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易改》文殊奴

2、第 2 章

　　十八岁的苏清烟和其他书生一样,对那散发着辉煌光芒的宫殿充满向往。
　　那是权力,那是荣耀,那是所有少年心目中最圣洁最不可触碰的存在。苏清烟清楚,自己寒窗苦读,为的不但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更重要的,是自己心里更深处,那如同梦魇般的愿望。
　　帝都华京,他隔了十年,终于再次来到这里。繁华依旧,美丽如昔,阳春三月的风光令人沉醉,桃花垂柳,美人游侠,这是世间最富有的地方,但暗巷的角落里也有乞丐的尸体悄悄在窗烂发臭。
　　只有我,苏清烟想,只有我清楚这一切。
　　三年一度的会试即将开始,此刻京城充满了来自各地的书生,往日的寒酸艰苦皆化作此刻豪气千云。所有人都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所有人都是沉于河中污浊泥沙里的鲤鱼。只等这一跃。或化龙行雨,或粉身碎骨。
　　多美的地方啊,却是这样令人绝望。
　　苏清烟闲来无事,也会一个人在喧闹的街道上漫步,这些虚无的繁荣,在他面前一一上演,走马灯般不知停歇。
　　十八岁的少年,却已有了八十岁的心。
　　远远的,有歌姬的乐音传来:”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落叶时……”
　　“哥哥。”
　　突然传来的孩子的声音,清甜得好似绿豆沙,令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看见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正抬头看着他。
　　那男孩穿着织锦外袍,金线绣的牡丹在阳光下明亮的刺眼。男孩长得很秀气,湖蓝色的眸子清澈晶莹,柔软的黑发在脑后整齐的束起,泛着紫色的柔光。
　　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吧?苏清烟弯下腰:”小弟弟,有事么?”
　　“哥哥,你笑一笑。”
　　“什么?”苏清烟愣住了。
　　“哥哥你很不开心的样子。”男孩笑起来,”玄姐姐说,不开心的时候笑笑就好了。”
　　苏清烟看着男孩毫无防备的笑脸,心里一惊_____自己伪装这么久的面具,竟如此轻易的被一个孩子看破了……
　　“哥哥的眼睛很漂亮,就像母妃发钗上那颗祖母绿一样。”男孩伸出手想摸摸苏清烟的眼睛。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苏清烟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妇人的声音:”唉呦,我的小祖宗,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快跟奴婢回去……?
　　一个胖胖的华服中年妇人,跑过来把男孩拉走。男孩随妇人走了,临走仍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苏清烟,蓝色的眼睛好像两谭清水,映出苏清烟清俊的脸。
　　苏清烟觉得这个男孩,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等等,刚刚他说……母妃?!
　　苏清烟只觉得方才一切仿若梦一般。此刻他的冷汗已浸透里衣。
　　在以后的日子,平静无波。苏清烟如愿中举,一路高升,慢慢地,他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来越冷，像是北方高山上万年不化的积雪，沉静而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