条吧。”看了看依靠在椅背上低着头，一手抚着额头的霙。
“璟，难道，你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候吗……”霙回想着那天在空屿的饰品店，还有前一天的事，左手将前额的刘海拨向一边，转过脸看着璟，他的表情，很平静。
“果然没猜错。西宫哥哥，下一条吧。”绯焱以为自己猜对了，却又一次，被她的璟哥哥打断了。
“你希望，全部都由我代替你回答吗？”璟看了看眼神有些忧郁的霙，绕到她身后，伸手抚着插在她左鬓的簪子。
“璟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绯焱对于璟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看不懂。
“那天，我是一时情不自禁……”璟似乎想要解释当时自己完全没有顾虑到这一点。
“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已。”霙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如果，你希望我来做‘挡箭牌’的话，就帮你一次吧，眼前的汝嫣小姐似乎真的不适合你。”霙短暂的停顿了一下，顺手抽出了那朵肉色的“玫瑰”，“没有规定一定是真花吧？”转过身微笑着问勍。
“那道没有。”勍觉得自己说这一条有点失策了。“除了昨天的鹤望兰，还有其他的吗？”不禁在心里问。
“这个，就是证据，那天，璟见我喜欢，就帮我戴上了……”话算是说完了吧，也可以说是被打断了。
“你要怎么证明？”绯焱显然有心刁难。
“你想要怎么证明？”霙反问。
“……”一时间绯焱也想不出要怎么来证明，而勍也不便出面说自家的婢女能证明。
“算了，下一条。”这回，发命令的人，是璟，“要是要证人的话，别说是在这里了，就算还是在空屿，要找到那些人作证也很难了。”
“姑且还算是平手吧。”勍嘴上是这么说的，其实较真点说，到目前为止，霞露符合其一，绯焱却一条也不符合。“第三，男方曾应女方家长要求为其戴上手链或者脚链之类的饰物。”勍看了看僵持的双方，“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是都说出来吧。”
“到这一条了啊。”绯焱的表情再次转悲为喜，伸出左手，捋起衣袖，是一条祖母绿圆珠手链。“怎么样，这条，我可是百分百满足哦，璟哥哥，你可不能否认哦。”
“我不否认，那天你生日，所以我没有拒绝。”璟的脸上，表情依旧平静。霙抬头看了一眼璟。
“只是要你转交，对吧？”霙是诚实的想要问一句，自己从来都不打算和这个世界的人发生什么冲突，只是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
“唔。”璟微微摇了摇头，“是你爸妈的意思，说是最好让我帮你戴上，你那天，也没有拒绝啊。”璟说的是事实。
“我就知道，一定是我妈的主意……”霙轻声的自言自语，只觉得脚踝一凉。今天没有穿靴子，只是普通的绣花鞋，自己还不习惯这里的袜子，所以是……
“这是……”看着璟轻轻掀起了霙的裙角，露出了那条银光闪闪的脚链，虽然未必有自己的手链贵重，但就工艺而言已经不是普通的银楼能做得出来的了。
“那么看来，又是平手咯。”霙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的改变了，从最初的好奇到后来的排斥再到现在的乐意为之。
“那，我说第四条咯。”勍必须顾及到每一个人的情绪，“这一条，就不用比了吧，两位都是贵族啊。”第四条，贵族的正室配偶也须是贵族。
“勉强啦，居然和这种下级贵族相提并论。”绯焱始终都不曾承认过霙的贵族身份。霙也没有过多的计较，因为一旦追究起来，她的巫师身份就要曝光了。
“第五，也是最后一条。男方曾抱过女方，并且双方有过亲吻的行为。”勍说的很小心，从霞露能满足第一条来说，这一条很可能也满足。
“这条……我和璟哥哥还只是拥抱的程度……”绯焱的气势气势早已经被压了下去，说话的声音也跟着轻了。
“这么看来，我们好像又平手了。”如果平手是最好的结局，霙所希望的就是那样。璟凑到霙的耳边说：“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刚好是趴在我身上，而且，我们的嘴唇也贴在一起。”
“你说什么……”霙的表情很慌张，“我不知道啦。”极力的克制着嗓音。
“当时你昏过去了，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璟似乎并不介意旁边的人听到。
“我不承认啦，那是意外，一定是意外才会亲到你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霙意识到自己也许说了些不该说的，但无疑的，璟算是暂时解脱了。
绯焱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带着自己的侍从冲出西宫家别院的大门。
“把桌上的信交给爷爷，一定要亲手交到爷爷手上。”依旧是昏暗的书房，勍独自站在书案前，对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璟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