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番荔枝

3、第三章

　　不知道什么原因，李贺盼也不跟杜秀碧一块吃饭了，跟他们几人拼一桌。林叙自周末一起玩后，也跟他们熟悉了不少，讲话也多了，看着不像之前那么内向。几人建了个群，叫五人游，用来分享爬山的照片。

　　李贺盼坐在孙蔚对面，“你不吃芹菜？”

　　孙蔚不耐其烦把芹菜一片片挑出来，“味道怪怪的，有点像针水的味道。”

　　李贺盼：“........”心说你可以不用打这个菜啊。“那你要不要吃我的。”把餐盘往前递。

　　孙蔚摇头：“不用不用，我够吃。”

　　汤静忽然撞了撞李贺盼的胳膊肘，“你女朋友，看你呢！”

　　杜秀碧跟一个女生端着餐盘，正看着这边。李贺盼扫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吃饭。

　　汤静凑过来，“咋，吵架了？”

　　李贺盼摇摇头，但是眼里有些不耐烦。

　　汤静也没在意，话题转到了考试成绩上，“听说化学成绩出来了！”

　　时洪超哀嚎，“这么快！我还想再快活几天。”

　　林叙：“课代表上午去老师办公室了，估计下午能发卷子。”

　　化学是孙蔚比较擅长的科目，他也有点紧张。

　　汤静挥挥手，“早死晚死都得死。”

　　下午果然发了化学卷子，孙蔚拿到卷子刚松了口气，前面时洪超忽然叫起来，孙蔚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料看到他拿着卷子手舞足蹈。

　　汤静低声咒骂：“疯了……”

　　接下来几天，卷子陆陆续续发下来，等不及总分贴出来，大家拿着计算器自己统计总分。有人喜上眉梢，有人愁云惨淡。

　　孙蔚看了一下自己的总分，比上次高了二十多分。虽然排名不见得会大幅度提升，但进步是肯定的。孙蔚顿时神清气爽。

　　林叙是他们几人中成绩最差的，排名一直处于中下游。一统计完总分心情就差差的，汤静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一中的校运会在十二月份，这几天开始项目报名。体育委员齐裕拿着张表到处游说大家报名。本来说自愿参加，奈何等了好几天都没人主动参与。到明天上午就截止了，得把表交上去，没人报名则视为自动弃权。弃权会扣量化评比分，还不得被班主任的唾沫星子淹死。

　　齐裕只得软硬兼施，能拉一个算一个。在班里晃了一天，能找的都找了，长跑还是没人愿意跑。

　　孙蔚拿着水杯从外面接水回来。齐裕来到他面前，“孙蔚，你可以参加男子两千米吗？”齐裕跟他不熟，不比对熟人那样可以威逼利诱，糖衣炮弹。他是没抱希望地问问。

　　孙蔚喝了口水，略微思索，“我长跑不太行。”齐裕听出了他口中还有可回转的余地，立马道，“没事没事，重在参与，参与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不是？”

　　孙蔚点点头，“那行吧。”

　　齐裕大喜过望，激动地拍了拍孙蔚的肩膀。“那我把你名字写上去了，太好了。”

　　孙蔚表面看着挺高冷的，在班里极少说话，也不跟他们一块出去玩，齐裕还以为他是个很难相处的人，没想到这么容易说话，顿时对他亲切许多。

　　孙蔚初中是参加过校运会的，只不过他是200米短跑，但也没多厉害，就是个陪跑的。没人上，他又无所谓，名字报上去他就跑了。

　　回到宿舍大家交谈，孙蔚才知道李贺盼也报名参加了，项目是跳远，貌似还挺厉害的，有望拿名次。

　　孙蔚有点惊讶。李贺盼倒是腿长手长的，但实在看不出来是个跳远能手。

　　孙蔚既然答应参加了，还是希望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现在距离校运会还有三个星期左右，每天下午下课之后他都会去跑步。

　　李贺盼以要练跳远为由，每天下午都跟他一起去操场。

　　孙蔚跑步经过跳远场地，李贺盼冲他喊，“加油.....”孙蔚脸红了。

　　两人练完项目再一起去吃饭。如此过了几个星期。

　　每每练完，操场上都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学校安静地令人心情舒畅，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李贺盼不自觉地想往孙蔚那边凑。手背拍到孙蔚的，热热的。

