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您一盒小点心》玫瑰不热烈

2、第 2 章

　　建元27年夏，大姜朝长公主薨。坊间传闻，长公主端庄妍丽，于坊间颇有盛名，然于婚事上屡定屡毁，终惹怒世家，帝后不得保，落得个远嫁偏壤，郁郁而终的下场。
　　但在白无常的回忆中，似乎又是另一个故事。
　　黑白无常是在层层宫墙内见到那位长公主的，彼时她一袭红衣，躺在禁宫一方小院中，流出的血浸红了身下的石台上画着繁复的图纹，像是个什么阴邪的阵法，阵边缘摆满了细长的蜡烛，遍体通黑，周边的布幡被风吹的呼啦啦响，烛火却晃都不晃上一遭。
　　而在小院的另一边，乌央乌央的站着一大群人，看衣饰像是帝王一家子，被拥在中央的妇人哭湿了手中的帕，身着明黄的中年男子眉目阴郁不发一语，眼睛却死死地盯在阵中的女子身上，余下年纪较轻的或扭头不肯再看，或低低的发出呜咽。一副生离死别的悲惨模样。女子的身边半蹲了一个同样着红裳的年轻男子，执起她的手，一字一句郑重：“月娘莫哭，这大姜朝我会替你守好，待事了了，黄泉终端，我去寻你。”女子那时已经无力说话，只一双无神的眼睛挣扎着想再看看父母亲族和他，终是无力的阖上了眼，只听见招魂的铃声从远处响起。
　　院子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压抑的哭声。“可惜了这位长公主，连死都是不能声张的事。”白无常叹了一声可惜。
　　27年冬祁阳府传出风声，长公主出嫁三月有余，郁郁而终，终年十九岁.
　　“那个穿红衣服的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那些个凡人瞎子一样不开眼，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月娘临死前哪里是他深情脉脉的执起了月娘的手，分明是乘机引了她的血入体内，这分明是在行换命之术！”白无常愤愤。
　　“那你为何不去阻止他呢，照你所说，月娘岂不是枉死？”
　　“小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人是不是枉死，只要是死了，我们就得把魂给招回来。纵然她是死在那般阴邪的阵法下，况且这也算是人间帝王的意愿，我们不好插手，只是那人间的帝王自诩英明一世，这般送自己女儿去死，怕也是误信了他人。”
　　素酥听他讲到这里，明了了又是一部蠢笨少女误信他人结果把自己搭进去的渣男上位史，顿时觉得十分无趣，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欲离开。肩却被人摁住了不得动，原来是白无常见她如此动作，忙从台上飞下，闪电一般止住她的动作，神情很是不满“哎我说你这个你丫头，我故事还没说完呢，怎么急急忙忙的就要走了，是看不起我说书的吗？”素酥见他一身白衣，衣料与款式皆非沿途所见的普通鬼有的打扮，便觉这不是个一般的鬼，又见他明明说书功力不到位且所述故事实在是烂得很，了然这大概是个以说书为梦想的公子哥儿鬼，然自己初来乍到，不好贸然得罪这种仿若大户鬼家的，便十分委婉的开口：“这位大哥，这并非是我有意不听完您的故事，您这故事说的文采飞扬，我听着十分向往，很不得化作那月娘亲自去死上那么一遭呢。实在是这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小鬼我又是此地新客，着实得去寻个去处了。”
　　白无常乍一听，确实有点无奈，总不能让人家无处可去，但又觉得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个鬼能欣赏得了自己的才华，肯定自己的说书功力，如若这么给放走了，下一次遇到这么慧眼的鬼还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呢，于是开动了自己的小脑袋。
　　素酥见他面色稍缓，心下松了一口气，抬脚欲走，冷不丁耳边炸起了个雀跃的声音“无处可去，这好办，你先听完我的书，我来替你找地方，包君满意！”
