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故事》苏贰贰

2、少年，年少 （下）

　　只是，喜欢与爱一样吧？由不得自己。

　　你不知道，你的歌声与我是种折磨。同你的诉说一样。折磨着我本来就很脆弱的神经。其实，你唱歌很好听，就是太故作深情了。跟苏澈学得吧？那厮，不教人好的，只教人坏的。
　　唱歌是你和苏澈较为安静的休闲方式。平常打闹累了，就唱歌。我从来都不唱，在你们两位“歌神”面前，我哪敢张嘴唱啊。于是，我成了倾听者，亦是最大受害者。被你们摧残了将近半年，我奇怪，我怎没吐白沫，翻白眼，晕死过去。看来，我的抵抗力不弱。都抵住你们的魔音了，过了段时间，都可以笑咪咪地为你们鼓掌。大喝：好！可，周遭的人不这么认为，“啪”一本书扔过来，某位仁兄作为周遭对你们歌声强烈不满的代表，哀号道：不要唱了！唱得比鬼还难听！我的掌声更为热烈，赞道：说得好啊！被你们一记白眼鄙视了。你和苏澈都是我行我素的人，接着，高声摧残广大人民群众。你主攻女高音，他唱深情低沉的男低音。相辅相成，得了一美名“踩猫尾乐队”。
　　无与伦比的美妙时光，藏住了那些年少心事。藏不住的，视而不见。只是，苏澈的女友总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如何视而不见？我并不讨厌她，却如何喜欢。虽然那女孩长得很好看，虽不是倾国佳丽，却也是夺人眼目的美丽女孩。青丝如瀑，柔软地像匹丝绸。皮肤略显苍白，在日光中泛着珍珠的冷光。还有高挑的身材，比苏澈还要高。偶然看见苏澈挽着他女友款款走过来，珠联璧合，天生一对，羡煞旁人，却不想苏澈被石头绊了个趔趄，我在远处靠着栏杆忍不住笑，幸灾乐祸地笑。笑过之后，如青苹果般酸涩滋味才迟缓地涌入心房。

　　你总结过他的女友：都有一头柔软地像丝绸的黑发，都很温柔，很美丽。“都”子像横亘再喉间的鱼刺，令我异常不舒服。我问，你认识苏澈几个女友？你细说着那些女孩的名字，我心不疼，真的不疼，书上所说揪心的疼，于我是没有的事。我只是心一点一点凉。
　　沉默地听你说。如当时倾听你和苏澈的狼嚎一样。你说，你喜欢苏澈的时机不对。喜欢一个人何尝能时机对？你说，他那时与好友在一起。我知道，苏澈他会对属于他的女孩很好很好很好。你说，你不想去夺，亦不可能去夺。我连那女孩面还未见上，那女孩便成了苏澈的前尘往事。而且我很懦弱，也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必输的结果。你说，你好想见他，可他身边总友其他人。我是与苏澈中间隔了许多许多人，我本想死了靠近他的心，他偏偏要来招惹我。妖孽！掉进回忆的我破口而出这句。察觉你在盯我，天地间，没有只剩你和他。我装作平静地替你总结一句。你豪爽地笑，赞道，说的好恰到。我也笑。手里的笔狠狠戳向我手心，疼，也不过是手心那一小片尖锐地疼，没有流血。
　　你继续说着，我不想听了下去。眼睛酸涩，便头枕着手臂睡了过去。你的声音渐渐低不可闻。冗长的梦境里，好像梦见了苏澈。这次，周遭没有其他人。只是为什么会连头不点，擦肩而过？我很勇敢，没有哭。无论梦里还是醒来都没有。你却惊奇地问我，你眼睛怎么红了？哭了？

　　后来呢，还有什么后来。
　　后来就是现在。
　　现在，我与你依然是同桌。偶尔会开开你和苏澈的玩笑。亦偶尔会遇见苏澈。只是个背影，只一眼便知道是他。他的头发修剪过，却还是和以前一般乱。不再穿那件藏青色的宽大上衣，穿着白棉衣。与普通少年无异。漂浮的目光有了焦点，长久的停留再他背影。心有些乱，像是没有节奏的鼓点。又有些害怕，害怕他发现我卑微的注视。狠狠心，目光不舍地挪开。于是，目光又开始无目的的游荡，游着游着，还是游到了苏澈的身上。暗骂自己，怎那么没出息。可真的想看他，哪怕只是背影。看还是不看，这是个问题。犹豫中，人潮已将苏澈单薄的身影淹没。我颓然，光天化日之下，生生红了眼圈。然后，眼睛一片潮湿，有海藻住进了我眼睛。
　　关于少年苏澈这段回忆，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我素来都只是倾听者。而且是个不正经的倾听者，在你讲得最动情的时候，我嘻嘻哈哈的来一句，苏澈是苏轼的弟弟，你不能对苏澈说喜欢，就对他老哥苏轼说呗。你气结，很认真的强调，苏澈的澈和苏轼弟弟苏辙不是一个字。我无所谓地说，随便喽，只有你会那么认真的回忆。你看我，啪啪自己的胸膛，说，从来不回忆这些所谓感情经历。
　　我把它放进心里。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这点我不说，你也不看破。我们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少女心事，慢慢回忆。都在回忆同一个少年。再记忆里临摹他的轮廓，眉眼，嘴唇，笑容，还有声音。我发现我全数忘记。拼命地想却总是拼错属于他的本来模样。只记得模糊的背影。我心一点一点地恐慌起来，无法释放这些情绪。
　　同学，我颤着声叫你。你微微诧异，继而答应。我冰冷的手握住你温暖的手。轻轻地对你微笑。笑得眼中带泪，还记得那少年么？还要记得么？
　　你坚定地与我对视，不必说，我已知道。
　　握住的手于是放开。
　　我与你殊途，不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