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卷一(二) ...
-
轿子行的很快,几乎是一路飞到无琴谷的,好在秦梦箩底子好,跟的毫不费力,略施轻功便可。
无琴谷,
仙湖下的石壁光滑如镜。
秦梦箩伸手摸摸,感觉湿湿滑滑的。问题是,这要怎么才能进去?难道这就是谷口?那口在哪儿?
再回头,看到早已守在这儿的一行人在轿子前行着礼,恭敬中带着敬畏与崇拜,仿佛这个人是他们的神,就连他带来她这个陌生人,他们也不会有任何质疑,好像他的决定便是天旨,而顺从他,便是他们的天职。秦梦箩打量着每个人,听声音轿中人的年纪很年轻,他凭的什么能使这些二十多岁的人对他顶礼膜拜?
那行人生的都极为美貌,无论男女,都称的上是人间绝色。
人间绝色!
秦梦箩怔住,心中的那个疑惑渐渐变得清晰。
“你是谁?”她走近轿子,注视着那顶清雅华丽的软轿。再走进几分,竟连一丝真气或杀气都感觉不到,是轿中人不会武功,还是说他的武功造化已经高到无形与内的境界了?
秦梦箩止住脚步,不再上前。
轿中传来薄唇一张一合的声响,那人轻易吐出答案,没有丝毫停顿迟疑:“流风月狐。”
流风月狐!
他竟然就是传奇的圣主流风月狐!
惊怔片刻之后,一抹随意的笑容又重新扬起,秦梦箩背手绕到轿子正前面,半眯着星眸,言笑晏晏:“是你。”
“是我。”他说。
四周杀气并起,秦梦箩瞳孔一缩,感受到四周传来的虎视眈眈,笑容未减:“看来有人怕我会行刺圣主你。”
“不会。”这句话平铺直叙,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流风月狐从轿内伸出手臂,双指间夹着一封书信,随意一抛,书信准确的落到其中一人的手上,灵动的手指宛如夜空溢彩的烟花,这一夹一抛间迤逦着浅色烟影,自空中缓缓的滑落,继而带来的是另一抹触目惊心的美丽繁华。
他收回手臂:“将书信交到前来迎接的人手中,就说是流风月狐前来拜访琴谷主。”
“圣主大人……”秦梦箩一转眼珠,带着几分狡猾调皮:“你不会介意带我一起进无琴谷吧?”
“圣主,恐怕不妥吧。”一个男子俯首上前,青玉色的衣衫绣着云纹,面貌刚毅俊美,约莫二十五、六岁,看样子比传闻中的流风月狐还要大上将近七、八岁,可眉宇神情间依旧是恭敬。
“我自有分寸。”轿帘被风吹的微微抖动,依稀可以看见轿中人的卓绝身影,流风月狐淡淡的说,语气骤然一变:“我为什么要带你进去?”
“因为他们不让我进。”百无聊赖的拿着藤蔓在地面上划来划去,听出他不同于刚才的语调,她抬眸,感觉到从轿中射出的清冷淡漠的眼神。
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怪人。
秦梦箩下了结论,觉得既然他不愿,就不为此浪费太多时间,不如另寻他法,没了他,难不成就进不去了?呵呵,那就太小瞧她秦梦箩了。
不过,他的态度真是令人不舒服。
正对了江湖人给他的名号——千面戏子。
近年来的江湖人杰辈出,其中像流风月狐如此出众的几人,被一些喜好编写史书、文章的文人取了个较为响亮的名号——江湖四品杰、人间三道祖。
所谓四品杰,分别是一品玉面郎君琴无弦,二品千面戏子流风月狐,三品笑面修罗千笑之,四品铁面公子卓玉。
又所谓三道祖,分别是人道-赤晏,天道-神云浮伊,暗道-冥灵。
这四品三道都是江湖中的人中之龙,容貌武功、文采风流、谋略策术都是数一数二的,几年之间,这几人非但成了众人口中的蛟龙,也成了许多少女心仪的对象,甚至有武林名门的才女为他们作赋写诗,但凡与榜上这几人有一丝丝勾连,就会瞬间变得身价百倍,然而这几人却并非十分熟识,有的甚至还是竞争对手。
正如流风月狐和琴无弦便是此次星宿的争夺者。
说起传奇的圣主流风月狐就更为出名。一般说来,武林的中奇侠神人都行踪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见之一面难如登天,正因为难观其面,反而使他们的地位增生,江湖上的浪子登徒,抑或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更会对他们的能耐捧之又捧,传的神乎其神。
但流风月狐却不同,他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平淡传奇。
他从不舞刀弄剑,连随身的暗器都不曾携带过。一袭白袍,一双玉手,一副绝世的好嗓子,仅此而已。
而他的嗓子,便是保护自己的利器。
薄唇轻启,吟出一连串绕梁不绝的余音,如同一阵风、一道光、一泓泉,虽然相隔万里,却依旧可以温柔的吻上你的颈,当你感觉到的时候,已回不到当初,你所能做只有沉溺在它给予你的死亡里,没有悔之当初,因为你根本没机会去悔。
根本来不及去体味——死亡。
这就是流风月狐,只一句,杀人于无形。
而且这样的他也从来不会深居简出,像一般高深莫测的高手一般,将自己隐匿起来,已显露那份莫须有的神秘感。他向来都与普通人一样,经常外出,会下馆子去茶社,体味人生百态,会交朋友,也许那朋友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贩。
他去过的地方很多,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他,毕竟他是那种,只一眼就难忘记的绝色人儿。但是他的地位却从不为此而跌落一分,虽然经常露面,但人们依旧崇拜他如神祇一般,他们对于流风月狐的夸赞从不吝啬,不同于对于神秘侠客的夸张吹捧,对于他,所有的膜拜与爱慕都是真实的,他的一切都在民间广为流传,甚至被编制成册,成为价值连城的名书。
这就是他,平平常常的一个绝色人儿。
因为真实存在,而广得人心的人儿。
可说来也奇怪,这几年在江湖流浪的秦梦箩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此刻他就坐在轿子里,不由得心下有几分去撩开轿帘看上一眼的冲动。
不过,他的喜怒无常真的可恶。
“你真的很喜怒无常。”秦梦箩把藤蔓别在腰间,敛去笑意,那神色不是不满与愤怒,也不是批评与责备,淡的如同在说天气一样:“这样挺令人讨厌的。”
“比之于你又怎样呢?”轿周围似是笼起了雾气,带着清新好闻的问道,逐渐的逼近秦梦箩。越来越近,秦梦箩感受到从他身上透过轿子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她本能的想要后退。
就在她快要落荒而逃的那一刻,刚才接到书函的那个人开口:“圣主,已经禀报过了。”
秦梦箩叹出一口气,转身看着那道光滑如镜的石壁。
这时,
‘喀拉’一声,不知什么地方开了个缝。
缓缓的,那道缝隙越来越大,向着右侧逐渐裂开,石壁边沿的奇花异草簌簌的凋落下来,带着清晨未干的露珠,坠落下来。
看样子,这道门似乎很少打开。
不一会儿,石壁渐渐移向右侧,几人眼前出现了一道方正的大石口,石口里冒出二十余人,分列站开,恭敬的让出一条道。
好大的排场!
这时,二十余人齐声喊道:“请流风圣主入谷!”
眼看着一行人几乎全部走进谷内,连那二十人也撤了回去。秦梦箩心下一急,匆匆的追上去,在石缝合上的前一刻,挺身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