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时嬿婉》简丹丹的小幸福

14、离别，

　　昏暗不明的油灯灯芯微晃着，一老妇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额头轻皱着，一看就知道早已经饱经风霜的脸上，面容憔悴，痛苦不堪，唇上惨白，好似随时都要去了似的。
　　一妙龄少女立在榻前，手持手巾轻拭妇人额头，动作之轻、之柔，好似生怕惊醒了病榻之人似的。身姿曼妙，面容较好，使人望之便心旷神宜，只是双眼含泪，面色苍白且哀伤，让人不禁想为她轻拭掉眸中泪与脸上的哀伤。
　　少女轻拭掉脸上的泪痕，收起了哀伤，一脸希冀与欣喜的看着榻上悠悠转醒的老妇人，“祖母”只是很快她就愣住了，随即更是悲从中来，死死攥住了掌中的帕子，双唇紧闭不发一声，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只眼眶通红，险些落了泪来。老妇人看向站在榻前的这个少女，这个曾经肆意妄为、娇蛮任性让她一度头疼不已的小姿囡囡如今已是姿容秀丽，落落大方，乖巧懂事了，可是才不过几载光景啊!接连的弟夭，父逝，丧母，不过五年时间，那个曾爱在怀中撒娇痴嗔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可以撑起自己的一片天，独当一面了，面容亦愈来愈瑰丽，品行酷似其父亲，那个她最出色的大儿子啊，没想到她许韵华一辈子要强不服输认命，双十年华丧夫自己都咬牙忍住挺过来了，可是临暮年了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自己的儿孙们，如今更只有这一个小孙女儿在榻前，老天何其不公啊!
　　“琳娇儿，”她慈爱的看着自来便在膝下的小孙女儿“待我去了后，你便”话语未落少女顿时再也不忍住了，泪珠儿夺眶而出，声音哽咽道“祖母，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琳娇儿哪也不去，”
　　“傻囡囡”，到底还是不甘心啊，常言道：小儿子大孙子，老妇人人的命根子。而如今呢，长子一脉竟只剩这唯一的遗孤了，幺子离家离家十余载，至今未归，更是了无音讯，也不知他今安否。这世道，向来是人走茶凉，世道险恶的，琳娇儿该如何自处呢，她不想，更是不敢去赌人心的自私与阴暗的，说来她许韵华如今竟然如此胆小，到底是年纪大了吧!
　　“这一方帕子，你一定要收好，”干枯苍老的手将帕子紧紧的捂在少女的手中，仅凭着帕子与在手中的感觉少女便知这方帕子绝不是寻常人家能使用的，琳娇儿只能低声应道：“祖母，琳娇儿知道了，你放心吧”老妇人双眼注视着少女那么的全神贯注，眼里盛满了不舍与希冀“琳娇儿，若是有天，不，待天明，你便入宫吧，我已禀告佐领大人过了，”还未说完便深叹了口气，似有无限的的希冀“我的琳娇儿啊，相貌品行，无一不出挑儿，哪怕是日后嫁予寻常人家，做一平头百姓，相夫教子，虽不是大富大贵，琳娇儿啊，以你的聪明才智，定会很轻松吧!”
　　“世间之事，万般皆有各自的缘法罢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罢了，再者来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哪怕是到了当下的情景直下，少女依旧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之色，甚至还在宽慰床塌上的她，老妇人眼眶一热，终究是忍不住了“虽说是宫女儿也分三六九等的，只到底是可惜了我的琳娇儿了，若是你父亲还在的话，不过是运作一番的事罢了吧，又何来让你去那深宫之中呢!想来我的琳琅怕是也会好好的吧。”
　　“祖母，琳娇儿如何不明白祖母的一片苦心呢，虽说是宫中岁月难蹉跎，可是若是安心当差做好份内之事，想来也无甚么难吧，只是再不能服侍祖母，不能替父母，长姐尽孝了。”
　　右手轻抚少女面颊，混浊的双眼饱经风霜，此刻眼中总有少女乖巧懂事的模样，好似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中似的，半晌才道“去罢，明日便是汉镶黄旗女儿家进宫之日了，往后想要安生活泛的日子怕是难了，早点歇息去罢!”看着少女虽是乖巧却纹丝未挪步低声又道“去吧，去吧。”少女终是听话出去了，老妇人含笑看着少女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门合上还对着少女笑了笑，待门框严丝合缝的关上后却笑容渐失面色哀伤，晶莹的泪珠从眼角划过，直至滑到鬓边的银发里，藏匿其中，唯有眼角的泪痕昭示着刚才的事实!
　　一位朴素沉稳仆从装扮的妇人，推门而入见此情景微微叹了口气，却什么话都没说，只为她低声道拭去脸颊的泪珠儿，待她情绪平稳了，方才劝慰道：“老夫人也是为小姐思虑呢，小小姐心中亦是明白的，不妨事的，老夫人还是要放宽心些，早日将养好身体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