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时嬿婉》简丹丹的小幸福

3、03

　　入秋后，酷暑稍减，凉风袭来倒让人忘了前段时日的酷暑了，虽先帝薨逝新帝即位太多琐碎之事接踵不暇，时日久了倒是一切都步入了正轨了，像是之前的各种慌乱都不曾经历过似的。
　　“听说，前儿个皇上宠幸了个南府的琵琶乐妓呢。”
　　“可不是么，好似是叫白蕊姬吧，皇上极喜欢听她弹琵琶呢。”
　　“不知这白氏与高贵妃相比谁的技艺更胜一筹啊”
　　“技艺好应是高贵妃吧，听说贵妃娘娘极善琵琶呢，从前待字闺中时，不知引得多少八旗子弟倾心啊，后来被指给今上后更是曾以一手琵琶技艺独宠王府多年呢，就不知这白氏如何了？”
　　“这哪是琵琶技艺的问题啊，不过是贪新鲜罢了。”
　　“偏你狭促，这般坏的，嬿婉你说呢？”
　　几个宫女儿看着册子有一遭没一遭的说笑着，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好歹来都齐齐看着嬿婉，好似等她裁决儿似的。
　　“皇上的心思咱们哪能猜的出来啊，不有句话儿叫君心难测么，赶明儿你们上御前伺候了，没准儿就知道了，现在啊，还是赶紧儿核对皇上赐给宝和亲王的大婚的赏赐吧，若有差漏了，太后娘娘可万万儿不能容忍的。”嬿婉不想掺合进她们的闲聊中，只得避重就轻的回答着。果然，一提到眼前的要紧事再也无人敢分心探究白氏了，毕竟谁都要命儿不是，出了差错，太后娘娘岂能轻饶了她们。
　　要知道宝和亲王可是太后娘娘的嫡亲儿子呢，据说是太后娘娘唯愿幼子一生安平顺遂，岁岁无忧今上才能登基为帝呢，皇上登基后太后娘娘便将他过继给了宗世里的醇亲王爷，唯愿幼子安康呢。宝和亲王生性温和，又与今上自小亲厚，如今已经二十有三还未大婚差点没急坏太后娘娘，幸而如今终于要迎娶左督查御史柳大人的幼女，可算了了太后娘娘的心病了，如此大事儿，谁敢疏忽错漏，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吧！再无人敢多言半句了。
　　向来女子聚集之处便是如此这般，且宫中时日漫长而枯燥，她们这些女子莫说去串门说笑了，连这当差的宫门等闲都不能出呢，如此这般时日久了便爱说笑议论几分，姑姑，管事嬷嬷们只要不过分儿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是涉及到了贵人小主们到底是不妥，更何况嬿婉向来不掺和她们的说笑只一旁忙她的罢了。这宫中向来是祸从口出，她早已将此印在骨子里了。
　　许久未出四执库了，撷芳亭的菊花儿都开了，果真是时移事迁啊，谁能想到初时不过一区区南府乐妓的白氏短短不过月余光景，如今已是贵人了，皇上特赐撷芳榭，钦此玫字为号，一时风头无两连贵妃当年也多有不及呀！后宫诸嫔妃们不知暗中砸坏了多少花瓶，撕坏了多少帕子，一时间连宫人间也暗流涌动，气氛诡异了起来。无他，只白氏从一低贱的南府乐妓一跃成为贵人飞上枝头，阖宫宫女儿们心中也浮动了再难压下了，毕竟富贵荣华招人眼不是，谁有甘愿终日劳作受人白眼与耻笑呢。不过是往汀兰宫送个东西，沿途的宫女儿们都陡然间多了些许，虽宫女们禁止穿红，涂脂抹粉的，但两色的衣服也都清淡了很多浅绿，深绿的，袖口、领口、裤脚、鞋边上都点缀着花纹和绣的花，既不扎眼却也清淡宜人，鬓边的绒花，脚下白绫子袜子，青鞋上绣着满帮的浅碎花，，虽算不上天姿国色、倾国倾城，倒也身姿曼妙可人，使人见之难以忘怀啊！嬿婉一介浅色宫装、浑身素净无一艳色虽神态自若却衬着似走错地儿似的，同行的锦绣，玉芝，柔霜虽好上许多，到底是许久未出，险些看呆眼了，幸好宫中办事已久虽诧异却很快调整了神色到底未出什么差错。只相互看了眼，并未有任何言语。
　　远远一队侍卫巡逻走来，末尾的人虽相距甚远，但是看见他嬿婉便好生欢喜，虽在宫中不甚欢笑，眼角却不自觉带上笑意，他还是一贯的俊朗，五官英俊异常，身形修长，一身普通的侍卫装在她眼中都衬着他神采飞扬。舌尖的话好似滚过千万次，那声“云彻哥哥”到底是被她压下了，只是眼睛却好似怎么也离不开他，愈发渐近，愈来愈近了，虽谁都未曾出声，只是彼此的目光却无声胜有声了，幸而她与他都在最后面，就这样的慢慢儿的靠近、错开、渐行渐远了。短短的距离，大概于她们而言是既甜蜜又焦虑吧，身旁宫女儿侍卫众多，虽近在咫尺间，都能清楚的看见彼此眼间的牵挂与思念，却不能轻唤一声，纵使这一面之后又不知隔多久才能再次相见，一天、一周、一月、抑或是更久。未见他时，她还克制的住自己，总会见到他的，不是么，只是见到他了，看见他含笑望着自己时，却不自觉的难过、懊悔、以及劫后余生。那个梦境对她的影响和震撼太大了，旁的嬿婉这么久的时日光景总算是缓和、沉淀下来了，唯有想到他去如何也静不下心来，估摸着他已是她此生的魔障吧，如此也好。不管那个梦境是预警也罢，还是她真的曾经历过了一遭了，或者只是她天马行空般瞎梦的，都再与她毫无瓜葛了，此生她所愿的唯有他罢了。
　　“这是怎的了，不过巡逻片刻魂不守舍的，别是被那些宫女们恍花眼了吧，宫中私相授受可是掉脑袋的，更何况那些女子们心气儿高着呢，岂是我等末流可肖想的，收收心吧。”虽赵九霄看着是个粗旷的男子素日大大咧咧的，倒是未发现他如此细心，虽宫中规矩甚严，他与嬿婉之事从未对旁人说起过，他只经此一遭看出他心中些许倒是令凌云彻诧异不已。幸得赵九霄只是低声喃语，身边众人均是不知。
　　“只你别说，刚才那队末尾的宫女儿，虽浑身素净、身无长物，那身量、那眉眼，倒是个美人胚子呀。”
　　“再是美人儿又如何呢，这深宫之中，难道美人儿还少么？”
　　“差事要紧，旁的可是不要命了，想那劳什子作甚！”领队的侍卫终是发话了，旁的侍卫再不吭声了，只赵九霄看了凌云彻一眼再未多言了，只望他能自己想明白吧。
　　赵九霄所思，凌云彻如何不知，这宫中贵人众多，他一区区汉军旗下五旗、侍卫末流，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光明正大的迎娶嬿婉脱离深宫之中不再受苦呢，儿女情长终是艰难啊！他与她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非她家中变故不得不入宫，想必已然成亲了吧，虽宫女可恩典出宫，到底机会难得，他怎舍得她如此蹉跎岁月于这深宫之中受苦辛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