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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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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学清同齐冬梅的订婚酒定在农历十月初八,两家嫡系的亲戚在一起摆了两桌酒,请了媒人,双方先是你来我往客套一番,随即将结婚的日子定在来年二月二,齐父又说了一番将女儿托付的真心话,到底双方两个媒人会说,一个夸老齐家,一个赞老赵家,一桌人越吃越欢喜,直到冷不丁一个人披头散发冲进来。
齐冬梅心里‘咯噔’一声,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吗?
果见何晓虹只穿着水红色的睡衣睡裤,脸上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激动,红成一片,那眼睛也是哭肿的模样,同齐冬梅记忆中的那一日别无二差。齐冬梅叹口气,双手分别握住了父母的肩膀,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何晓虹目标明确,直接扑到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赵学清怀中,一把将他抱住,声音沙哑惨烈,“我错了,学清,你不要我可以,不能不要孩子。”此言一出,除了齐冬梅,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原本喜洋洋的气氛顷刻间降到零点。
赵母站起身,指着何晓虹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心里却没什么底气,毕竟这闺女也曾同学清订了婚,过了礼,按当地的风俗,既吃了订婚酒,就是默认双方的关系了,左右只缺一个正式的酒席和盖了章的红本。更何况,自己孩子周末去对方家里,几次夜宿,她心里也是清楚的。
“我怎么胡说八道,原本再过几日,便是我同学清结婚的日子,是你连五百块彩礼钱都不肯加,他一个刚出来工作的人哪里去攒钱,是你!是你生生拆散我们!如今我肚子里有了你赵家的骨肉,你叫我如何自处。”
“孩子不是我的,你别胡说。”赵学清下意识看下齐冬梅,齐冬梅眼神冰冷,事不关己的模样,叫赵学清又慌又害怕。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誓你没跟我睡一张床!”何晓虹声嘶力竭,豁出去一切的模样,既狰狞又可怜。
赵学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是跟何晓虹睡过一张床没错,但其他再多就没有了,除了最初周末去何晓虹家里帮工,几次晚上因为何晓虹百般留他,他拒绝不下住了几次,之后就再没有了。纵然年少气盛,但自己并没有生出过多的心思,也是觉得这种事得留到新婚夜。但他却在和齐冬梅相处之后十分确认,对何晓虹,他当成一个组建家庭必须有的准妻子,而对齐冬梅,他是动心的。
何晓虹还在说着什么,赵学清一句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齐冬梅那日对他说的话,那日她说,若是何晓虹赖上自己,她就找别人过了。这句话在他的的脑子里横冲直撞,撞的他满心慌乱,赵母还在厉声逼问孩子几个月,到底是谁的,赵学清看了一眼齐冬梅,大声喊了一句“听我说”。
于是,都安静了下来,包括何晓虹。此时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赵学清抬起头看向众人:“今日请双方长辈们给我做个见证,首先我赵学清敢打包票,孩子不是我的,请各位看在我对冬梅真心真情的份上,原谅我过去的无知,祝福我和冬梅,二月二还请各位带着家里老小亲戚来吃我和冬梅的喜酒。”说着看向齐冬梅,齐冬梅也看着他,眼里没什么情绪。
因为在齐冬梅眼里,他说了和上一世一样的漂亮的废话,只是这时候的齐冬梅少了些少女的多情,更多的是过来人的理智。她想,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因为这番话,将赵家给的五百礼、金,在婚后大方拿出来,足足花了190元给赵学清买永久自行车了。
190元,当时赵学清四个多月的工资,齐冬梅想想就觉得肉疼,当时自己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啊。
赵学清有些失落,又看向何晓虹道:“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今天我不戳破你,你还是回去吧。”
“戳破我?是谁不到三个月就立刻同别的女人订婚?是我吗?是我忘恩负义还是你早就想踢了我,你倒是告诉大家,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说啊!……你不敢,因为就是你的!”
“何晓虹!别欺人太甚!”
“骗子,混蛋!”何晓虹破口大骂,心里既畅快又悲哀,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骂的是谁。
何晓虹再了解赵学清不过,这个男人最有一肚子迂腐的所谓正义,不跟女人计较,就是打他几个耳光也不会打回去。所以她畅快的骂,骂的眼泪横流。以前看不起他,现在是后悔自己没有认识到,这样的男人,看着窝囊,可是婚姻里,这也是多可贵的。
她爹从小喝醉了就打她娘,打完了倒头就睡,她娘缓过气就打她解恨,因为她自己没能生出个儿子,就将这一切怪到自己女儿身上。何晓虹恨她的父亲,更恨她娘,可是她躲不开,一心盼着长大嫁出去,可是就算长大了连婚姻也受她娘的约束。她这个年纪没有念书的姑娘,大多数孩子都满地跑了,她娘还一家家看不顺眼,对门的赵母从小怜悯何晓虹,又到了儿子结婚的年纪,愿意同她这样的人家结亲,她娘还各种看不上。
何晓虹承认自己也一度瞧不上赵学清,她娘从小就夸她的容貌,何晓虹一度以自己的容貌为资本,妄想嫁个好人家。可是后来才知道,容貌,不过是吸引苍蝇一般的龌龊者罢了,好的皮囊从来不及一颗诚挚的心。
她醒悟的太晚,错的太离谱,离谱到如此境地,她还奢望自己的一滴美人泪能换回赵学清的真心。她之所以敢这么闹上来,是因为她娘发现了她怀孕的事,每日晨起,她都在屋后吐得昏天暗地,再忙也瞒不住她的亲娘。何晓虹不敢瞒何母,将与赵珂仁的露水孽缘一一告知,除了那笔打胎钱,何母气得要拿刀砍她。
“那后生是什么东西,靠着女人的小白脸,睡了沙老板的女儿啊!人家船老大的准女婿,真当他那个叔父面子大,带一个黄毛小儿下江?你跟他纠缠不清,是傻还是蠢!你是想要气死我啊,退了婚不怕,你这怀了身子,可叫我怎么办,脊梁骨都要被人戳弯了!”
那是她娘骂她的原话。
“你要是嫁不出去,我索性卖了你,也多算几个钱。”
何晓虹分不清她娘的话是真是假,但她知道,她母亲做的出来,从来,她都是商品一样早早被标了价码,她能想到最好的归宿就是赵学清,而她母亲自那日后几日未归,何晓虹越想越怕,眼看着赵学清订婚,便再也坐不住,豁了命也要抓住这根稻草。
大约是从小没得到过疼爱,何晓虹对腹中的孩子有着自己也道不明的执念,她舍不得打掉,甚至在一日日的恶心呕吐中,升腾起强烈的保护欲,这种欲望使得她很下了决心,要生下来养着爱着疼着。
她还想给孩子一个温和慈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