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称相公》扇瑾

47、幕后之谋

　　听着曹冲孩子气的言语程昱不免笑了出声。也许是笑得过于轻快，亦过于温和，引得曹冲一阵子痴痴瞧着，没个反应。
　　程昱觉得曹冲实在是过于轻狂，刚刚想说些什么，便瞧着那凝视得如紧绷着的箭一般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盯着自己的脸，含着无尽的贪恋。曹冲虽不言一声，眼神却又久久停留。程昱蓦然又红了脸，又不自觉想起刚才曹冲那些冲动之举，想起他说的那些动情话与温情话，突然间脸色发红得甚红透的李子，也便别扭了起来，许含了几分为师道的尊严，实在是觉得有些丢脸，便又趁着曹冲不备便推开了他――
　　“公子胡扯的功夫见长。”程昱强掩饰着自己的不对劲，想尽办法让自己一本正经。可是曹冲的眼神十分明亮，好似要烧破了程昱的伪装似的。这让程昱觉得十分尴尬，一时之间竟装不出个先生风范来。于是程昱蹙眉，匆匆扫视了四周，轻哼了一声，便低着一脸红晕，拂袖而去。
　　曹冲自然晓得程昱，表面上清高冷淡，实际上内心温软得如棉花一般，亦薄得如玻璃一般。想来是先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又羞又恼，便赶紧躲了他离开。
　　曹冲不言一词，但心底却含着浓浓的爱恋。他的先生这样可爱，怕也唯有他能瞧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子虚湖畔。
　　“丕公子刚才是说，冲公子，他刚刚私下与程昱会合了？”
　　贾诩做在一旁的位置，刚刚问着程昱的去向，听着曹丕回答之后，不动声色地摸了摸手上的酒杯，然后勾了轻笑，眯着锐利有力如刀芒的双眼，语气含着斥责，却又故意压低：“公子您实在是糊涂。”
　　“哦？”曹丕喝的酒有些醉了，醺醺然的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毕竟自己突然间出现，又叫了一堆文友助阵，特意见了老爹，在爹爹面前好好表现了一番，可是听见了爹爹阴阳怪气数落了一番曹植“不睦兄弟”的名，实在是太痛快。
　　“曹植，仗着诗篇才华，薄宠而骄而已，不足虑。公子该留心的是冲公子。”贾诩暗暗长叹，盼着曹丕别被一次小小的胜利给冲昏了头。他瞧人一向是准的，那曹冲，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可在春日宴中，待人以礼却做得滴水不漏。对一些难对的诗却手到擒来，游刃有余之余，还谦逊知进退，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既充分展露自己才能，却又不招惹别人的是非，实在是难得。按程昱的眼睛看，这曹冲根本不像是个这样年纪的人，或者说，没半点像不想要世子位的闲散公子。
　　啧，这个曹冲，毫无疑问，可是丕公子的个大威胁。贾诩微微抿了一口酒，暗暗思虑着。
　　“原是如此。”曹丕原本喝多了酒，在宴会上也没有瞧见曹冲的过分夺人之举，当然不以为然。但瞧着贾诩一脸认真，还说的煞有其事，曹丕也就稍微醒了醒酒，仔细思考了起来。
　　“不管如何，有个司马懿已经够了，程昱的话，万不可再留于冲公子。”贾诩透着人与人中，一眼瞧见那正笑得正到好处的曹冲，便不自觉抚了抚胡须，慢悠悠说着：“冲公子寻旧人，不过是那点事。既然冲公子那么想要回程昱的话――”
　　“如何？”曹丕配合的询问着。他知道贾诩一向足智多谋，自己亦是心生敬佩。
　　“公子不妨顺水推舟。”贾诩唤了婢女过来，拿来酒盏，与自己和曹丕各斟了一杯酒水之后，方才勾唇，满脸神神秘秘的神情，然后继续说着：“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他们？先生莫不是说笑了，别的丕不说，但观冲弟与程昱，我看得可透了。师生关系好得很！”曹丕不免是大笑了出来，拿了酒便直接饮入肚内。从小到大，他都知道的，曹冲待什么人都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除了那个人之外。而且，除了程昱，曹丕还真瞧不得他对哪个谁有那样大的兴趣。所以，自己哪会那么容易就能挑拨离间了呢？
