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顾不语

138、翻篇

　　138、翻篇
　　水思源终究还是去了医院，但那时已经五个月了，着实受了不少罪。
　　老父亲才出院不久，水成蹊不敢太刺激老人，就把妹妹接到了自己家休养。
　　然而水老师也是刚出院的独居老人，她不放心还要两头跑着看顾，这会儿甚至不比住院时轻松，好歹那时有护工。
　　两边跑，还要精心做一日三餐，儿子根本带不过来。杨政就把儿子送到了杨妈妈那里，因为老人很传统，觉得水思源一个大姑娘在儿子家做小月子既丢人又晦气。

　　杨妈妈一直不喜欢这个儿媳，除了这个儿媳什么事都要做主，能不够以外，也是因为亲家自觉是个老师曾百般嫌弃她儿子。
　　现在她虽然表面不说，其实心里也是痛快的——你嫌弃我儿子不学无术，可我儿现在干了多大的事业，你是老师有文化，可你的女儿都干了点啥？

　　杨政主意正，虽然把媳妇护得紧，可对他们老俩口一直很孝顺。
　　而媳妇对儿子也确实不错，又有杨爸爸一旁相劝，杨妈妈也不愿意为了儿媳妇伤了母子感情，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才秉承少见面不冲突的原则一直忍耐着。
　　而现在，儿媳妇和谁都没招呼一声就把那么个妹妹领回家，她说了儿子还不以为然，她实在是没法去儿子家，只同意在自己家带孙子。

　　另一边的水成蹊不比她糟心少，妹妹整天一言不发，眼看着名声尽毁，还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偏偏现在身体如此，她轻不得重不得。
　　儿子确实顾不过来，前段时间她一直娘家医院的两头跑本来就忽略了孩子，现在好容易回家了，还以为婆婆能在家给她帮把手，谁知婆婆带着孙子走了，走了！

　　想让杨政劝劝，可这次和好之后杨政再没了当初对她的千依百顺。
　　她说得多了，杨政就一句，“妈那么传统的人看不惯小妹，咱这儿的风俗，别说小妹这样的，就是自家姑娘生孩子也不能回娘家坐月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讲究这些不代表妈不讲究。你硬要她留下来，回头又嫌她态度不好是想吵架吗？想看儿子回我妈那也一样。”

　　水成蹊心中委屈却也嘴短了，杨政已经明确和她讲过，水思源的做法犯了大忌。
　　她跟了谁也好，怀孕也好，只是些风流事，别人提起来他杨政也就是难看点。
　　可她实名举报性质就不同了，她一个跟了乔锦程几个月的女人，没人相信乔锦程会什么都告诉她，那她哪里来的消息？除了白老板，只有这个姐夫小杨老板了。
　　他现在出门办事就很不顺利，有笑话的，也有真话假说敲打他的，“你小子可别啥都和小姨子说了，你那小姨子不是一般人。”

　　杨政以前还会维护水思源的面子，现在他被牵连的接连两份标书都被挑出错处失去了投标资格，心里非常烦躁。别人都是越干越大，总不成他越干越小了吧。
　　对水思源这个姨妹他自觉已经仁至义尽。
　　为了她得罪了余勇，被别人防备排挤，掉了标书下一步还不知道该往哪走，更别说惹得自家爹妈不痛快......

　　可这样了，她自己还一点都不反省，成天比谁都有理。
　　在他家里住着，除了上厕所床都不下，吃饭还要她姐端进去，就是水成蹊当年坐月子也没这排场。
　　起初水成蹊还说她这是不好意思了，杨政也信了，谁知那天人看见他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摔着门就进了客房。

　　现在水成蹊还想让他劝，说小妹一直崇拜他听他的，他怎么劝？她听吗？
　　果然，这晚却不过水成蹊的面子他进到客房，刚开口没几句水思源就把头一蒙不吭声了，水成蹊还在一边喊着让她起来好好说话，杨政自己气闷先走了出去。

　　本以为他已经足够体谅媳妇了，谁成想水成蹊一出来就和他发火。
　　说他没有耐心，那是自己妹妹，从小护着长大的又不是外人，耍点态度他就掉脸子......
　　杨政气得吐血，又不愿再吵，只好摔门出去。

　　出了门才觉得无处可去，去父母家，老人孩子睡得都早，没的吓到他们。找朋友喝酒，谁才是真的为他担心而不是笑话他的人？
　　想了想，给余勇打了电话，“兄弟，出来陪哥喝两杯。”
　　余勇，“这都几点了，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开车了没？”

