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弱柳》不过耳

12、送琴

　　威远侯府季扶风季将军要娶鸣居楼的一个妓女，还不是头牌茗儿，一时间成为了整个渊巷的谈资。

　　毕竟感觉两人完全没有联系，就季将军不近女色的传闻就由来已久，什么惊才绝艳的女子没见过，之前就听闻敌国的公主就曾看上季扶风，还想将人虏回去。

　　这柳会又是何种人物，可以与公主相比。

　　更何况还是一个破鞋，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就算是寻常人家也不会去娶个妓女，这将军真是不走寻常路，别人避之不及的，他还上赶着要，要什么天姿国色不好。

　　其中爱在花街柳巷流连的一些地痞流氓吹牛，就说什么这个柳会他是睡过得，长的的确漂亮，难怪被将军看上。

　　“这柳会是谁你们不知道，就是鸣居楼里的小云柳，模样什么的的确是上品，就是可惜，个子有些高了。”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唾沫横飞的说着。

　　说道个子，他摇摇头似乎在遗憾。

　　这里坐着的人都是不知柳会是何人，小云柳也不知道是哪位的良家人，听着汉子说道个子高了，都纷纷看了看汉子六尺左右的身高，他这种身高跟那个女子一起都是矮的。

　　汉子被周围的人看着面红耳赤，大声嚷嚷：“看什么看，我可是睡过小云柳的，你们怕是连女人味都没尝过吧。”

　　月妈妈没有将柳会当什么精贵人，什么客人都给他接，要价也不高，什么地痞流氓都可以来看看柳会，虽然不卖身，但摸个小手什么的，这个汉子还是做了的。

　　其实汉子还是喝醉了酒，说话没了遮掩。

　　身边一个儒雅打扮的男子不屑的看着汉子，“你也不怕将军找你麻烦。”

　　“怕什么。”汉子听男子这么说了，心里就已经怂了，但嘴里还是嘴硬，只是声音小了。

　　男子见汉子的模样，嗤笑一声就摇着扇子走了，似乎不愿意与他们为伍。

　　虽然他们都是听这么一嘴，但不可否认的都对柳会看不上。

　　季扶风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就算不娶个公主，也该是个良家的世家女儿，怎么可以是这么一个不堪的女子。

　　这事在渊巷传的沸沸扬扬，自然免不了有风声传到侯府。

　　梅子候在柳会身后，有些纠结的看着柳会练字。

　　柳会这些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舒畅，每天辰时起，戌时眠，不再像之前一样昼夜颠倒，也没有做不完的杂事，白天偶尔与季扶风去校场看季扶风练兵，其他时候大多还是练字。

　　柳会练得认真，身边摆着的还是他之前从角落拿的医书，季扶风将书送给了他。

　　柳会每天完成季扶风交代的字的任务，就会照着医书随便翻几个字练练，等季扶风回来就询问其中的意思。

　　柳会眉目认真的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桌子是上突然放上一杯茶，柳会抬眼看过去，就见到梅子对着他笑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但柳会等了一会儿，梅子都没开口，柳会就以为是什么不能说的，就垂下头继续书写着。

　　梅子看着柳会沉静的眸子，就没法将之前听闻的事情说出口了。

　　叹口气，就走回柳会身后站着。

　　梅子是季扶风调给柳会的丫鬟，季扶风一直在军营生活，什么都可以自给自足，所以一开始也没想到要给柳会安排个丫鬟，还是梅子提醒才知道。

　　最后就将梅子还有之前的春花秋水一起调给了柳会。

　　柳会对于季扶风的安排一直没有什么异议，但就算有了三个丫鬟，柳会有些事还是自己做的。

　　也就梅子一直陪在他身边。

　　春花秋水就与桃子他们一起负责院子里的大小事务。

　　柳会看着自己刚刚写下的白芷两字，总感觉与书上不大相同，但来回对照也不知道哪里不同。

　　柳会转过头问梅子：“梅子，我可是写错了？”

　　梅子听了柳会的话，立马走上去看，柳会初学，每个字都写的很大，横在白纸上，实在算不上美观，梅子还有些不认识。

　　侯府的丫鬟多少都是学过字的，柳会学的这两个字，梅子认识，但柳会写的却有些歪歪扭扭，圆圆的感觉，但仔细看其实是对的，就是不太好看罢了。

　　梅子有些迟疑的看着柳会，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柳会是她的主子，她总不能直白的说你觉得不像，纯粹是因为丑吧，梅子犹豫半天才开口：“是对的。”

　　其他的却是没再开口。

　　柳会倒是没注意梅子的纠结，听了她的话，就低下头仔仔细细的再对比了下，还是觉得怪怪的，但柳会也没多纠结，就继续练下一个字了。

　　院里突然传来秋水雀跃的声音，有些黏腻：“将军回来了。”

