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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最初的‘爱情’ ...

  •   我们得以住进这个房子的主要原因是我的姑妈为了挖掘表姐的所有潜力,给她找了一所全南京市最苛刻的小学。而这个房子与她的小学隔了1个小时的车程。所以我们一家占了表姐的便宜,住了进去。我就近上了学。前面说到过这个学校,我姑妈在里面。而且这个学校以校风随便著称,因为这其中大多的学生的父母都是隔壁菜场的菜农。他们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孩子的教育这些孩子身上都保留了生命该有的野性和淳朴,这是从小生活在农村最熟悉的。作为孩子,他们还没有感受到贫穷即将给他们带来的很多灾难。
      第一天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扭捏着自己肥胖的身体,用夹杂着浓厚的泥土气息的音调告诉他们:“我叫李依荏,我刚来到这个地方,希望和大家成为好朋友。”生活在同样环境中的孩子总是很容易打成一片,没几个课间,我们已经勾肩搭背的嬉闹了。那一刻,我多想开飞机把铁健接来,我多想和他玩耍。当然这种思念并没有持续很久就被新生活和新玩伴的喜悦冲淡了。
      在这个学校一年级的第一个星期,我开始展现了我超强的学习能力,就和田里的野草一样见风就长,疯狂而坚韧。我发现别人怎么都背不完的课文,我读一遍就会。别人怎么都算不出来的算式,我看两眼就出答案。英语字母在我面前可以拼成复杂的单词,而对于他们只是扭曲的线条。几次小考试,我无一不是满分。我终于发现我出了能吃之外还有其他的优点。发现这一点之后,我非常兴奋,我跑去姑妈办公室告诉她。她不相信,拿出了四年级的算术本让我做,我花了5分钟完成了40道题,并没有错误。姑妈惊呆了,拉着我的手对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直喊:“天才,依荏,我侄女,真是天才啊!”姑妈开始帮我联系转学,她认为在这个小学念书会耽误了我,然而我从未想过离开这个地方,所以我以哭闹拒绝了姑妈。姑妈也觉得我刚熟悉环境就要送走我是有点残忍。但事实上是因为幼稚的我以为在这里找到了真爱。
      他叫马文宇。一个黑黑的男孩子,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笑起来,两颗雪白大门牙迎着阳光,贼漂亮。他的爸爸是出租车司机,妈妈在菜场摆了个水果摊。每天放学都没时间接他,他就自己一个人扛着书包回家,回家后还帮着爸妈洗菜洗车。所以他练就了一身肌肉,在一堆纸片般营养不良的小孩中,马文宇显得格外耀眼。他还代表我们学校参加了南京市的小学生长跑比赛,回得了冠军。于是我顺理成章喜欢上了他。孩子表达自己喜欢的方式很幼稚,也很直接。我每天追着他跑,每天在他写作业的时候烦他,但好像都没什么成效。直到她妈生病,他不得不请假照顾他妈,我的“爱情”才迎来了春天。我每天帮他记笔记,抄作业,在医院奶声奶气的替他讲功课,终于打动了他,也打动了校长。秃头校长硬是给我颁发了一个勋章,勋章上刻着“乐于助人的小天使”。马文宇开始回应我了,当然7岁的小孩也做不出什么,他每天给我带一个橘子或是苹果表示对我的喜欢。但是闷骚的他从来没有明确的向我表示过喜欢,但是优秀的我有一种奇异的占有欲。我一直缠着他问你到底喜欢谁,喜欢谁。他一直没有回答我“李依荏,我喜欢你。”这也算是我小学生活的一大遗憾。
      直到三年级,我即将转学走了,全班同学给我开了个欢送会,他递给我一张小纸条,狗爬般的字写着“李大,我喜欢你。”我一直没弄懂。临走前最后一天,我抱着他哭的像是一只落水狗,如同我当初抱着铁健一样哭,我抽噎着说“马文宇,姑奶奶走了,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吗?”他委屈的皱皱眉,“我写给你了啊。李大,我喜欢你啊。”我听完很生气,什么丑陋的名字,愤怒的对他叫“我叫李依荏!”对啊,李依荏就是李一人,就是李大啊!”
      我跟他的故事,在这最后一句话就差不多结束了,现在想起那段单纯美好的时光,都不禁泪目。
      后来在另一个全是聪明人的学校里,我很快把他忘了,因为我遇到了更多更多的人,看到了更大更大的世界。
      近日里偶尔在街头碰见他了,他的皮肤已经不似当初那么那么黑了,身材还是和原来一样健壮高大,穿着一个白汗衫,汗衫上有几块机油的印子,手上拿着一个修车的扳手,眼睛和原来一样有神。
      他也看到我,盯着我看了几秒,才跑到我面前,弱弱的问:“你是李依荏吗?”
      我说:“是啊!我早认出你来了!我又变很多吗?”
      的确,我变了很多。小胖妞已经变得窈窕,农村的阳光晒黑的皮肤也白了回来。
      “变得更好看了!”
      我轻轻笑了笑,问他“你最近干什么呢?”
      他显得有些窘迫,扬了扬手里的扳手:“念完初中后,没考上高中,学了门手艺,挣点钱生活。你呢?你应该考上好大学了吧?你瞧我问的是什么话,你可是当年全班公认的才女,你转学走后,语文老师都不想教了,哈哈哈。”
      我开心的笑了几声又想起了什么,抬头问:“你不跑步啦?”
      “不跑啦!前几年帮我爸修车,给车轱辘压了一下,骨折了,哈哈,别提了,我都忘了。”
      我看着他眼角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和藏不住的失意,也牵强的“哈哈”了两声。
      他被修理厂的一个电话催走了,留我一个人,看着他慌忙跑走的背影,我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了时光的无情。
      回到家,我翻出了小学相册,我找到了那个写着“李大,我喜欢你”的纸条,把它展平,和集体照好好存放在盒子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我最初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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