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在一起》常唯欢

15、第 15 章

　　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
　　考完数学后，这帮小朋友们一起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东西吃。

　　天气热，大家的首选都是雪糕。
　　邹星宇挑完雪糕，又开始看摆在店门口的那些小汽车玩具。
　　“我爸爸说，这次我要是能考到八十分，还会给我买小汽车。”他拿起一个红色的小汽车，双眼里都是憧憬，“不过我要是考不到，我妈妈说不准我再让石老师买。”
　　“那麻烦了。”许嘉良舔了口雪糕，哈哈大笑起来，“那你肯定没有玩具了。”
　　邹星宇放下小汽车，伸腿就要踹许嘉良的屁股。
　　“佛山无影脚！”
　　许嘉良身体一扭，躲过这一脚，冲着邹星宇狂吐舌头：“踢不到我，就是踢不到我！”
　　邹星宇扑上去，和许嘉良扭成了一团。
　　“许嘉良，你滚蛋！许嘉良，你就是个乌鸦嘴！”

　　宋云朵辫子是歪的，额头上有很多小汗珠。
　　“你们两个好烦啊，整天就知道吵架。”扭过头，又冲着魏平生咧着小嘴笑，“魏平生，你怎么不说话啊？”
　　魏平生舔了下嘴角的奶油，轻轻地摇头。
　　“我不想说话。我妈妈说，下学期也让我去学奥数。”

　　大家都呆了一下，连两个打架的人都停了下来。
　　“你妈也让你学啊？”许嘉良好不容易挣开邹星宇，衣服歪了，满脸的汗，“那个好难的。”
　　宋云朵用力点头：“就是。你妈妈一点都不好。”
　　乐照倒很开心：“那我就有伴了啊。其实也不是很难的，反正我觉得不是太难。”

　　魏平生一脚踢走脚边的小石子，用力地抿了下嘴唇。
　　“可是我不想学。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数学。”

　　“你不喜欢数学？！”作为一个学渣，邹星宇感觉这些学霸的世界真的很难懂，“你数学成绩那么好，你竟然还不喜欢？”
　　魏平生小小的脸上有一种淡淡的沧桑感。
　　他的数学成绩一般是九十八或者九十九分，偶尔也能考到满分，可是这不代表他就喜欢这门课。

　　“那你喜欢什么啊？”宋云朵问。
　　“我喜欢语文。我想当大作家。”魏平生一直平静的眼里，终于有了一抹绚烂的光芒。
　　宋云朵“啊”了一声：“你也要写皮皮鲁和鲁西西吗？”
　　魏平生摇头，又点头。
　　“不是写这个，可是我以后要像郑伯伯那样有名。”

　　魏平生的话，一下子打开了关于理想的大门。
　　“我以后要开车，开好大好大的车，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邹星宇第一个发言。
　　许嘉良想了一下，说：“我要做解放军叔叔。我也要穿军装，可神气了。乐照，你呢？”
　　乐照刚刚将雪糕吃完，想都没想就大声回道：“我要学发明家。我要发明很多很多厉害的东西。”

　　作为他们当中学习最厉害的一个，乐照的这个理想，得到大家一致的赞成。
　　“我其实也想学画画，不过我爸爸说没有钱。”宋云朵鼓了下腮，“不过我最想当的，是大明星。那样就能穿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还能赚好多好多钱。对了，石岩扉，你呢？”

　　像这样的讨论，石岩扉一般都跟不上节奏。
　　她一直安静地在一边舔着雪糕，哪一个说话时，她就会瞅着哪一个。

　　“石岩扉她肯定是当画家啊，笨！”邹星宇说，“要不然李伯伯和石老师的钱不是白花了。”

　　不得不说，虽然邹星宇成绩不太行，但是他这句话十分有道理。
　　大家很自然地就将这个当成了石岩扉的理想。

　　－－

　　回到家，书包一扔，小学阶段的第一个暑假，正式开始了。
　　吃完晚饭，除了石岩扉，其余的几个全都聚在楼下玩起了游戏，加上还有比他们大的，以及比他们小的那些小朋友，整个院子里，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个时候，石岩扉正安静地坐在小凳子上画一个圆球。
　　房间里暑气未消，风扇扇出的风好像都沾了热度。
　　石岩扉的额发微微汗湿了，手心里也是汗。