　　梅子先是因为秋水的声音皱皱眉，后面就看到柳会放下笔，迎了出去。

　　柳会走出书房，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季扶风，身后的两个小厮手里还抱着个东西。

　　“在练字？”季扶风走上前，看了看房里的书桌问柳会。

　　“嗯。”柳会还是没什么话，但季扶风看着就感觉柳会眸子亮晶晶的，似乎在等她的夸奖。

　　“阿会真厉害。”季扶风忍不住笑起来，轻轻的揉了揉柳会的头发，并没有弄乱柳会的发型。

　　然后就让身后的小厮将手里抱着的东西，放到书房一旁的屋子里。

　　季扶风的院子一直都很空旷，也没有什么人。

　　此时春花秋水梅子加两个小厮都站在院中，倒是突然显得满满当当的。

　　柳会瞟了眼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木箱进了屋子，就收回视线。准备拉季扶风进书房看他的写的字。

　　只是还不等柳会动作，季扶风反而先拉着柳会跟在两个小厮身后。

　　柳会愣了下，抬头看季扶风。

　　季扶风甚至都没有回头，道：“先不急，字一会儿看。”

　　季扶风都这样说了，柳会自然没有异议，乖乖跟着。

　　梅子看着两人进了屋子，只觉得自己之前是想多了，毕竟流言蜚语再多，女子立足之本还是夫君的喜爱。

　　就目前而言，她们的将军还是很看重柳会的。

　　见柳会与季扶风一起，梅子没什么事，就准备去找桃子，只不过走之前，斜眼看了眼，眼睛直勾勾盯着房门的秋水。

　　屋内两个小厮已经将木箱子放到了桌子上。

　　柳会看着很眼熟，这个长桌很像鸣居楼里放琴的桌子，但看着材质要更好些。

　　季扶风拉着柳会上前，然后慢慢的打开了木箱。

　　里面放着一把琴。

　　棕褐色，七弦，右侧刻着一枚梧桐叶。

　　柳会心里本就有了猜测，此时心里就没有多惊讶，只是看了里面的琴一眼，就盯着季扶风。

　　季扶风见柳会没有动作，将人拉道身边，“这琴名为梧桐。”

　　“我见你平日在府中整日练字，怕你觉得无趣，就去寻了这把琴来，可还喜欢？”

　　梧桐这名字柳会听过，鸣居楼里的弹琴好的女子都曾说过，是整个楚国前六的绝世好琴。

　　但柳会对这些没有什么喜恶，之前只不过是必须学罢了。

　　说起来，柳会琴棋书画，虽然书字是半点不沾，但其他三个都有所涉猎，毕竟来楼中的恩客，多得是附庸风雅的人，他们也得用这些去讨好他们。

　　柳会其中最好的就是琴。

　　“可是要我给谁弹曲子？”柳会伸手触碰叶子的纹路。

　　季扶风一点也没察觉柳会突然有些低落，还道：“怎么会，不过是让阿会解闷子的。”

　　柳会听着就收回手，将木箱关上，“谢谢。”

　　“阿会喜欢就好。”季扶风笑笑，眸中都是笑意，似乎在为他的喜欢而开心。

　　柳会眨眨眼，盯着季扶风的眼睛入了神。

　　他从小就生活在鸣居楼，形形色色的人看了不少，唯一对他好的只有楼里一个年老色衰的嬷嬷，多得是身不由己，只能偶尔接济他一下，毕竟楼里管事的是不喜他的月妈妈。

　　轻嬷嬷看着他的目光总含着忧愁，就连前几年离世，都还担心着他。

　　让他顺着点月妈妈，多存些银子为自己赎身。

　　但当时的柳会看着闭上眼睛的轻嬷嬷，在心里默默的想，银子哪里是那么好存的，就像是轻嬷嬷不还是一辈子也没能离开鸣居楼。

　　就算是她们口中自己那个轰动一时的娘，不也没能离开吗。

　　“怎么了？”季扶风见柳会一直盯着自己，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忍不住上前摸摸柳会的头。

　　柳会垂下眸子，只觉得季扶风真的太好了，他希望他的喜欢能持续久一点。

　　季扶风一向不会强迫柳会，她总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所以柳会不说，她也就不会再问，就是轻轻的抚摸柳会柔顺的头发，然后提起柳会感兴趣的话题。

　　“阿会今天又学了些什么字？”

　　经季扶风提起，柳会才想起他今天抄写的字还没问季扶风是什么意思。

　　连忙拉着季扶风去旁边的书房。

　　书桌上，宣纸还好好的被砚台压着，季扶风走上前看了看，忍不住被这胖乎乎的字体逗笑，但怕打击柳会的自信心，看着摊着的书那页的字，默默对比了下。

　　“白芷。”季扶风指着书上的白芷对柳会道，柳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季扶风就知道自己没认错。

　　接下来季扶风给柳会解释其中的意思，一边握着柳会的手练习。

　　柳会的手很好看，就是布满了伤痕与茧，上次手掌中的伤口也才长出新肉。

　　季扶风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柳会的场景，觉得自己得给柳会好好养养，毕竟柳会就该是一个富贵小姐才是。

　　等梅子来叫他们用饭，季扶风才从和柳会惬意的相处中回过神，突然对柳会道：“阿会，我们成亲的日子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