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称相公》扇瑾

11、吃饭日常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程昱挑了一双眉目，静静地凝视着那笑得如花儿般招眼的曹冲，方才缓缓说着：“到底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先生怎的没半点儿情趣。”曹冲闻言便是不乐了，继而瞧着桌子上的菜，满脸幽怨：“他们都吃过了，这饭菜可是娘给咱们开小灶了。娘的一片心意，哪儿算冲殷勤？”
　　“你明知道，我说的是――”
　　“先生，食不言寝不语呢。”曹冲瞧着程昱吃瘪的模样，觉得十分有意思。继而赶紧在程昱的碗里头夹了菜，一边认真说着：“老祖宗的规矩，先生难道不晓得？”
　　“你。”程昱停了大半天，瞧着曹冲那一双清澈明朗的眼睛，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自己当然也不愿意和个孩子计较，于是那样轻轻蹙着一双眉头，然后便“哼”了一声，拍了拍衣服就站了起来。
　　“先生。”曹冲也急了，生怕程昱突然间生了他的气，也晓得事情可能严重了，于是赶紧叫住程昱。
　　可无奈，正准备走的程昱根本不想理会曹冲。
　　“先生难道要浪费粮食嘛！”曹冲急了，却是赶紧站了程昱的前头，正正经经的狡辩着：“时年战乱，那些百姓人家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况且都不够填饱肚子，放眼望去，有些地方到处白骨累累，百姓们青黄不接，饥寒交迫，先生比之幸甚，既然能吃饱，怎还不吃，还浪费粮食？”
　　曹冲其实说的心里头有些慌，这都是些在现代的时候教学生的东西，他自己可从未见过。
　　曹冲自然是惶惶不安，在程昱眼睛里头，同样也是，而且却不止是一星半点的浪花。程昱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才出世没几年的孩子，除了天资聪颖，口齿伶俐之外，还有一颗这样的哀民胸怀，与那样与众不同的胸襟。
　　“先生气了？”曹冲瞧程昱静静地看了他大半天，但是就是不说话的样子，有些心慌，连连抓着程昱的袖子便晃着：“冲儿有过，先生只管罚就是，但请先生别生气了。”
　　“……”比起曹冲的惶惶不安，程昱的反应却十分简单。他但“哼”了一声，便傲然收回了被牵扯的袖子，负手而回，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这举动让曹冲瞧得目瞪口呆，却也让曹冲暗地里莫名欣喜。
　　从未想到啊，先生这样子可爱。被几句话便被唬住了，还真的一本正经的回来坐着，拿了筷子夹菜吃了之后，一点一点的，也顺便把饭给全部吃完了。
　　虽然程昱不说话安静了些，但曹冲拖着下颚，瞧着明明眸子冷清，却还认真对待着吃饭这件事的程昱，却觉得怎样都瞧不够。先生怎的这样有趣，怎的这样子完美，有着令人难忘的漂亮皮囊，也有平常人难以瞧见的柔软的心堂？
　　“先生先生先生。”
　　曹冲早已经把饭吃完了，此时此刻却对着程昱笑颜绽开，还一脸儿正经态度强调着：“先生不能挑食，这苦瓜多吃，有益健康。”
　　“你自己也只吃了一点儿，便自大起来唤起了我？”程昱冷言冷语：“以五十步笑百步，公子又是何必。”
　　“先生这可就误会了，冲明明是舍不得这好东西，特意留着呢，何况，这苦瓜若能入先生肚里头，是这苦瓜天大的福分啊。唉，先生若不信，那冲便吃给先生瞧。”曹冲嬉皮笑脸。随后干脆当着程昱的面，夹起来了苦瓜，全然当米饭吃。
　　程昱淡淡瞥了一眼，明显是有些生气了，但却又说不出来话，所以啊，在那薄薄的唇里头，也就只余留一个“哼”字。
　　只是可惜，程昱聪明一世，此时此刻却唯独瞧不见曹冲苦着脸，却还装强颜欢笑的表情。
　　“《尚书》一书，日后一日背五篇。”
　　程昱留了话罢，便站了起来，冷冷拂袖而去。
　　“公报私仇！”曹冲这下子可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了。
　　在程昱不见的地方，曹冲赶紧灌水入肚。
　　呸，这苦瓜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