　　石红英走进来，摸了摸她被汗湿的头发。
　　“怎么不下去玩啊，岩扉？大家都在下面玩。”
　　石岩扉仰起头，看着妈妈，轻轻摇头。
　　石红英：“不想下去玩？”
　　石岩扉摇头，隔了好几秒，才轻轻说：“不能玩的。”

　　石红英忽然眼中一酸。
　　家里条件不算太好，学画画又贵，加上想着岩扉可能听不懂，石红英曾经在她面前说过类似于“你一定要努力学，要不然就是在浪费家里的钱”，或是“爸爸妈妈赚钱很辛苦”之类的话。
　　没想到岩扉竟然记在心里了。

　　“去玩吧。”
　　石岩扉还是没有动。她的目光落在石红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毕竟是小孩子，她对妈妈的大肚子，有种异常的好奇。
　　石红英牵起石岩扉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恰好里面的胎儿动了一下。
　　石岩扉陡地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石红英。
　　“妈妈……”
　　石红英摸了下她的脸，笑道：“感觉到了吗？妈妈也不知道这里面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不过不管是哪一个，以后都要叫你‘姐姐’。你们以后要相亲相爱，互相照顾，好不好？”
　　石岩扉似懂非懂，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那，下去玩吧。”

　　－－

　　这次期末考试，乐照仍是年级第一，而石岩扉，依然是倒数第一。
　　幸好，许嘉良不是乌鸦嘴，邹星宇终于拿到他梦寐以求的小汽车玩具。
　　红色的，跑起来特别快。

　　因为下学期就要升到二年级，班主任王老师特别问过石红英，需不需要让石岩扉留一级，把基础打结实一点。
　　石红英拒绝了。
　　岩扉这种情况，留一年也未必有多少帮助，反而会失去这几个熟悉的小伙伴，尤其是乐照。
　　“要是怕岩扉拉低班级的平均分，下学期就放到我们班上吧。我以前是怕别人说闲话，才……”

　　王老师用力摇头。
　　这个年轻的未婚男教师急得脸都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石老师你别多心。你说的有道理，岩扉跟乐照那么好，要是分开了，未必能适应。”
　　石红英：“谢谢。”

　　－－

　　石红英担心的没有错，通过近一年的朝夕相对，尤其还天天晚上睡在一起，石岩扉对乐照有着超出常人的依赖性，甚至超过石红英。
　　只是毕竟男女有别，眼看着两个孩子一天天在长大，一直让他俩睡一起也不是长久之计。

　　石红英本来是打算趁着夏天，不怕冻着，让石岩扉习惯自己一个人，不过被李健东劝住了。李健东考虑得比她周详。
　　“夏天经常打雷下雨，容易吓到岩扉，你现在身子也不方便，过几天这个小的又要出来，家里乱糟糟的，也影响到岩扉。不如再等两天，到秋天再说。”

　　于是，这个夏天，石岩扉依然天天和乐照睡一张床上。
　　而且这件事，在这个家属院里，并不是秘密。
　　对于才六七岁的孩子，大家倒并没有什么龌龊的思想，那些大人们只是在暗中感叹：这两孩子这么好，要是石岩扉这个小丫头脑子好好的，跟乐照还真是一对啊。
　　可惜啊！

　　－－

　　七月底的一个半夜，李健东忽然急急地敲开乐长远家的门。
　　“红英要生了，我马上要带她去医院。”
　　王世兰用手梳着头发，随便绑起来，问：“这还没到时间吧？”
　　“是没到，不过也没差几天。”
　　乐长远还打着赤膊，头发也乱糟糟的：“要不要我们陪着过去？”
　　李健东：“不用。东西我们都准备好，就是这几天要麻烦你们照顾一下岩扉。”
　　“客气啥。”王世兰说，“你快点送石老师去医院，明天我们带岩扉去看小弟弟。”

　　大人们其实压着声音在说话，可是还是将乐照吵醒了。
　　他觉得口渴，半闭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想去客厅找水喝，结果看到爸爸妈妈都站在门边，正和李伯伯说话。
　　“妈妈，我渴了。”乐照嘟囔着，“我想喝水。”
　　王世兰冲他摆摆手：“别吵，等一会儿。岩扉的妈妈要生小弟弟了。”
　　乐照：……

　　几秒后，睡得正香的石岩扉被乐照抓住双肩，用力地摇醒。
　　“快起来，你妈妈要生小弟弟了！你快起来啊，你妈妈要生小弟弟了！”

　　石岩扉脑子里还塞满了浆糊，完全转不动。
　　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