　　孙蔚最近很少看到李贺盼和杜碧秀在一起。

　　某天在食堂一起吃饭的时候汤静问，“最近怎么不见你女朋友一起？”

　　李贺盼下意识看了孙蔚一眼，后者正在低头啃猪蹄，“早分手了。”
　　汤静诧异，“什么时候，怎么没听你说。为什么分了？”

　　李贺盼说得理所当然，“淡了烦了，不喜欢了。”语气中很烦躁。

　　孙蔚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不明意味的目光，但转瞬即逝。

　　那天之后，李贺盼就发现孙蔚对他的态度有点冷淡了。去操场也不等他，等李贺盼追过去问为什么不等他，孙蔚诚恳地说，“我以为你有事不来了。”

　　李贺盼哪还不知道孙蔚生气了？只是不知道是何缘由。但也没联想到是自己惹他生气了，只当他因校运会临近，练了这么久有压力心情烦躁而已。

　　校运会那天，有没有项目的同学都得到现场。一中的校运会有两天。班主任早叫生活委员扛来一箱矿泉水放着，再安排几名后勤人员给运动员们送水。孙蔚的长跑第二天才跑。不过第一天要参加班级接力赛，每个班要出十名男生。

　　李贺盼也参加。两人排队排在一起，齐裕站前面，孙蔚夹在中间，自从孙蔚愿意参加两千米，齐裕单方面把他当成好兄弟了，此时站一起，噼里啪啦聊一通，说到激动之处唾沫横飞，孙蔚往后一退，贴在了一个温热的胸膛上。

　　孙蔚脸一热，就要离开，然而李贺盼前倾，捏着他肩头，脸贴过来，不让他离开，“要开始了。”

　　齐裕惊醒，“哦哦......。”转回身去，进入战斗状态。

　　裁判一吹响哨，伴随着四面八方的喊叫，接力赛开始了。同学们的班级荣誉感还是挺强的，此起彼伏的“七班加油”“十班加油”。

　　汤静带领着一群女生声如洪钟，“二班，加油！二班，加油！”连班主任都挺着啤酒肚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挥动。

　　很快轮到孙蔚接棒，目前二班稍微落后。孙蔚调整呼吸，挥动长腿，超过隔壁赛道，绕回来把棒递给李贺盼。李贺盼跑得挺快，差距已经拉回来。班主任跟汤静激动地握住对方的双手跳起来。观众中的加油声更激烈。

　　伴随着哨声，二班第一个冲到终点。女生们都激动得涌过来，更有人高兴得抱在一起。

　　李贺盼走到孙蔚身边，笑了笑，“跑得挺快啊。”

　　孙蔚无语，这人明明跑得比自己还快。孙蔚转头要去拿水喝，“你要喝水吗？”

　　李贺盼跟在他身后，“好啊。”

　　李贺盼下午跳远，班主任让他可以先回去休息，做足准备。李贺盼笑着点头，却没离开的迹象，孙蔚回到班级划分的阶梯区域坐着，李贺盼坐在他身边。

　　孙蔚奇怪，转头问他，“不回去吗？”

　　李贺盼手撑在后面，懒懒地说，“等结束一起走。”

　　时洪超从家里拿来了相机，现在正和汤静跑到下面拍照片。今天早上刚来就拿着相机摆弄，还说要给孙蔚拍照，孙蔚拒绝了。时洪超怪他不给面子。

　　校运会这两天大约是要给大家补充体能，菜品都变好了。时洪超脖子上还挂着他的相机，吃完饭跟汤静两人凑在一块看早上拍的照片。

　　有几张偷拍孙蔚跟李贺盼接力赛时候的。两人站一起，李贺盼下巴放在孙蔚肩头上，看起来很亲密。

　　李贺盼接过来看了一眼。咧开嘴笑。

　　下午三点半跳远，跟其他项目冲突，二班便只有少数人来看。汤静时洪超林叙都过来了。上场之前李贺盼把外套脱了，让孙蔚帮他抱着。

　　时洪超到处蹿，找了个拍照的好角度。随时准备抓拍帅气英勇的李贺盼。孙蔚他们来的早，站在最里圈，没一会儿人越来越多，他感觉自己背后还有好几层观众。

　　杜秀碧也来了，就站在孙蔚对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孙蔚总感觉杜秀碧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带了些敌意。