　　“这倒是不尽然吧。”贾诩淡淡瞥一眼远方的曹冲，轻轻敲击着桌面，敲了一会之后，才缓缓抬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瞧着曹丕：“公子该知道，事在人为。而且嘛，毁人者，伤之珍者也。未必是什么难事。”
　　“先生这样胸有成竹啊，不知有何妙计？”曹丕闻言倒是乐了，他倒是真得好好见证一下这贾谋士的厉害之处。如何的能拆了两个人的感情。
　　“臣，近日偶然得了个消息。”贾诩瞧着曹丕一脸不在意的眼神，暗暗轻笑着，却也不与他多计较。然后便继续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情：“丕公子不知留意了否，咱们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年纪二十七，在兴平二年时，也就是十三年前，丢失了一位妹妹，唤是长乐公主，名叫刘芹的。”
　　“丕虽然不晓得。但丕想着先生您，必有高见吧。”曹丕倒是稍微精神了一些，身子向前倾了一些。没想到这贾诩这样子精明能干，那么多年的事情都被他挖了出来。
　　“原本丢了个人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兴平二年也本就是个混乱日子，那时李傕杀樊稠而与郭汜在长安城中各自拥兵相攻。彼此相攻数月，死者万数，长安城几乎变成一片废墟。”贾诩瞧曹丕那一脸感兴趣的模样，便是继续笑着：“如不是臣偶然探到了这名公主的下落，恐怕也不会在意。”
　　“好了，先生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吧。”曹丕不免挑眉，拿走了贾诩手里握着的酒。
　　“这公主下场很是悲惨。”贾诩啧啧啧了几声，环视四周，见的确没有人靠近，便才压低声音说着：“才几岁的年纪，就已被人毒哑了嗓子，撞了脑袋，失了部分记忆，也好在后来被人收养。臣就想啊，这公主的情况，和冲公子府邸上那位凤霞姑娘遭遇很是相似，就留心派人查了查，然后，臣也不必继续说了，公子也猜出来了吧。”
　　“你是说，凤霞那个漂亮丫头，还是个长公主？”曹丕便是惊着了。实在想不到，平日里乖乖巧巧的美婢女，居然还是个尊贵的公主。
　　“臣已请了有名神医华佗，想来，要让凤霞姑娘恢复记忆，应是不成问题。”贾诩轻笑着，瞧着曹丕那惊讶的神情，倒是十分自然：“臣听闻这程昱待此养女十分上心，只不知道上心程度到底如何，是否敌得过冲公子的性命。”
　　“先生这话怎么说？”曹丕颇为不解。
　　“这凤霞姑娘的秘密，唯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后来，也或许还有个程昱知道。”贾诩颇为神秘的敛了眉目，又离曹丕近了一些：“凤霞姑娘的嗓子，是司空做的错事。当时凤霞姑娘随太妃一起仓皇出逃，阴差阳错见着了司空。公子您瞧凤霞姑娘，便应该知道那太妃何等的柔美容颜，而司空素日又喜好此类女子，于是――司空当时要了人时，实在不知其母女身份，后来知道了，又悔得不行。而当时在场的，又只有凤霞姑娘一人。”
　　“所以父亲就毒了人家姑娘的嗓子？迫其失了忆？”曹丕下意识皱了眉头。
　　“司空也未必不敢承担，臣觉得，未必是司空动的手。”贾诩倒是卖了个关子，随后，才细细解释起来：“臣听闻，环夫人初年入司空宅内，十分擅妒。”
　　“那环夫人做了亏心事，见着凤霞姑娘，不还得是躲得远远的？不可能。”曹丕一脸不相信的眼神。
　　“公子此言差矣，这种不好的事情，环夫人会亲自动手？也不怕脏着手了？那动手的人啊，后来亦恰巧被程昱派人给杀了，环夫人恐怕还不知道这回事呢。”贾诩不免是哈哈大笑。然后又站了起来，缓缓朝着曹丕作揖，声音沉稳大气：“公子若肯许，臣便去安排了。”
　　“白白的渔翁之利，为何不要？”曹丕允了罢，脸上尽是喜笑颜开：“先生尽管去办。”
　　“臣必竭力，公子放心。”贾诩自然是满意，不妄自己费如此多心思。于是就低头，保持恭敬地退了几步，便就回头走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