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一个将死之人》乔三木

4、第四章

　　回了家，陆承远对杜鸣说:“杜鸣，以后不能随便动手知道吗？”
　　杜鸣看着陆承远凝重的样子:“你不高兴。”
　　“嗯。”
　　“我以后会克制我自己的。”杜鸣信誓旦旦的说。
　　陆承远满意的点点头:“那我先去做饭，你去看会电视吧。”
　　说着陆承远走进了厨房，杜鸣也跟了进去，有些手足无措:“我帮你吧！”
　　“你会什么？”陆承远没有拒绝，问杜鸣。
　　杜鸣想了想:“我不知道。”
　　这句话把陆承远逗乐了:“你什么都不会，帮忙也是帮倒忙，去看电视吧，我一个人搞得定。”
　　于是杜鸣只能从厨房出来，但是没有打开电视，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的位置在发呆。
　　陆承远端菜出来，然后帮杜鸣添饭:“饿了吧！”
　　杜鸣摇了摇头:“不饿。”
　　这个时候已经快八点了，陆承远早就饿了，本来想着就在外边随便吃一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承远却很想自己做。
　　自从答应和阳旭东创业开始，陆承远已经很久这么认真的做过一顿饭了。
　　杜鸣看着桌上的饭菜，一动也不动，陆承远看着杜鸣，有些不解:“怎么，这些菜你不喜欢吃？”
　　桌上是两菜一汤，一道红烧鱼，一个小炒牛肉，还有一个简单的西红柿蛋汤。
　　这都是陆承远根据自己的喜好做的，毕竟人住在他家，也只是出于同情，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大好人了，所以并不觉得有必要像供大爷似的，还要迎合他的口味。
　　“很喜欢，我不挑食。”杜鸣说着就开始扒饭，吃的样子很难看，有些影响美观，杜鸣直接把菜倒在自己碗里，吃的很快，吃饭加喝汤只用了五分钟时间。
　　陆承远有些惊讶，不是杜鸣对放在餐桌上的公用餐具视若无睹，实在是杜鸣这吃饭的模样有点吓到了陆承远。
　　“你不是不饿吗？”
　　“是不饿。”杜鸣依旧坚持。
　　可是他那模样，是个人看见都会觉得他是个饿死鬼投胎。
　　陆承远自然不相信:“你都吃成这样了，还说不饿？是不是这一天只吃了早餐？”
　　杜鸣点点头:“嗯。”
　　“以后不要这样吃饭，先是饿着，然后又突然撑着，而且吃这么快不消化，你这样很容易得胃病。”
　　胃病，杜鸣听了皱眉:“我知道了。”
　　最后，陆承远因为个人的原因，没怎么吃饭。
　　饭后，杜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陆承远则拿着笔记本，一直在敲字，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今天没有吃多少饭。”杜鸣斟酌了许久，才问出来，心里觉得是不是今天自己吃饭的模样吓到了陆承远。
　　陆承远笑了笑，温和的说:“没事，我一个人的时候，一般不怎么吃晚餐。”
　　杜鸣咬了咬唇:“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讨厌你？”陆承远觉得杜鸣这么问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十分直白的说:“讨厌谈不上，如果真的讨厌我怎么会让你住在这，不过不喜欢，毕竟我们才刚认识，我除了知道你叫杜鸣，其他的一无所知。”
　　“你为什么会收留我？”
　　“收留？不知道，也许是哪根筋搭错了吧！”陆承远说，这种收留一个陌生人的做法，可不就是搭错了哪根筋。
　　杜鸣不再提问，回了客房，再没有出来。
　　陆承远则把电视机关了，依旧在敲打着键盘。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周末，因为比赛，所以周六那天加了班，周末这天才有空。
　　周末，陆承远约了那对老夫妻，为了这次的珠宝设计，陆承远有些煞费苦心，只因为，老夫妻说，希望这对珠宝可以成为他们爱情的见证，所以陆承远格外用心。
　　到了老夫妻的家里。
　　老夫妻住的地方，是S市有名的别墅区，位于一座小山包上，往下看都是别墅，但是老夫妻住在山上，怎么看都有点隐世的感觉。
　　老夫妻的房子是做不大的小洋楼，但是占地面积却格外的宽，四面种植的东西都不一样。
　　后面是以树木为主，两边种满了不同季节的话，前边是一片菜蔬地。
　　别墅区位于郊区，但是设备很齐全，贵族学校，高档健身房之类的，都很不错。
　　陆承远按下门铃，开门的是老夫妻的丈夫。
　　看见陆承远来了，十分热情:“小陆啊！你怎么来了。”
　　“哦，爷爷是这样的，你们结婚六十年了，您只给我讲了你们相爱的故事，我这次是想来问问你们相识的故事。”陆承远依旧直白，嘴角挂着微笑，显得文质彬彬。
　　“相识的故事。”那老爷爷听了之后，眼神中有些暗淡下来。
　　老爷爷叹了叹气:“这是我最为遗憾的过往了。”
　　相识，却成为遗憾。
　　陆承远有些不解，正在疑惑之际，老爷爷却缓缓的开了口:“那年刚好是建国年，我和她一起见证了新中国的诞生。”