　　前几轮李贺盼都一次通过了。引来一片喝彩。这些喝彩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当然是因为他长得帅。

　　汤静说：“长得帅就是了不起啊。”

　　李贺盼最后拿了第四名，班主任高兴坏了。恨不得把李贺盼抱起来转一圈。

　　两千米是最后一个项目，班主任带着大家都过来加油鼓劲。孙蔚在场内听他们喊自己的名字，心里又尴尬又感动。枪声响起，大家一股脑儿往内圈涌。孙蔚跑步挺有自己的节奏，前边不能跑得太猛，保持中等速度，最后半圈再冲刺。

　　所以前边四圈他都是落在八名外的，最后两百米的时候他奋起追逐，伴随着喊叫声，第六个到达终点。前八名都计入综合分，第六名孙蔚已经很满意。最后冲刺太猛，停下来后，整个人都发软了。每个班的运动员到终点后都立马有人过来扶起，孙蔚脑袋发晕，被李贺盼整个人从腋下托起。身子发软地靠在他怀里。他想喝水，但是却想吐。

　　视线一会暗一会亮，耳朵还有点堵。他朦朦胧胧听见李贺盼说：“先起来走走，不要坐着。”

　　李贺盼架起他，孙蔚整个人都靠他支撑着，在跑道上来回慢慢的踱步。时洪超要过来帮忙，李贺盼说他一个人可以。

　　汤静拿了瓶水拧开给他喝，他喝了一口就摇摇头。沾了水渍的唇有些苍白，李贺盼用一边手摸了摸他的脸。孙蔚还没反应过来这动作实在过于亲密了。

　　休息了一会儿，孙蔚终于缓过来，耳朵听得清楚了，就是腿发酸。班主任过来慰问，毫不吝啬地表扬了一番。

　　校运会结束了，二班的校运会综合分数排全年级第四，班主任心花怒放，说要给他们奖励一个晚修拿来看电影。
　　大家纷纷欢呼万岁。

　　孙蔚不急着回去，坐在跑道上发呆。等他回过神来其他人都走了，李贺盼坐在身边看着他。

　　李贺盼见他茫然地看过来，忍不住揉揉他头顶，“怎么？走不动了？我背你？”

　　孙蔚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咳了一下，“不用，走吧。”

　　一中的学生要求上晚修，十点放学。有些赶课时的老师会占用晚修来上课，这是学生们最讨厌的事之一了。

　　李贺盼下了晚自习便早早收拾东西，等孙蔚一起回宿舍。孙蔚看他每次都等自己，有时候自己早了便也会等他。

　　班主任承诺的看电影安排在圣诞节那天，同学们欢呼雀跃。

　　班主任好人做到底，还拿班费让汤静出去买点小零食回来发。时洪超自告奋勇跟着去拎东西。其实是想溜出去玩玩。
　　汤静桌上放着几个苹果，不知道谁送的。孙蔚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桌上也放了一个苹果和一封信。他前后扫了扫，也没发现可疑人物。

　　电影放的是肖申克的救赎。关灯以后汤静和几个女生开始发果冻和苹果。隔壁班级在开晚会，时不时传来鼓掌声哈哈大笑声和“再来一个”的欢呼声。

　　电影放完才九点多，班主任说可以回宿舍了。隔壁班还在表演节目，许多人凑在窗户上围观。孙蔚不见李贺盼人影，走出教室愣了一下。

　　李贺盼背对着他，在走廊尽头和杜秀碧讲话。

　　孙蔚无意识地抠了一下大拇指。继而转身离开了。

　　一楼的楼梯间有几朵被踩烂的玫瑰花丢在地上，孙蔚顺手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李贺盼回来时已经熄灯，孙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李贺盼以为他睡着了。

　　第二天李贺盼跟他解释，“昨晚我有点事出去了，回教室电影已经放完了。”

　　孙蔚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淡淡道，“没事，我困了就先回来了。”

　　接连几天，孙蔚都蔫蔫的，一回宿舍就睡觉，吃饭的时候也比以前更安静，晚自习也不等李贺盼一起回去了。

　　李贺盼问他，“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吗？”

　　孙蔚笑道，“要期末考了，学习压力大。”