　　素酥一想，这鬼穿的人模狗样的，应当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哄骗于她，于是再次本着不占便宜白不占的坚定信念回到了桌旁。那厢白无常见她如此配合，愈加来了兴致，回到说书台旁讲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话说那月娘也就是大姜朝的长公主香消玉殒之后，自然是被黑白无常给带回了玄冥界，一般来说，鬼差在锁魂回地府的途中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但耐不住这白无常是个古道热肠的鬼，便在路上将之前所见一一与月娘说了，月娘自然是不信，自觉自个儿与三郎情比金坚，三郎又是那么个风光霁月的性子，怎么着也不可能是个混账东西，当下听到白无常如此说，只当是这位鬼差大人一时无聊，兴起编的故事逗她，所以并不如何搭理白无常。然白无常此鬼，还有一颗坚持不懈，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恒心，他见月娘态度如此冷淡，愈加坚定了要让她做个明白鬼，再加上他素来是个有想法的，便在脑中细细描摹的整个故事的经过，甚至连那位三郎在外边早已成家，对月娘不过是玩弄利用这种情节都想得好好的，还怀着一颗拯救无辜少女心在月娘耳边将此种种叨叨了一遍，更甚者断言大姜朝必会因此混账掌权而造得名声动荡。这厢白无常正说得兴起，那头月娘突然发难，顿时阴风大作，只见那月娘指甲暴长，双眼隐隐发红，两手用力竟挣脱了锁魂的枷链，飞身向白无常袭来。隐约有要化为厉鬼的趋势，白无常伸手去挡竟挡不住攻势。与黑无常对视一眼，直觉事态有些不对。遂不敢轻敌，与黑无常合力勉强制服了月娘，然黑白无常也是受了颇重的伤，再无气力押送月娘。后来还是地府那边见黑白无常延时未归，恐生变故，派了其他鬼差来巡，名冠三界的黑白无常才堪堪捡回两条鬼命。
　　原来那月娘虽是早亡，在生死簿上却是打了个为天下苍生而死的名头，说是以命缝补出现断裂之像的大姜龙脉，以换国家康泰，民生安康，但却是死在了那般阴邪的阵里，骨血与邪术相交，又屡次被白无常激怒，影响了魂本，再加上身上有大功德，正邪相交，方才有入魔之象，差点铸成大错。
　　一通话听得素酥是云里雾里的，只觉得这个说书小哥功力真的是不咋地。整个故事又臭又长，临了了连个三郎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也不交代。但念在自己的安身之处还要仰仗于他，少不得又违心的将他夸上了一夸。夸得白无常通体舒畅，办起事来更加尽心尽力，于是不过一晌功夫，素酥就成了一个有编制的鬼差，顺带得知了被她腹诽无数的没技术小哥乃是大名鼎鼎的白无常。
　　“怪不得刚才给白无常加那么多戏。”素酥低声念叨着。
　　“你在说些什么？”白无常笑得一脸天真。
　　“我说谢谢白无常大人，您真是个好鬼！”素酥扬起脸庞，笑的情真意切。
　　自此素酥就在地府扎了根，借着白无常大人知心好友的名号混的也算是风生水起，差事又清闲，每日里只蹲在鬼群中听听八卦换换，讨论讨论哪个新鬼不懂事不想投胎在奈何桥上妄图往回跑结果被挤进忘川河，在污浊里过了一遭老老实实的投了畜生道，或是那层地狱的恶鬼上刀山下火海服刑的痛苦，日子过得很是悠闲。只是要是没有黑无常大人时不时飘来的眼刀，鬼生将更圆满。
　　黑白无常小番外
　　月娘一事，黑白无常被判了个失职之罪，阎王念在他俩合力压制了月娘，并未铸成大错，且平素业务能力突出，也就不痛不痒的判了思过。白无常伤的较轻，休养了一旬就能下地蹦跶了，听闻黑无常仍卧床静养，心里过意不去，特地推了牛头马面的邀约前去探访黑无常。到了黑无常的小院，黑无常只似笑非笑的赏了他一句“温柔贤淑，与我互补？”燥的白无常俊脸通红，更觉对不住兄弟，便自告奋勇的给黑无常讲起了最近外面发生的事，说着说着又有些忘乎所以，不自觉的对比了起自己和黑无常的功力，言辞凿凿的认为一定是自己比较厉害才受伤较轻。黑无常抬眼看向窗外，嘴角微弯“傻子，那是因为我替你挡了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