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称相公》扇瑾

16、点破情绪

　　过些日子，曹冲的病是渐渐好了。
　　除了素日的上课，其他时候，曹冲总是变法子的寻着程昱，每次都带着完美无瑕的笑容，和各种新鲜事物。
　　就比如说这次，曹冲便拿了个自己制的风铃，便屁颠屁颠地跑了东厢房里头去。在路上还遇见了穿着青色衣裳的凤霞，连忙咧开嘴巴笑着，递上去了一朵刚刚采的牡丹花。
　　“刚才瞧见了这花，雨时开的，甚为美艳，十分匹配霞姐姐的气质。”曹冲微笑，觉得自己的话完美的不得了：“霞姐姐貌美如花正适合呢，还请收下吧。”
　　凤霞已经是不只几次“巧合”遇见曹冲了。此时此刻，却是在惊讶之下接下了那朵花。本着投桃报李的理念，瞧着曹冲，连忙指了指房间，然后对着他摇了摇头。
　　“先生不在吗？”曹冲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惊讶：“先生哪去了？”
　　凤霞闻言，好似在想要怎么说，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作了个很深很深的揖，又指了指东边的天边，表情一脸严肃不可侵犯。
　　“先生去见了天子？”曹冲倒是看出来了。只是，他真是猜不出来这是为何。能有什么大事情呢？曹冲只依稀记得后面好像是有官渡之战。
　　凤霞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拍了拍曹冲的肩膀。
　　“霞姐姐这是什么意思，该不是我爹也去了吧？可，这不是很正常嘛。”曹冲笑了笑。却瞧着凤霞眨了眨眼睛，作揖了之后便走了。留下曹冲满脸疑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这小子，害得我好找啊！”
　　说话的正是郭嘉。他穿着的是蓝绿色的春裳，眉梢眼角间是浅浅的温柔笑，让人瞧见，便好似如沐春风一般。
　　“郭先生好。”曹冲虽然惊讶，但还是恭恭敬敬地作揖。
　　“恐怕待会你便不好了。”郭嘉哈哈大笑，拿着一把漂亮折扇轻轻敲了敲曹冲的脑袋：“小神童啊，你日后的师傅，便是老子我了。多多指教。”
　　“郭先生这话是几个意思？冲有些不明白，冲的先生不是程先生吗。”曹冲的笑渐渐收敛了起来，心里突然间有着不详的预感。
　　“咦？你们师徒情深，仲德没有与你说清楚吗？”郭嘉用折扇顶着下颚，有些若有所思。
　　不应该吧，现在谁不知道，这程昱啊，这两三个月内，走几步便被曹冲缠着，不管是各种宴会还是军师里头开会，都紧紧跟随着，美名其曰是为了请教问题。于是曹冲勤奋好学的小天才之名已经在许昌四处流传了，几乎算是家家户户里头“别人家的孩子”了。
　　毕竟，在当今社会之下，又能有几个聪明孩童，年纪轻轻的便能熟背四书五经啊？
　　“先生不曾提过。”曹冲表面上是温和理解，但背地里却暗暗幽怨。先生怎的这样了，之前还什么事都会考考他呢，他还能借此机会来靠近程昱，耍耍赖皮。现下，又能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呢。
　　“哎呀，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兖州尚未绥抚停当，帝以仲德为东中郎将，领济阴太守，都督兖州事，估计明天就走了。”郭嘉说完了之后，便是半开着玩笑，半挑着一双眉：“公子该不会想跟去兖州吃米饭吧？”
　　“有何不可吗？”曹冲眨了眨眼睛。
　　“哟！”郭嘉也不惊讶也不闹，嘴巴边上挂着悠悠地笑，特意压低了声音，只容得两个人听得清楚：“小公子啊小公子，你怕不是，情窦初开？”
　　“冲于先生明明是以父待之，先生说什么情窦初开。”曹冲红了脸，但红得并不十分明显：“而且这词是形容女子的，郭先生用错了。”
　　“啧啧啧。嘉什么时候唤了你的先生了？”郭嘉笑得灿烂无比，百花齐放一般：“傻小子。我说的是人家程昱养的漂亮姑娘，凤霞丫头。你不打自招做什么，把戏这么拙劣，日后还怎样子装下去？”
　　“还请郭先生莫要打趣了。”曹冲收敛了明眸，心里头慌张加忐忑不安。这种心情就好像，一直小心翼翼被藏在千丈冰下的秘密，突然间被太阳猛烈地晒融化一般。
　　“其实啊，世间哪来那么多隔阂和芥蒂？封建礼教如何，年纪大小又如何？”郭嘉笑嘻嘻地揉了揉曹冲的头发，语气之间带着几分调侃气味：“两个人高兴快活不就好了。我与你爹爹之间，不也是忘年交？”
　　“冲不过三岁。”曹冲红着脸，义正言辞地反驳着：“依恋父母兄弟先生之类的，哪里有什么不妥当。”
　　“有理。那你敢对主公说‘喜欢’、敢对环夫人说‘喜欢’、又敢对程昱说否？”郭嘉还是满脸笑嘻嘻的模样。他好歹是个谋士，窥测人心，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曹冲闻言倒是难得的吃了一次瘪，但嘴巴上到底是不服气。于是曹冲一本正经地斥责着回去：“郭先生胡说八道什么，难道是要带坏了我？”
　　“有趣，但不对。小公子啊小公子，你心头若没有个杂念，我如何带的坏你嘛？”郭嘉笑得灿烂，真是觉得曹冲的举动十分有趣，竟也有几分程昱的影子。
　　郭嘉清清淡淡说了几句话，但在曹冲心里头，好似是惊涛骇浪。
　　那样美好且有才华的先生，难道自己不爱？曹冲一遍又一遍问着，脸上逐渐渗透出来着一层层红晕与惶恐不安。理性与情感不停的交杂着，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动。
　　“好好整理整理。”郭嘉倒是一副局外人的饶有趣味的姿态，一边轻笑着：“整理清楚了，人去楼空之前还能告别一下。日后战乱纷起，恐怕没多少见面机会了。小公子要借酒消愁的时候，千万叫上我啊！别忘记了，两三月前，你还欠着我好酒呢！”
　　说罢，还乐呵呵地摸了摸曹冲的小脸蛋，便潇潇洒洒地拍了拍衣裳就离开了。
　　留的曹冲眨了眨眼睛，思绪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