　　杨政听他连声问着，都是担心的话，心里暖和不少，报出上次的清吧名字挂上电话。等他到的时候余勇已经坐好等着他了，而且桌上还有一份简餐。
　　见他进来余勇站起身打招呼，“快趁热吃，刚上来的，我算着你快到了。”
　　杨政确实有点饿了，水成蹊最近做饭都是月子餐，汤汤水水的非常清淡，实在不是他的菜，这会见到餐厅油腻腻的饭菜顿时觉得有了胃口。

　　他呼呼地吃着，余勇推过来柠檬水，“不会又吵架了吧？晚上没吃上饭？”
　　杨政放下筷子擦擦嘴，又喝了口水才说，“最近家里天天吃月子餐”
　　余勇，“你又生啦！”说完觉得不太合适，“不是，是嫂子又生了？这次是闺女还是小子？咦，也不对呀？”

　　杨政叹气，“唉，哥也不怕你笑话......”
　　这一次杨政也没有隐瞒，余勇听得很意外，他还真没想到这姐俩这么拎不清。
　　不过他倒是理解杨政和他说这一切的原因，就如同他会和杨政说起慕辰一样，除了他们都是知情者参予者外，还因为他们是朋友，不会嘲笑只会担心的朋友。

　　余勇没有叫酒，只叫了些小食和一壶祁门红茶，“我现在尽量不喝酒，你也少喝点吧，有些场合是没办法，要是光为着心烦喝了也没用，第二天还难受，划不着。”
　　杨政接过余勇推过的茶杯，“你倒是越来越像个医生家属了，才二十几岁就开始养生呢。”
　　余勇笑，“他说的对我就要听嘛，你也是，谁说的对听谁的。”

　　把一杯茶推过去，余勇又说，“人不遇事的时候咋都好，遇上事了有表现好的，自然也有表现差的。嫂子也是没经过事有些慌了，她又只能依靠你，所以才会失了水准。你多和她讲讲吧，我看她也不是听不进去的人。”
　　杨政苦笑，“咋没讲？一开始我怕她担心还瞒着，后来看她是越来越过份，一天到晚不是怪我就是怨我妈，她妹妹倒是一句都说不得。”
　　余勇......

　　杨政，“我就和她摊开了讲，结果人就来了一句，‘那你要仔细点标书能出问题吗？咋这也能怨我妹头上？’你说我还和她咋讲？”
　　杨政叹口气，“我养着那么多人和车呢，下一步干啥都还不知道呢，你还要我去看你爸劝你妹的，还要嫌我态度不好，还要我啥态度？两口子有事了没有一点体谅，就是一味推卸责任，这还有啥意思？反正我是觉得没意思透了。”

　　余勇沉吟了一下，“大杨，我现在手头有两个活还缺车缺人呢，你要不嫌弃就让人先干着，回头款结了我打给你。你要是用钱我先给你也行，等结算了我们多退少补。”
　　杨政有些意外，“我找你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这些话我也没法和别人说，可不是来抢你活的。”
　　余勇笑，“我当然知道，我和我哥的事不也只能和你说嘛。”

　　说到这里又笑了一下，“这两个活都不大，年前就能结束，你先把这段顶过去再说，那么多人和车呢，总不能让闲着。等过了年，乔的事也就淡了，你该干啥干啥呗。”
　　杨政诧异，“钱我有，不过你不是不愿意和我再合作了嘛，上次想给你送钱都不要？”
　　余勇不好意思地笑笑，“行了，你还不能让我记恨一会，我哥都不要我了还不行让我发个火？”
　　杨政笑意轻松起来，“那我们算翻篇了吧？”
　　余勇端起自己的茶杯和他碰了一下，“翻。”

　　杨政喝了口茶，“那行，我也不跟你客气，明天我把人带过去，你就按临时雇的车结算就行。”
　　余勇摇头，“那你就别来了，我再雇人去。”
　　杨政瞪眼。

　　余勇也瞪眼，“这算咱俩合伙。又不是多大的活，就年前干这一段，这个价钱还可以，你要能转得过来就等款结回来了我们再算，不过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按我的标准干。你不同意的话我们以后也别提合作的话了。”
　　杨政叹口气，“这让我心里多过不去。成我跑你这儿占便宜来了，以后见着你哥了别让他又听着不高兴。”

　　余勇笑，“不会。我哥前段时间联系我了，嘿嘿。”
　　杨政意外，“真的？他不生气啦？你咋把人哄转的？”
　　余勇有些小得意，“我本来看你心情不好不想说的，嘿嘿。前段时间他听说了乔锦程的事就给我打电话了，我还没说话他就先给我道歉了，说他太狭隘了不体谅我让我伤心了，嘿嘿。”

　　杨政听得目瞪口呆，“不会吧？”
　　余勇这一次笑得既甜蜜又伤感，“不相信吧，我都不敢相信，可他就是这么好，一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