　　“见证新中国，那应该是美好的记忆啊！”陆承远心里想着，却礼貌的没有插嘴，等着老爷爷自己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
　　“新中国诞生，大家都很高兴，她那时候只有16岁，我也不大，才18岁，我是Q大的学生，她只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女孩，我讨厌家里给我包办婚姻，崇尚自由恋爱，我瞧不起她目不识丁。” 老爷爷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家境不好，但是我父母迷信，觉得她旺夫，生辰八字更是旺我，执意让我取她，我视其为封建残余，为此我跟父母抗争了五年，整整五年，我还是败下了阵来，我娶了她，但是我讨厌她，所以对她一直不好，可是她觉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给我，就算我对她不好她也认命，而且她一直觉得我是读书人，她配不上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也正是因为这样，那年天寒地冻的，她因为过节一个人回家省亲，没人陪，在路上摔了一跤，失去了我们之间第一个孩子。”老爷爷说到这里有些懊恼。
　　陆承远发现这段刻苦铭心的，经历了无数挫折的爱情，它的开始差强人意。
　　“是不是觉得这个相识，不仅不美，而且像是一道伤疤，虽然伤口愈合了，但是疤痕却永远留着。”老爷爷说。
　　陆承远点点头，承认:“是有点…”
　　“那是也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聊过之后，陆承远就回了家。
　　杜鸣见陆承远回来，刚想跟陆承远说话，陆承远却直接略过杜鸣，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陆承远终于有了灵感，他决定用最传统的玉作为原材料，陆承远设定了一对天鹅的玉坠。
　　然后边慢慢画起设计图来。
　　设计图渐渐成型，陆承远放下画笔的那一刻，看着手里的设计图。
　　两张图，两只天鹅各不相同，一只仰着头张着嘴看着天，半张着翅膀。一只低着头，翅膀和颈部蜷缩在一起。
　　然而陆承远最终的设计里，两只天鹅却能严丝合缝的和在一起，就像仰着头的天鹅正在奋力的保护者低着头的天鹅。
　　终于，陆承远满意的把设计图收了起来，准备去乌石市场找一块大一些的优质白玉。
　　陆承远看着屋外漆黑一片，看了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
　　感觉到饿的陆承远打开卧室的门，准备去冰箱里找点吃的。
　　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杜鸣倒在了他的脚下。
　　杜鸣已经在陆承远的房门口做了一天多了，陆承远一直没有出来，杜鸣能听到房间内纸张的脆响和画笔的沙沙声，所以不敢打扰陆承远，却一直在门口等着陆承远出来。
　　等着等着，杜鸣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然后就被陆承远的开门给惊醒了。
　　杜鸣看着陆承远出来:“你…忙完了？”
　　“你知道我在忙？”
　　“嗯，你是个珠宝设计师，我知道。”杜鸣说着。
　　陆承远眼睛微暗:“你翻我的东西了？”
　　“没有，我那天看电视，你在我旁边聊天，我无意中看到的，你们在说什么珠宝比赛的事，你的朋友还叫你大设计师，我就知道了。”杜鸣解释完，陆承远回复了正常，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
　　而是走到了冰箱处:“你一直在门口，没有吃东西？”
　　“没，我不饿。”
　　陆承远叹了叹气，无比感慨杜鸣是怎么活过来的。
　　鉴于两人都已经饿了一天一夜，陆承远拿出一袋速冻饺子:“我给你煮点饺子吧！”
　　说着陆承远烧了水，然后拿出一块巧克力，掰成两半，那些大块的那一半塞进了杜鸣的嘴里:“先吃点糖，汲取点糖分，以后要记得按时吃饭。”
　　杜鸣把巧克力含在嘴里，笑眯眯的点头，看上去格外乖巧。
　　陆承远看着杜鸣的额头，想着杜鸣离死亡越来越近，也不知道杜鸣是怎么死的，想到这，眸子暗了几分。
　　饺子煮好了，杜鸣看着陆承远沾着调味料，吃的很是优雅。
　　最近被陆承远教育的，他吃饭渐渐满了起来，有时候故意跟陆承远一样的节奏，比如此时此刻。
　　杜鸣见陆承远吃一口，他就吃一口，然后跟个小孩子一样。
　　陆承远觉得杜鸣有个时候的表现，看上去十分的弱智，而且低龄，但是陆承远有试图打听过杜鸣，但是这个人似乎没有人认识。
　　“你平时太宅了，有机会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陆承远说，其实下一句是，不然死了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精彩，实在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